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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人间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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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蛇非夷要下山去人间,精灵蛇怪们顿时闹腾起来,一个个都嚷着也要去。

蛇非夷一个眼刀过去,众妖顿时噤声,可怜巴巴地瞅着小蛮。

小蛮可怜巴巴地瞅着蛇非夷。

“小蛮,如今你是不知山大王,你做主就好,咳咳~”蛇非夷状似虚弱地捂着胸口,“前些日子过于劳累,我胸口好疼~”

小蛮顿时满脸心疼地去揉他胸口,“就说叫你别起床,多躺躺,你偏不听!要不,我扶你回屋歇着?”

众妖怪:……,他们大王,何时变得这般柔弱不能自理?

蛇非夷蹙着眉摇头,“早一刻下山,百灵便少一分危险。”

对对对,救百灵要紧!

可蛇非夷如今这般虚弱,多带一个人,便多费一分心神。

经过一番激烈的脑内战斗,桃小蛮决定:带上绿小由和白茸茸两个。

绿小由刚修炼成人身,好似个俊俏的童子,白茸茸只剩耳朵还没收起来,想办法做点装饰遮掩,不至于叫人看出来。

绿小由激动得哭出来,“小蛮,以后,你就是我的宝!”

白茸茸红着双眼,冲上前一把抱住桃小蛮,“小蛮,以后,你也是我的宝!”

蛇非夷冷哼一声,声音像从鼻孔里发出来,绿小由立刻收起眼泪,白茸茸连忙松开手,吐了吐舌头。

蛇非夷腾云驾雾,带他们飞行。

“哇!”桃小蛮瞧着脚下风景,激动地大喊,“好美!快看!”

白茸茸一直双手捂脸,根本不敢睁眼,吓得浑身哆嗦,紧紧贴着小蛮。

至于绿小由,他倒没闭眼,双手紧紧拽着小蛮衣角,满脸紧张。

桃小蛮无奈,“你们两个,贴我拽我这么紧,我灵力低微,掉下去也救不了你们!”

一蛇一兔紧张兮兮地瞧蛇非夷一眼,内心腹诽:我们掉下去,大王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你掉下去,大王才会救啊!反正紧紧绑住小蛮,就安全!

不过,他们不敢说出口。

不到半日,四人便到达皇宫外。

蛇非夷施个小法术,四人便已换上新装。

只见蛇非夷身穿墨色道袍,五官从俊俏精致变得平淡质朴,发上装饰也消失不见,一副大道至简、清瘦矍铄的模样。

绿小由与白茸茸做药僮打扮。

桃小蛮瞅瞅自己,与蛇非夷一模一样的衣着装扮,他瞧不见自己,不知蛇非夷将他的脸变成什么模样。

几人走至宫门前,王宫守门将士见到蛇非夷,立刻恭敬道:“原来是国师大人,快快请进!”

桃小蛮惊讶地去瞧蛇非夷。

蛇非夷转身吩咐:“城中西北角有一座火神庙,你二人去那里等候,不要乱走。”

两只小妖乖乖点头,留在宫门外。

“大人,您往日都独自一人进宫,这……”一名宫人打扮的大监来引路,神色为难地望一眼桃小蛮。

“他是本国师新结道侣,”蛇非夷语调中透出寒意,目光也变得有些冷,“大监若觉不妥,不妨先去通报。”

“竟是道侣?”大监吃一惊,连忙恭敬抬手作请的姿势,“那自是能进,能进!”

待走入巍峨宫门,桃小蛮忍不住贴近蛇非夷,悄声问:“国师?”

蛇非夷从宽大道袍下攥住他手,闭口传音道:“障眼法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国师长什么模样?”桃小蛮话未说完,却瞧见蛇非夷抬手轻轻触摸鼻尖,神色有些凝重,转而问道,“怎么了?”

