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不读后世书,将士风导向空疏。”
承祜坐在高台上语气轻松,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像只是随口一说。
但他在所有人目光中央,声音不大不小,都能听得见。
近一点的大臣面色铁青,想反驳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康熙悄悄给承祜摆了个表情,暗瞪了一眼。
臭小子!
在气氛尴尬的时候,张英站了出来,他身为太子老师,承祜给他面子,点头给予敬意。
张英同样也不像其他人反应明显,轻甩袖。
“殿下,所言有理。”
他露出个笑,十分冷静。
“八股文其有弊端,可也发挥了作用。”
“统一思想,减少了对异端思想的接触,从而维护了社会和政治的稳定。”
让邪!教,无机可乘。
“八股文减轻了贫穷士子的经济负担,规范文章结构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等部分,这种规范化的文体有助于组织语言和清晰表达思想。”
这时候的书,虽流传度要好些。可名门望族与普通人间的教育水平,还是有很大水平差距。
而八股文其规范化性质,从某种程度上看,为那些少书的学子,有了“死学取士”的途径。
“同样便于评分,是一种形式化的考试文体。”
不并再担心教官众多,意见不同,闹到皇上那的局面。
承祜点头,他无意闹的过大,只是想提出来,不要忘记。
“老师说的对,此政策符合了一个时代,肯定有所益处。但教育仍需要创新,教育政策更需要创新,不然就会止步不前。 ”
这场掀起了一些风雨的讨论,就这样被承祜自己轻轻的掀了过去。
接下来的流程便回归了正常,不管是问话还是他自己对于学习的看法。都有圈有点,不至于再让人提着心。
怕接下来再说出什么让人头痛的话语。
等典礼结束,承祜还没回长乐宫,便被康熙揪着耳朵,提溜到了乾清宫。
“爱新觉罗·承祜!”
“孤在!”
康熙的手刚松下,承祜便把耳朵捂住了。他自知有错,也不敢拦着,只想让他阿玛消消气。
倒时候也好支持他,对不对。
“你可知道,这可是你的太子出阁讲学,其有多重要。”
承祜低着头,“孤知道。”
“知道你还来那一套。”
承祜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下,他看着康熙语气坚定。
“这两项决策汗阿玛都试过,但毫无疑问的都失败了。其阻力之大,在于各个方面。按道理来说,孤不应该做这件事,可按情理来说,除了这个时候。”
“我找不到机会。”
缠足触及他人利益,废八股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这些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没有人愿意提。
若是在朝堂之上,他一个刚刚进入朝堂的太子,一人之言,百家之论,他敌不过。
而在太子讲学中,能有效的把他们某些人的嘴堵上。
而他自己一个人坐在高台上,说着这些话。只有自己知道,风慢慢吹过时,心境也在慢慢开明。
少年执拗,赤子之心。
康熙说不出来责怪之语。
“下次不要这样了。”
这样说,便代表着老父亲递了个台阶。
而承祜是谁呀?想都不想,连忙往下爬,毫不介意。
“谢谢汗阿玛!”
自己的安危保证住了,他眼睛一转,想起了那人。
“汗阿玛,那反对孤放足的人,可知道他是谁?”
不怪他小心眼,此人激动,感觉像是个“大害虫”。
“銮仪卫去查过了。”
康熙同样护短的很,在他咄咄逼人之时,便眼神示意把这人的家底都掏了个清清楚楚。
“方绚,个人没什么才,人缘倒是不错。”
曾自诩为“香莲博士”,写成了一篇题为《香莲品藻》的文章,费尽心机地把小脚划分为五式九品十八种,分别进行仔细地品味和赞赏。
因此而名声大振。
“名声大振?”
