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有鸡鸭鹅,天色还未亮,鸡便首先的叫了出来,声音昂亮,仿佛这太阳只为它一鸡服务,没了它,连太阳都不会出来继续运动。
等天色再灿亮一点,早起的鸟儿已经出来寻虫了。不过农庄内还是一片安静,经过几个阿哥的房间还能听到浅浅的打鼾声。
昨天晚上,包括承祜在内,每个人睡前都按摩了腿脚。可第二天早上却一个个的,仍艰难的起不来床,除了胤禛。
他上辈子常种田,现在却又被这辈子的身体所拖累,可以说是精神上的富足,□□上的萎靡。
时间又过了会,天好像已经大亮,胤禛听到外面有了人声。
而他睁开双眼,望着四处,身体没动一下,就嘎吱嘎吱的酸疼作响。
就在眼珠转到其他地方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人正准备打开他的门,动作之大声音之响,似乎就是故意让他知道他进来的事实。
胤禛扭头,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夹的死死的。可还没说什么,眼尖的却发现一抹黄色。
明亮的黄,他一改刚刚躺尸的状态,扑通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差点就要起身相迎,还好外面的人更快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
来的人笑声爽朗,胤禛简直不要太熟悉这声音。
他的汗阿玛。
“看来还是可以的,朕低估了你,没想到还有这股力气。”
呵呵^_^
“汗阿玛?”
康熙顺手摸了把胤禛的脑袋,却把原本就强撑着的胤禛按倒在床上。
胤禛抬头看康熙,康熙自顾自的说些关心的话语,不过这时胤禛不信他了。
胤禛垂下眼,默默出着主意。
“汗阿玛,我这才是第三个房间……”
康熙眼前一亮,还没等说什么,胤禛就先一步开口。格外体贴的对着康熙,说也想让其他弟弟享受一下汗阿玛的叫醒服务,这句话直接舒心到康熙心头。
他点头含笑的看着胤禛,随后大步离开。胤禛同样点头含笑看着康熙的背影。
然后,快速收拾好自己,站在院内偷偷的看着康熙的进程。
果不其然,过一会儿以他往后的各个房间都传来一些杂乱的声音,可以见得里面的人有多么“惊喜”。
“嘿嘿!”
“ 这么开心啊?”
胤禛下意识点头,等过了一会儿突觉不对。他脑袋僵硬的一点一点转过来,瞳孔无意识放大。
“?”
汗阿玛怎么会在这?怎么回事?他不是在里面吗?这声是谁发出来的?
他做梦了吗?
胤禛的脑子变化千万,最终还是咽下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勉强的露出个笑。
“汗阿玛,怎么在这?”
康熙稍微一动作,便把胤禛转了个圈,坦坦荡荡的露在他面前。对视着康熙的眼神,胤禛觉得自己更紧张了。
内心复杂,感觉一切都被剖析的明明白白。康熙却格外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脸,说出话也是慢慢悠悠的。
“胤禛刚才是不是烦汗阿玛了?”
胤禛的眼睛瞪大,反驳的话语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却听到了康熙的另一句话,“除你外,只有胤祺和你一同睡到了这个点,旁人可都早早起来了。”
“胤祺?!”
“那胤祚胤佑呢,他们两个人呢?”
他整个人不敢置信的在康熙眼前跳来跳去,终于恢复了小孩子的活力。康熙高兴之余,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他们俩已经去喂鸡喂鸭了。”
胤禛脸上空白,连双眼都发直,不会转了,只静静的看着康熙。
“所以只剩我一个人了。”
状态有点吓人,康熙使劲晃了晃胤禛的肩膀
“还有胤祺呢。”
“怎么就剩我一个人了,哥哥也不叫我,我又成了落底的了。”
虽然说忽略了比他起的更晚的胤祺,可他眼睛瞪大,整个人透露出失望的气息,康熙又不忍起来了。
他抱起这个,一直不太喜欢向他撒娇的儿子,他拍着他的背走,“去帮你赢一场,咱们赶快先到达。”
果然两相融合,这个胤禛对他情绪的影响,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情感的交汇更深了。
在怀里的胤禛一撇嘴,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牢牢的抱住了康熙的脖子。
勉为其难
——
“嘎嘎!”
康熙抱着胤禛人还没走到,迎面则是遇到了向他们跑来的“大部队”。以胤褆为首,动作有多快要多快。
好像连后面都带起了尘土……
不对!
“嘎嘎!”
胤褆发誓,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干,不知怎么惹了这群生物。在四处逃窜无果后,在绝望中,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汗阿玛】
在即将奔到汗阿玛身前时,他胤褆保证自己没有看错,他心里唯三认定的救命恩人,脚步一错,抱着他五弟,远离了攻击范围之内。
他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又一眼,康熙走的更远了。
救命!