蛇非夷却道:“没什么,走吧。”

桃小蛮却不知,蛇非夷已悄悄在他手腕布下一道红线。

桃小蛮环顾四周,人间的王宫,可真巍峨啊!

处处高台楼阁,宫中还有一根高耸入云的龙柱,一眼望去,见不到尽头,好似通往九重天。

经宫人通传,几人很快被国王召见。

国师大人似乎身份颇高,宫人们十分恭敬,连一旁垂帘的太后也正襟危坐,面露惊喜之色。

坐在上首正中的,就是国王。

桃小蛮好奇看去,只见国王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带着金冠,比龙宫三太子还要耀眼,垂下的金珠遮住容颜,桃小蛮瞅不清他的模样。

太后喜道:“国师大人闭关许久,怎么今日竟愿前来?”

蛇非夷行一个简单的礼,颔首道:“天象有异,恐王上有难。”

“啊?!”太后在一旁惊叫道,“王儿近日大病痊愈,怎会有难?”

蛇非夷抬眼定定瞧了国王片刻,才道:“王上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国王却不言语,太后在一旁道:“他大病一场,许多前尘往事,都已忘却。”

蛇非夷“唔”一声,了然道:“既如此,便是宛若新生。”

太后关切地瞧着国王,“只要王儿身体无恙,其他都不要紧。”

说着,她又扭头看向蛇非夷,“王儿最喜欢国师变戏法,如今他大病初愈,国师可有新戏法,叫王儿开怀一笑?”

蛇非夷颔首:“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便凭空起一阵风,蛇非夷衣袖被吹起,鼓囊囊一片,一只百灵鸟从衣袖中飞出,欢快地绕着他,高声吟唱。

百灵鸟飞至国王身侧,去衔他衣袖,却被国王不耐烦地挥开。

太后面色尴尬,对蛇非夷道:“国师勿恼,王儿他久病初愈,喜静不喜闹,这百灵甚为聒噪,王儿不喜欢。”

蛇非夷面色不变,又变出一张长琴。

他席地而坐,挥指轻弹,琴音若流水清泉,叮当悦耳,宛若仙音。

桃小蛮不知蛇非夷还会弹琴,双目大放异彩,欣喜地盯着他瞧。

国王却依旧一副恹恹不乐的神态,甚至开始以手扶额,紧皱眉头,似乎颇为头疼。

琴声戛然而止,蛇非夷起身。

“王上既已疲乏,臣改日再来。”蛇非夷简单施一礼,带人离开。

“怎么回事?”一出宫门,桃小蛮便忍不住,疑惑道,“这个国王,一点儿也不喜欢听百灵鸟唱歌。”

蛇非夷冷哼一声,“他根本不是国王。”

“啊!”桃小蛮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口。

蛇非夷从怀中取出一只海螺,放进小蛮手掌心,示意他去听。

桃小蛮一脸茫然,将海螺放至耳边,密密麻麻的人声如潮水般涌来,桃小蛮吓一跳,赶紧放下海螺,小脸皱起。

“这海螺收集许多宫内人的闲言碎语,你一听便知。”

桃小蛮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海螺去听。

那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嘈杂非凡。

桃小蛮仔仔细细倾听片刻,才大致明白。

原来国王在做太子时,体弱多病,不爱说话,常常郁郁不乐,独自一人孤坐深深宫苑中抚琴。

只是他琴声怪异,如若怨鬼,每当琴声一起,宫人都觉得惊悚,纷纷回避。

这琴声,却引来一只百灵鸟,驻足停留在太子衣袖边,随着琴声起舞歌唱。

那歌声空灵缥缈,仿若世外之音,竟与太子的怪异琴声,十分相和。

太子找到知己,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起色越来越好,偶尔宫人能听到愉快的琴声。

后来,太子登基为王,大病一场,百灵鸟也不见踪影。

谁料,国王却在近日突然痊愈。

“若今日王宫的国王是假的,那他是谁?”桃小蛮问,“真国王又在哪里?”

