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能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

塞德里克复活了，这比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更加不真实——他是不是中了伏地魔的夺魂咒，以致还处在幻觉里？他亲眼看见虫尾巴向塞德里克发射索命咒，塞德里克在警戒，他被击中了……哈利没拦住，他看见塞德里克的灵魂从他的魔杖中冒出来……他以为塞德死了，但现在他活生生在自己面前——难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吗？

“他受伤了，必须去就医！”菲妮的拉文克劳朋友失态地喊道，不由分说把塞德里克的胳膊拉到自己的肩膀上。哈利松了手，眼睛仍盯着喘气的塞德里克。他还活着，还活着、他没死，他没有死……谢天谢地！虫尾巴没能杀死他！一定是他不敢下死手，才让塞德里克逃过一劫！

哈利从没庆幸过虫尾巴是个胆小鬼。尽管这份错误的感激会在24小时内因为塞德里克的解释烟消云散，但此时此刻，哈利发自内心地感谢犯下这么多错事、取下他心头血的虫尾巴没有对塞德里克真正犯下恐怖的罪行。

巨大的喜悦还来不及升起，正要露出傻笑的哈利眼前又发生一场变故。他茫然地看着小天狼星扑向穆迪教授，双方厮打起来，最后穆迪被制伏；他第一次见到邓布利多显露出慈祥愉快以外的神情，那张苍老的脸上每一丝皱纹都带着冰冷的愤怒，让哈利第一次完全理解了为什么人们说邓布利多是伏地魔唯一害怕的巫师；那神情甚至让他想到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和邓布利多截然相反的人——

菲妮克丝·马尔福。

在哈利失神的当口，目睹了一切的福吉部长颤颤巍巍、不能理解地开口了：“阿不思……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想说，这是穆迪的责任……？”

“这不是阿拉斯托·穆迪，”邓布利多冷静地说，“当有人告诉我，巴蒂·克劳奇两次出现在学校，我就在思考原因……直到今晚，我终于明白了。为了真正的穆迪的名誉，哈利，让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恐怕哈利得先处理他的伤势。”小天狼星已经恢复了人形，他抱着哈利，脸绷得死紧。

赶来的麦格教授好像要哭出来似的：“邓布利多，你看看波特——他今晚受够了——”

“他要跟我走，米勒娃，小天狼星。”邓布利多简单地说，“因为他需要弄明白是谁使一切发生，他为什么经历这一切。只有他理解了，他才能接受接下来的事，并真正康复。”

“如果这是必须的，”小天狼星低下头，声音很低，“你要怎么做，哈利？”

“他不是穆迪，”哈利回不过神般喃喃道，“那穆迪怎么样了？”

“这就要问巴蒂·克劳奇了。”

“这不可能，魔法部绝不会出现这种事——”

“西弗勒斯他们已经在那里讨论好一会儿了，”德拉科环顾四周，场上的观众几乎没有还能稳坐高台的，凯迪瑞小姐等教授和魔法部官员们开始组织大家在满是惶惑不安的气氛中有序离场，有人踌躇着不愿不敢走，有人恨不得赶紧奔回寝室捂上耳朵，场内算是一片混乱，而邓布利多他们却显然无暇顾及。

“恐怕我们的预感成真了。”

连一向不关注周围的卢娜也专注地看着菲妮：“你还好吗，小菲妮？”

“我很好，卢娜。既然勇士都活着，风波总会平息的，哪怕只是假象。”菲妮平静地看着场内的混乱，眼神冰冷仿佛毫无人性情感的毒蛇。“我们的级长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除一二年级外，让聚学会成员也一起帮忙。待邓布利多腾出手，他会给临危不乱的人回报的。”

“我知道了。”索尔顿面色严肃地点头，“至少离校以前，不会有扰乱人心的谣言传出霍格沃茨。”

“之前丽塔找我买过情报，”潘西说，“格兰杰似乎也察觉了，她还计划要抓住那只甲虫。”

“要真抓住了，她的羽毛笔能派上大用场吧。”哈珀说。

“学校不会一味遮掩今晚的事，”菲妮回头，看了还算镇定的斯莱特林一眼。“在邓布利多发话前，不要让那个记者轻举妄动。”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道。

由索尔顿领头，斯莱特林带着一些拉文克劳散开了。联同其他学院的级长，索尔顿他们更加亲切熟悉的面孔、镇定可靠的姿态舒缓了周围学生的情绪；而聚学会的成员们穿梭在学生之间，挽住其中最恐慌的学生，像猜测一样提起“我看见勇士平安无事”“搞鬼的家伙肯定被邓布利多抓住了，他们忙着拷问都顾不上我们”的八卦传言。