忍不住皱眉,理不清部分文人所想,从而发出质问。
康熙拍了拍承祜的头,“放心,汗阿玛已经把他辞退,此人心术不正。”
承祜瞪大眼睛,表示肯定。
“简直就是在传播!邪!教。”
“不行,孤得给他点厉害瞧瞧。”
对于这件事,康熙只装作没听见,整个人悠哉悠哉的晃荡到书桌前。
其实銮仪卫不仅仅只告诉了他这些。
那些人病态审美,赏玩小脚成为癖好,还制定出了小脚美的七个标准:瘦、小、 尖、 弯、 香、 软、 正。更邪癖的是以妓鞋行酒。
康熙目前没这爱好,现在想想更是不愿意有了。
他没有看到实际的模样,但承祜为了让他支持其放足的想法,增强推动力。
曾给了他看过许多描写,十分生动,甚至还有所谓“素描”的图话。
深深恶心的,他那天连饭都没吃好。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
而承祜回到长乐宫,他先是到书房内大笔一挥,写了张小小的纸。
又有感兴趣的,从空间里搜出视频,简单的折一只狐狸,贴在了那纸条上,显得有趣。
起身出门,唤来魏珠。
“待会儿,找时间出宫。到纳穆福的府里,去找达福,让他帮孤办件事儿。”
那穆福勤勤恳恳,水泥厂与玻璃做的不错,承祜给他面子,也愿意护着他。
而达福更是遗传了其祖父的力气,承祜有所听闻。
听说小小年纪,各项武器耍的一流。特别是那大刀,虽重但在他的面前却只像是个玩具。
又俯声到魏珠耳边,“让他小心点,别被人发现,隐瞒好身份。”
随后转头回到书房,还没放松一会儿,一下子坐起了身。
“坏了,达福现在认不认识这些字啊?”
信已经送出,又没法子再让人去追魏珠。承祜只好把心放到肚子里,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达福一些信任。
“放轻松,放轻松。”
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孤已经学了不少了。
慢慢躺回去,眼睛一闭,心中呼唤,就到了空间。
空间今日不是纯白的一片,有了点红色。
稀奇!
“白泽。”
“你来了。”
白色的身影一下子把人扑了下去,承祜摔在软乎乎的地上,还被弹了两下。
他热情的抱住小美有些大的头,与它贴的很近,俩人互相依着。
“谢谢你。”
谢谢你,护我性命。谢谢你,在封太子典礼上所做的一切。
他不是傻子,那海东青与那天的奇景,别人都能被骗过,可他不能。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承祜,再高一点也只是一个还没有实权的小太子。只是偶然幸运,得了小美的看照。
小美不说也不邀功,可他不能就这样过去。
白泽把脑袋埋进温热的怀里,喜欢与承祜贴贴。
“不用谢,不用谢。”
承祜被长长的毛,脖子弄得有点小痒,控制不住的想笑。
空间内虽安静,但白泽的呼噜声越来越大以及承祜没有压低的笑声越来越小。
一个沉浸在吸人,一个笑的喘不过气了。
玩了一会儿,承祜起身,他刚才躺在地上的时候,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起来了才发现不是错觉。
泡泡全都聚在他们的身边,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也不捣乱,只是在原地蹦跶着。
泡泡看他们,又排着小圈围着一人一兽走。
走着走着,发现那些红色的东西,是窗花。
窗花的种类不同,有小兔子,福字,小花。
而每一张窗花的小角落都有一个小小的猫爪印,印在上面。
“是合作而成?”
看着白泽期待的眼神,以及蹦的越来越快的泡泡。承祜脑中灵光一闪,看着那红色竟有了一点猜想。
“庆祝?”
“为我庆祝。”
话音落下,明显能感觉到氛围里的喜悦
“猜对了!”
小美的声音响起。
“我们想给你增添点喜庆的氛围,小宝参加专门的典礼,是天大的喜事。而这些泡泡,会做窗花。而我会准备材料,所以合作了一下,便是你今天能看到的这些。”
“喜欢吗?”
“超级喜欢。”
格外简单的操作,可对于一兽和一些泡泡来说是难的,可他们还是做到了。
先是在空间外,为他准备惊喜,又是在空间内,为他准备欣喜。
何德何能,获得这世界这么大的爱意。
承祜退了一步,跪下标标准准的礼了个太子礼。
“爱新觉罗·承祜,封为太子后。成长一路上,少不了白泽的教诲。”
一行太子礼,是敬神明。
二行老师礼,是重道。
“谢谢你们。”
大大的空间,小小的他,显得格外渺小。
但有白泽与泡泡们的陪伴,身影并不孤单。
——
纳穆福府前,魏珠神神秘秘的来找达福。达福这时正在练武场,举着大刀。
看到他来,也记得是承祜身边的人。高兴的往后望,发现不可能,拍了一把自己的头,对着魏珠说话。
魏珠只摇头,先把信交给了他。
又在其示意下,达福隐去他人。
“这是殿下交代你的事。”
达福兴奋的打开,又表情变化皱起了眉。
魏珠一抬手,发现自己被拉住。
“抱歉,我有些字认不得,你替我念一变。”
魏珠哑言。
差点忘了这位爷,与他祖父一样,喜武。
但更不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