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内一片愁云惨雾，甄嬛手扶后腰焦急地来回踱步。浣碧瞧着心疼极了，刚想开口劝慰，却又想起甄嬛的轻叱，只好熄了心思。
“现在是槿汐，下一个就是你，再然后就是我自己。”甄嬛眯了眯眼睛，心思流转，“皇后果然耐不住性子了，敬妃……”她冷哼，“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这是想彻底与我撕破脸。”
浣碧大惊失色，“敬妃？怎会是她？”她越想脸色越发白，低声道：“人人都说敬妃是最贤德敦厚的性子，在宫中行事也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
“许是这些日子我急着接回胧月罢。”提及长女，甄嬛目露哀伤，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纵使当年弃下出宫，这些年来心中又如何不惦念着。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孩子到底还小，如此舍不得敬妃想来这个养母也是待她极好的。”
甄嬛是个顶顶聪明的女子，出宫前也为了胧月殚精竭虑，每一步都在为她的以后做打算。有一个身份高贵的养母，总是要比弃妃生母好得多。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云霓先前与她所说，她又如何不心动。
浣碧正思索着，只听宫门见礼的声音，“给贵妃娘娘请安。”
她心下了然，还能是哪个贵妃。想来是承乾宫的昭贵妃。昭贵妃身边的那个大宫女，可真是不留情面。
见浣碧略有不虞，甄嬛摆摆手示意她先去后面歇着，自己上前亲迎云霓。云霓扫了一眼，也笑道，“今日永寿宫里可真是冷清得很。”
“我已经叫芩竹亲自去内务府打点了一番，想来崔槿汐也是不会受太多苦的。”
皇后等人才刚走不到一刻钟，甄嬛讶异于云霓的灵通消息，却也不得不承下这个情，“多谢贵妃娘娘了。”
云霓意有所指，“皇后只请了敬妃，连我与荣贵妃都没有知会，连苏培盛都拘了起来，可见行事果决，来势汹汹啊。”
甄嬛眉心微动，她耷下眼皮，“叫贵妃瞧笑话了，是我不好，没有约束好宫人。”
谈话间两人顺势入座，甄嬛吩咐着宫女奉茶，云霓似笑非笑，“事情已然发生，后悔再无用处。不如想想该如何叫皇上顾惜，把崔槿汐捞出来才是。”
她捧着茶盏，漫不经心地刮动浮沫，护甲不经意间的触碰声短促又浑厚，像是敲打在甄嬛心上的警钟。
甄嬛试探地看着云霓，云霓摇了摇头，“此事我不便开口，如今宫里都知道你与我走得亲近，难道皇上会不知道吗？”
“惠嫔有孕，又一向得太后青眼。苏培盛是自小伺候皇上的老人儿，资历深，非寻常内侍可比。少了这样一个贴心人，皇上若有什么盛怒焦心的事儿，太后也跟着担心不是？”
“……”
“眉姐姐有孕，我倒是不想麻烦她为我费心忧虑。”
甄嬛犹豫不决，请眉姐姐求太后出面未尝不可，只是太后愿不愿意还是一说，另一说便是皇上也会对太后开口之事心知肚明。
毕竟阖宫上下都知道沈眉庄与她交好。
云霓见状也宽慰了几句，“熹妃倒也不必太过忧虑，大不了我去求见荣贵妃就是了。宫里算上你一共三位妃嫔有孕，这是大喜事，想来皇上会从轻发落的。”
三位……
甄嬛惊讶了一瞬，她与云书同年入宫，荣贵妃早年小产两次，诞下福慧公主已是时隔多年，听闻产后还落下了病根。
“恭喜荣贵妃了，臣妾得了空便去给贵妃娘娘贺喜。”甄嬛笑道，“女子怀胎本是不易，听闻荣贵妃体弱，怎好叫娘娘替我费心。且……”
云霓知道甄嬛未尽的话语，是她与姐姐不睦不和的宫中传闻。于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放下茶盏，“无妨，本宫自有办法。”
“你月份大了，安心养胎吧，我先回宫了。”她起了身，临走前又瞥了一眼甄嬛的肚子。
见昭贵妃主仆出了永寿宫，浣碧才从帘后出来，“小主，昭贵妃的提议可用吗？她是真心帮咱们的吗？“
甄嬛敛眉，表情淡淡，“无论真心与否，只要事情办成了就好，何须计较那么多呢？只是这代价……”她叩了叩桌面，“走吧，先去一趟慎行司。”
*
从永寿宫出来后，一路上芙蓉都像是憋着气儿一样，云霓坐在轿子上侧了侧头，“怎么了这是？怎么不高兴了？”
芙蓉手里搅着帕子，心直口快道：“娘娘和荣……传了那么久的消息，怎么如今就要明面上让娘娘去求了呢？”
云霓失笑，“当然是迫使熹妃在女儿和心腹中二选一了，若荣贵妃成功求情，当然会替敬妃留住胧月。以此好绝了熹妃要回公主的心思，也是不枉在她面前煽风点火那么久。”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大小姐呀？”芙蓉歪了歪身子，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云霓用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不急，先晾几天吧。”
“这几日乌林珠闹得我失眠困乏，该是好好休憩补觉一番才是，卯足了精力才能配合唱戏呀。”
芙蓉咯咯笑着，每日陪着容嘉与福慧玩闹，她倒是精力十足。她抿唇，嘴角勾起时有两个酒窝，“那说明咱们小公主精气十足呢，生龙活虎健健康康的，往后肯定有福气。”
云霓也起了兴致，啧了一声，“弘曜也爱动爱闹，可比弘翎小时候淘气多了。最让我省心的就是弘翎了，反倒是这两个女儿，跟混世魔头一样。”
“六阿哥乖巧懂事，长大了对娘娘孝顺熨帖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呢。八阿哥聪慧灵动，打小儿就让娘娘省心。”芙蓉捡着好话说，对这几个孩子像是蒙了滤镜一样，“恪宁公主沉稳娴静，容嘉公主活泼大方，倒是和娘娘小时候很像呢。”
云霓乐不可支，“好芙蓉，净会哄我。”
芙蓉拱了拱鼻子，“哪有呀，奴婢说的全是实话。”
“娘娘要是不信，回去问问荠荷就好了，咱们的阿哥公主自然都是顶顶好的。”
“玉雪玲珑的，多可爱呀。”
芙蓉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