秩序以缓慢的速度慢慢恢复着稳定表象。卢娜递给菲妮一张银色亮片的面具后，也去找秋张和塞德里克了。斯莱特林盘踞的看台上只剩德拉科和菲妮克丝站在原地。

“哥哥，”

“你要走了吧。”德拉科如同早有预料般看着菲妮，“注意安全，哪怕有老疯子，也不意味着嫌犯一定没有还手之力。”

“嗯，后续工作就拜托你和索尔顿了。”菲妮面向德拉科，身形随着倒退的脚步一点点变得透明、虚化。

“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眼前已看不见菲妮的半点影子。她离开得悄无声息，除了德拉科没人注意到。德拉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晚上气温越发低了。他呵出口气，白金色的短发被夜风吹起，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在脸侧飞扬。

“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德拉科沉声嘀咕着，不像在说自己。

*

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哈利望望在大箱子里熟睡、花白头发少了好几撮的穆迪，又望望刚刚出言不逊、被小天狼星打昏后绑起来的假穆迪，惊愕不已。

邓布利多爬进箱子，检查了穆迪的情况，他骨瘦如柴，木腿不见了，魔眼的眼皮下是空的，熟睡时也发着抖。

“……需要把他交给庞弗雷女士，不过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邓布利多用斗篷把穆迪裹住，然后爬出第七个箱子。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弧形酒瓶，拧开盖子，把酒瓶倒过来，一股黏稠的液体洒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

“复方汤剂，哈利，”邓布利多说，“你看这多么简单，多么巧妙。穆迪向来只用他随身带的弧形酒瓶喝酒，这是出了名的。当然，冒充者需要把真穆迪留在身边，以便不断地配制汤剂。你看他的头发……”邓布利多望着箱子里的穆迪说，“被人剪了一年，看到不整齐的地方了吗？但是我想，我们的假穆迪今晚也许兴奋过度，忘记按时喝药了……每小时喝一次……等着瞧吧。”

邓布利多拉出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地板上昏迷不醒的穆迪。哈利也盯着他。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哈利看清了假穆迪的变化，那副样子哈利曾见过……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回来了，麦格教授带着闪闪紧随其后。

“克劳奇！”斯内普呆立门口，“小巴蒂·克劳奇！”

“巴蒂少爷，巴蒂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主人的儿子！”

“他只是中了昏迷咒，闪闪。”邓布利多说，“请让开点。西弗勒斯，药水拿来了吗？”

斯内普将一瓶药剂递给邓布利多，那是菲妮曾给小天狼星用过的东西。随后一切都显得尤为简单了，小巴蒂·克劳奇并不能抵抗足足三滴的吐真剂，而闪闪的抽泣哭诉足够验证一切真伪。

邓布利多一字一句问着，小巴蒂·克劳奇无从反抗地将一个个可怕的事实和盘托出。因母亲替死得以活下来的他利用闪闪的愚忠，一心为伏地魔效力，抓了穆迪、从斯内普的办公室偷到复方汤剂和药材、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父亲，并趁机给克鲁姆施了夺魂咒……

“我没想到，不止哈利·波特的地图，阿奎娜·帕特尔弄出的小玩意儿也给我带来了很大麻烦。因为那些遍布迷宫追踪勇士行迹的观影球，我所有靠近勇士的行动都有可能导致自己提前暴露。好在克鲁姆与我父亲单独呆在一起，我可以提前施加夺魂咒，让他在比赛中攻击所有阻碍哈利·波特夺冠的人‘同时杀死了我父亲。”

“不——！”闪闪哀号道，“巴蒂少爷，巴蒂少爷，你在说什么呀？”

“你杀死了你父亲，”邓布利多依旧用和缓的声音说，“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背到禁林里，用隐形衣盖上。我身上带着地图，我看到哈利跑进城堡，撞见了斯内普，邓布利多也出来了。我看到哈利带着邓布利多走出城堡，便从禁林里出来，绕到他们后面，上去和他们打招呼。我对邓布利多说是斯内普告诉我的。

“邓布利多让我去找我父亲。我回到父亲的尸体那里，看着地图，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给尸体念了变形咒，把它变成了白骨……然后我穿着隐形衣，把它埋进了海格小屋前新挖的泥土里。”

一片沉默，只有闪闪还在抽泣。

然后邓布利多说：“今天夜里……”

“所幸为了节约能量，比赛开始前观影球不会投入使用，我在晚饭前主动提出把三强杯放进迷宫，”小巴蒂·克劳奇低声说，“把它变成了门钥匙。我主人的计划成功了。他恢复了体力，我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

他的脸上又现出了变态的笑容，头垂了下去。闪闪在他身边哭泣。

重看hp还是觉得。海格为了找嗅嗅挖的坑最后成了儿子埋尸父亲的地方，太绝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