胤禔甚至连回神恼怒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不停的跑,疯狂的跑。这后面跟着的虽然是大鹅,可并不单单只是那群白色的生物,他们战斗力之强,原先他也不明白。不过在他不小心被啄了一口后,已经确确实实开始害怕了。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只能绕着围场一遍又一遍,打着企图用体力战耗大鹅战。若是对方失败,则他大获全胜。若是他自己先一步倒下,疲劳应该能抵抗住疼痛。
“啊?!!”
事实证明,疼痛还是疼痛。
康熙把胤禛放下,拍了拍沾上的空气灰尘,叹了口气。
虽然说大鹅这种生物确实所到之地寸草不生,但若是对象为胤禔,他还是觉得大鹅有冤情。
“胤禛离你二哥远点,别被错认了攻击对象。”
胤禛嘴巴抽了一下,诡异的觉得好像并没有说错。但他还是轻拉康熙的袖口,抬着头看着他汗阿玛。
“二哥现在还好吗?”
康熙听了他的话,稍微垫起来点脚,顺着那一群大鹅的步伐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视线。未看见胤禔的身影,但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惨叫,他有把握。
“放心。”
胤禛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现在听到了半真半假的消息。他也并不在意,毕竟都说了他只是人道主义。
他俩无视了那边的吵闹,往里走去,像是打开了新的世界。
胤祚胤祐在田间忙碌,而其他人也在喂鸡,喂鸭。他们两人隔了点距离,恍然间却觉得仿佛进入了某种田园画里。
康熙拍手,打乱了这一时的平静。仿佛是一滴墨水误入了画中,扰乱了原有的意境。
“怎么样了?”
胤礽点头,朝着康熙扬起笑容。
“刚喂了鸡鸭,现在让它们走走路。”
远处的胤祚胤祐,也丝毫不见得抛秧的疲倦,他们喊起声来更是生机勃勃。
“汗阿玛,我们还在努力。”
他们距离康熙有些远,愤足了劲的大声喊。
“汗阿玛,这次可真是大鹅的错。”
承祜牵着胤禔的手慢慢走过来,胤禔的脸上还有一些红痕,可能是刚擦干净的泥。出场时穿的湛蓝色长袍也被弄得灰扑扑的,不过他表情仍然是格外不服气,自认为隐秘的瞪了眼身后。
承祜安抚性的揉了揉胤禔的头,康熙偷笑了会,又反而揭自己的短。
“这大鹅,汗阿玛小时候也被狠狠攻击过的。”
胤禔一下子抛去心里的愤恨,“怎么说?怎么说?汗阿玛?”
康熙摇头轻笑,“自然是朕小时候出宫避痘的时候,随手在路边无聊的摘野花,不知怎么被它们盯上了,可是好一顿好跑,才躲去了这群蛮不讲理的东西的骚扰。”
“不过你们如今倒是比朕当年更加有活力,看来此番种痘一切顺利。除了胤禛和胤祚,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种痘?”
承祜点头语气带着肯定,“不会有多久,先让他们在田间好好劳动一番,强身健体。”
“行民生之事才能懂民生之举。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的身体力行的教育。”
身旁的胤礽胤禔连忙点头,见他们汗阿玛表情略带沉思,便感觉这件事十拿九稳,自己也能好好出宫待一段时间。
“也好,让他们俩沾沾地气。”
康熙毕竟是早上来的,这会吵吵闹闹一上午,转眼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做的都是一些常见的家常菜,一群人坐在外面围成一个圆桌子,虽然有些吵闹 ,但尽显平凡人家的父子之情。
康熙心里满足,随手便夹了一筷子的绿叶菜放在了离得最近的胤禛碗里。
胤禛嘴角一抽,他是惯不喜欢吃的,但还是埋头咽了一大口,食之无味。
闷闷的说了句,谢谢汗阿玛。
农田,蓝天。暖风,蝉鸣。长子幼儿在身边,亲情血脉流心间。
真的太幸福了。
承祜觉得自己有了七八分饱,放下了筷子,见康熙也在愣神。
“汗阿玛,孤一直未关注近日状况,现在有时间想了解了解。”
“等会儿再说。”
承祜疑惑抬头,去见康熙满足的一口一口扒着自己碗里的白饭,又时不时以慈爱的眼神略过他们每一个人。
以此景,下此饭。
【休息时间,不谈工作。】
白泽慢慢在脑海中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人情世故被一个神兽点明,承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最后他变成了最没眼力见的人了?
等吃完了饭,承祜则是下意识收拾了一下碗筷,弟弟们见他动,也纷纷老老实实的收拾着碗边的残渣。
承祜无意识间又对视上康熙慈爱的眼神,康熙冲他点头间,自己没忍住打了个冷。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打算消消食。沿着田梗走,中途听到鸡叫,康熙也跃跃欲试。
所谓农家乐,便是对于这群不常做的人而讲,才充满乐趣。而常驻在农村的农夫们心疼着一天不知喂了多少顿的鸡鸭鹅。有些担心,会不会撑得慌。
果不其然,在康熙再一次准备撒一把的时候,鸭子不叫唤了,人性化的退后几步,像是格外震惊的看了康熙一眼,然后仰天长嘎。
不管是谁,见到这幅场景都被震撼住了,康熙退后了两步,心虚又带着尴尬。
“咳。”
谷物迅速转移到了农夫手里,自己则是格外快速的牵上了承祜的手,虽自然却又带着点僵硬。
“继续来跟汗阿玛说说,你原本想问的问题。”
“啊?”