蛇非夷笑了笑,“别急,小蛮。你先去找小由他们,我去寻一位故人,稍后就回。”

桃小蛮不舍地拽住他衣袖,却听蛇非夷再次笑道:“别怕,没人敢伤害你。”

桃小蛮并不害怕,是不舍得分开,闻言也只好松手,目送蛇非夷远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桃小蛮才离开。

他往王城西北角走去,却发现,街上的人反倒越来越多起来。

原来正值七夕佳节,凡间男男女女都去往城南一座姻缘庙,祈福许愿,期盼有个好姻缘,姑娘们一个个穿着新衣,头簪花饰,男子们穿戴整齐,腰间挂着鼓囊囊的钱袋,昭示他们能够给心上人安稳生活。

桃小蛮瞧着他们一个个与自己擦肩而过。

他竟有些痴迷,转身随着人群一起走,来到姻缘庙。

庙前一棵四五人环抱的合欢树,上头垂着许许多多红绸祈愿条。

桃小蛮瞧着姑娘们羞红着脸,挂上红绸带,男子们则买下香烛,在庙中跪拜。

一位绿裙姑娘身材娇小,费劲地踮着脚尖去挂红绸。

“你为何不挂近的那枝?”桃小蛮不解,明明有一根枝头,就在姑娘面前。

“挂得越高,祈愿越灵呢!”绿裙姑娘声音十分清脆悦耳,叫桃小蛮想起百灵来。

“我来帮你!”桃小蛮瞧着合欢树一旁的银杏树,灵机一动,手脚伶俐地爬上银杏树,沿着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靠近合欢树,将最高的枝头压弯,垂落到绿裙姑娘面前。

“你快挂上!”桃小蛮催促她,他怕不小心将树枝压折。

绿裙姑娘动作轻柔地将红绸带挂上,双手合十,双目微闭,神色虔诚地许下心愿,才睁眼道:“可以了。”

桃小蛮缓缓卸力,待那枝头稳稳回到原本位置,才松手。

“谢谢你,你叫什么?”绿裙姑娘仰着脸,感激道,“我家中还有三位妹妹,尚且没有心上人。”

桃小蛮连忙摆手拒绝,“我叫小蛮,不过,我已婚配。”

“啊!”绿裙姑娘遗憾道,“那,他待你可好?你心悦他吗?”

桃小蛮脸上一红,“他待我很好,我,我也十分心悦他。”

绿裙姑娘捂口偷笑,“那你还不许愿,叫上天保佑你们百年好合。”

桃小蛮脸火辣辣地烫,“我,我没有红绸带。”

绿裙姑娘指一指他的衣袖,“你手腕上就有一根呀!”

桃小蛮捋起衣袖,果然见手腕上绑着一根鲜红锦绳。

咦?这不是蛇非夷的发带么?定是他趁自己不备,悄悄绑上的。

莫非,他也知今日是七夕节,早早备下这红绳?

桃小蛮心中涌起一股甜蜜,将红绳解下,挂在那根最高的枝头上。

待他从树上下来时,绿裙姑娘已不见踪影。

人群渐渐散去,竟已入夜,桃小蛮抬脚正要走。

一阵凉风吹来,只见一个容貌俊俏的青衣公子,从对面缓缓走来,手中提着一盏玲珑精致、透着烛火的红纱灯,脚下围绕着满地流萤。

似鬼似魅、笼罩一层叫人勘不透的迷雾。

他停在三步之距,目光定定地瞧着桃小蛮。

桃小蛮瞧他如此与众不同,不禁好奇问道:“你是谁?”

提灯公子一脸病容,微微咳两三下,沙哑着声音道:“我叫竹琴。”

“你是人,还是妖?”

提灯公子微微一笑,“我不是人,也不是妖。”

桃小蛮觉得他好奇怪。

“那你是什么?”

“鬼,”提灯公子笑着道,“我是一只病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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