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康熙把南怀仁叫到南书房。

“今日把你归为承祜的老师，你只需教授于他科学，神学之事不加多言。”

南怀仁心下明白。

“皇上，放心。我绝不提及神学于承祜阿哥眼前。”

——

“南老师，神学是什么？”

“啊？！”

南怀仁面上一片空白，一时理不清思绪。

承祜昨日特意看了图书馆的夷人事录，让无数传教士舍生忘死奔赴东方，一是为了看看这美丽的东方古国，而是为了传授自己的神学教义，对于他们而言，神的信仰大于一切。

承祜问来也是有几分好奇，他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南怀仁摇头，故作无辜。

“承祜阿哥，皇上是让我来传授你科学，并未有其他要求。”

承祜摇头，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南老师，传授和询问并不相同，我主动要听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再说如果有意的话，你不想让你的信仰出现在这块大地上吗？”

承祜大饼画的简单，耐不住诱人。

南怀仁他，当然想，他最初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这个，只是这些年的蹉跎，他老师也去世了。

经验教训告诉他，这个地方并不太需要另一种信仰出现。

可万一呢……

“我是伟大的天主教信徒，我们的主，我们的神是耶稣。”

南怀仁说的不多，说着说着眼中含有泪水。承祜理解不了他的情感，却表示了尊重。

待他缓过神，承祜与他才准备上课。

“世间万物都是有规律的，动物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宝物。”

南怀仁举手，指尖微动，看向窗外。

“群雁南飞天将冷 ，群雁北飞天将暖。”

与承祜想的相同，南怀仁不愧是所谓的科学家。

教学时如小美一般，让人格外入迷，二人还因为天主教成为秘密神学交流者。

承祜从他那边获得了一本《圣经》悄悄的藏在了自己的小书包里等着看。

圣经首页画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黑色总并以金描边，书叶有些发黄，却被保存的完好。

等快要走了，承祜才想起来最初自己的目的，趴在门框上。

南怀仁站在暖阳下，属于西方人的眉眼与他花白的胡子被阳光照耀，岁月让这个有些风云的外来人适应了这个社会。

此时他低垂眉眼，正看着自己书上的十字架。

“南老师。”

南怀仁猛的一下，被惊出自己的思虑。

“小阿哥。”

他薄唇轻抿，看不出原来的神色。

承祜笑容真诚。

“体温计是怎么做的？”

南怀仁了解一点，但并不精通，只能说出一点形式的大概。

“在我很多年前曾在家乡的时候，见过体温计的样子。外层是一层玻璃，而里面装瓶是水银。”

“温度计是一根一端敞口的玻璃管，另一端带有核桃大的玻璃泡。”

“玻璃？”

玻璃如何盛水银，又如何适应人体的温度而变化，这都是一个问题。

承祜摇头，水银有毒，他不敢随意操作，把活跃的心思压下。

“老师你叫什么名字，西方名？”

“费迪南德·维比斯特”

承祜心下默念，名字并不绕口。

他抬头语气认真，“老师，现在多了一个人，记住你，你的名字。”

南怀仁抬头，承祜已经离开。心荡起不平常的波，低低笑出声。

说不出来的感觉。

御花园内，大部分的植物已经凋零，但剩余的一些颜色格外显眼。承祜脚踏上去，微微的雪被靴子踩了，一点脆响。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小企鹅一样，以防止滑倒。

后山的拐角处，有一点嫩粉色的阴影，像是婢女的衣服。

“听说了吗？大阿哥与五阿哥相生相克。”

“不会吧？那这样的话，皇上怎么会留下他呢？”

说的有头有脑，在御花园的后山中声音不大，却把路过的承祜给吸引了过来。

承祜没说话，稍微加重的脚步，让刚才那点声音就消失了。

他手里拿着原先做的那个云朵瓶，本来是想去慈宁宫的，脚步却转了个弯。

“娘娘，五阿哥又哭了。”

因为五阿哥早早就被皇上定下交给佟佳氏抚养，因此佟佳氏也在乌雅氏身体虚弱之时，就开始经常与他培养感情，帮忙照顾。

她毕竟未生育过，这时看到他哭泣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五阿哥身体硬朗，出生就胖乎乎的。可能是从胎中带下来的性子，整个人也有些急躁的，一会不顺着他心意做事，他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准备哭泣。

“娘娘，承祜阿哥来了。”