承祜虽不解,但胜在听话,原本想好的思路,嘴巴一秃噜便说了出来。
“汗阿玛,孤是想问,曹寅与朝廷所派的军队一同到达沿海,研究台湾的武器以及轮船。中途,曹寅为孤写信传送一封,告诉了孤。”
“郑氏的海船并没有太大的进步,但对于我们而言还是有些许的经验之处可学习。既然汗阿玛已经同意开海,那么接下来的种种决策应该已经提上案来。况且孤更是听说了,汗阿玛塞了一批人进隆科多所在的军营,虽说他们的军纪已经有所改善,但不知团队凝结能力如何。曾习得本书,说一个国家,一个军队最重要的便是凝结力,要将杀敌与保卫国家联系在一起,而不单单仅是一种义务。更何况他们个个身份特殊,大多是满清旗人的下一代顶梁柱,更需要有如此坚定的意志力。”
康熙原本只是点头听着,随着承祜越说越多,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所问之语,其中有大部分也是他们目前所做的事。
曹寅写的信一共有两份,都先是递给了他,随后由他亲自递给了承祜,绝无任何隐瞒。只不过可能,信中的侧重点有些不太相同。
康熙侧身看着逐渐快要长到他胸口的承祜,他这几年长得一直很快。脸上身上如同抽条一般少了很多肉,说的话也逐渐稳重。所思所想,更靠近他当年所想的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朕诚实告诉你,在未开海之前,朝廷也有两种考虑。一是海禁,我天朝上国,物资丰厚,不需要外来物的资助。”
话没说完,承祜己经皱起了眉头。
“而另一,则是现在所说的开放海外通商口的决议。诚实来说,不管是从前朝缴来的火枪,还是前明郑成功时期引以为傲的海船,对于此,原先是不考虑的。我们虽有,但不精。可是这一次姚启胜他们□□打了这么久,不排除前几年郑氏的顽强抵抗,可更多的有别的原因?”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承祜摇头,心里开始比较。康熙听着,唉了口气,闷声笑。
“不错,是人。”
调去的士兵大多是北人,本就不通水路,更何况是在海战。略加落后的海船以及不精通的火枪都成了他们原先的落点,所以在开战之前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这:其中,士兵所吃的苦远不止这点,长期浸泡海水使皮肤肿胀,烈日的暴晒让有些地方退了皮。战后给了他们优待,可是更明白了建立一队海军所耗的心血,以及必须要有的重要性。
满清在交托他康熙的手前,始终是有些不稳定的,如今三藩定,台湾归。甚至连他都即将快过了前几任帝王的平均生死年龄,他越发有了信心。不单单是因为承祜或者白泽,更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自己。他是一个开明却谨慎的皇帝,可现在好像站在了船头,他想去试一试,这条船在他走上会走到哪。
“对于你所忧,已经实施向下操练,这点放心。”
“而隆科多他刚新婚,恐怕是有些忙碌。”
承祜脑子里的各种政法兵论全部被这“新婚”一词,如同的泡泡突然裂了。他震惊的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孤怎么不知道?”
康熙似乎比他还震惊,“前些日子朕便让你宫里的人告诉了你,见你没反应,还以为你已经知晓,只不过没时间去。”
承祜从自己繁忙的脑子里终于找到了点记忆,他只记得那时是三宝,告诉他谁谁谁有什么大事,只不过他那时确实没心思放在这件事上。那晚是曹寅第一次写信回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满脑子都是大清的海船,最后只匆匆应声回绝了。却没想到是隆科多,他这位“舅舅”。准确的来说,儿时的玩伴。
承祜犹豫间试探性,“要不孤今日得空去看看,顺便送一份心意,最重要的还能去西郊军营溜达一圈儿。”
康熙点头,没有意见,刚好他下午也要回宫。
承祜越走越觉得心急,原本打算吃完饭的饭后消食远动。明明是腿部活动,但感觉因为心思的活跃成了心脏的搏动,一路走下去腿不累,腰不酸,只感觉脑子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
康熙也是个大忙人,回来就准备坐上马车回宫,临了走了,他却突然掀起马车的窗帘。朝着胤礽胤禔,坏心思的挑了个眉。
“其他人可以在这多待些日子,至于你们俩可不能忘了学业,今日傍晚,朕会派人来接你们。”
胤礽胤禔心里一机灵,又快速看向马车。可窗帘已经被康熙放下,马儿也准备离开。
“对了,回去以后再多加100遍的读写,这些日子松懈了。”
随后更是不给二人反应时间,马儿轻轻一跑便离开了视线。
“100遍,100遍。”
胤禔两眼发白,只觉得恐怕不是松懈,而是他现在两眼发松。
不愿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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