佟佳氏抬头，动了一下抱着五阿哥的手。

她并未多言，示意将他请进来。

佟佳氏身居妃位，整个人穿着一身绿色长衣，显得大气。可能是小娃娃较为活泼，整个人不是承祜初见她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精神。

“承祜阿哥来了。”

她语气随和，露出个笑来。

屋内较为暖和，窗户稍微开了一点。

承祜点头走了过去，他还未见过他的这个弟弟。与他想的相同，这位弟弟确实看起来格外精神，白白胖胖，像个小福娃。

“我能摸摸他吗？”

小孩轻轻动了一下，手像藕结一样，呈现出一环一环的。

“当然可以。”

佟佳氏看向承祜，他的面上惊奇，原本稳重的脸因丰富的表情，越发可爱。

承祜轻轻的触碰他的脸颊，说来也巧，原本有些闹人的娃娃突然就停了下来。

承祜轻轻惊呼。

“他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模样。”

“你好呀，你好呀，我的弟弟。”

小娃娃咿呀呀的笑出了口水，整个人在佟佳氏怀里扑动。

【小宝】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美！？】

被迫性的昏睡让小美的身体也有些疲倦。

【小美，你去哪儿了？小美你怎么样了？】

承祜手上的动作没停，在心里的活动却也不断。

脑海中那只白色瑞兽好像更小了，连头上白色的角都变得有些透明。承祜觉得自己如果摸一下感觉会是软乎乎的，像还未完全长好的样子。

【小宝，我被迫进行昏睡，这世界好像又出现了什么问题，我目前还没有查到。在你面前那个小娃娃应该是胤禛，跟他相处也是有好运的。】

这个娃娃身上带着糯米般白色光芒，小美认得那是功德的模样，功德是一种玄乎又玄的东西，摸不着，理不清。他刚出生就有这些，并不简单，但主系统未有反应，不能妄下断定。

小娃娃没长牙，承祜把手指放在他手上，承祜面上与小美说着话，整个人都有些走神。

小娃娃也不哭也不闹，乖乖就着他的手，直到承祜感到手上湿润的感觉。

小孩轻轻用嘴糊弄着他的手。

承祜不敢用力，小孩也没用劲。

“敢咬哥哥，小五胆子最大。”

小孩列着嘴，没有牙却笑的眼晴也眯了起来。

没听懂，以为是在夸他。

承祜逞此机会，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佟佳氏适时为他递上帕子。

那边动作刚开始，这边这小子就急忙的乱动。小孩毕竟重，乱动还是有些危险的。

“来，看这是什么？”

承祜把云朵瓶高高举起，新奇的东西一下引起了小孩的注意。

但他也不闹着要从哥哥手上拿来，只是认真看向承祜，小脚还晃悠悠的。

“佟娘娘，送给小五了。”

佟佳氏接过递过来的瓶子，轻轻晃了晃。

“承祜，想好了？不用看小五小就想让着他，这是你的东西。”

承祜摇头，语气认真。

“没有，是见面礼。不过可惜，这“云”不是永恒的，但哥哥会经常来看他的。”

正是午时，佟佳氏原想着留他来吃饭的，但承祜又明确表明了接下来的行程，佟佳氏只好在门前，慌张拿了几块点心。

佟佳氏这的点心是江南地区大厨制的，甜糯，像小孩多是爱吃的。

佟佳氏站在门口目送着承祜，承祜离的远了也没忘了与她告别。

等瞧不见身影了，佟佳氏才暗暗感叹。

“小小一个人，忙成这样，心疼又喜欢。”

——

等出了宫，承祜与小美一下没下的聊着两句话。

虽说聊着，但小美的语气是疲倦。

并不再找话题，只让它好好休息了。

而空间内的小美确实疲倦的很。

前几日，空间被迫拉宿主进入，并陷入昏迷，并不是它意。

而它这两日也在查空间漏洞，不过有阻力。

那些泡泡有意识，有情感。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也是吸引系统001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契机，可也是它目前无法控制的神秘产物。

它们力量不容小觑。

它试图与它们沟通，只不过像是听不懂话一样，那些泡泡丝毫不理会它。

小美猜测恐怕是有些契机让它们进一步有所提升，深化。

不过目前并没有威胁。

【泡泡】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小知识

南怀仁神父(1623-1688),原名费迪南德·维比斯特(Ferdinand Verbiest),字敦伯,一字勋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