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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五十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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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筝猛地抓紧魔种的手。

魔种拍拍她的手背,笑意温和,“姐姐,不要怕,我在。”

“我们去下一个梦吧。”

她打了个哈欠,或许是在模仿纪筝先前的行为。她擅长学习,并觉得梦境无聊。

纪筝是抗拒的。

面对魔种,她无计可施,被拖往了第二个梦境。

场景变幻。

他们在冬日的街道上,路有饿殍。乞丐们披头散发,抢夺着贵人后门倒出来的泔水。

剩鱼剩肉,烂梗烂菜,馊的都往嘴里塞。

聪明一点的,抢的是富人家不要的酸菜头。收集起来,

连孩子都在争抢碎煤渣,抢了能换钱。

魔种拖着纪筝一路走,一路看。

太仓黍粟满,荒路载白骨。

连过路的马车,马都被一刀扎了脖子,涌上来乱民,喝马血,啃马肉。随即他们被护卫乱刀砍死,血|肉横|飞。胆小的就躲在树根底下,刨了几遍的树根,刨不出东西来,就吃土。

面容凹陷,四肢却像水里泡久的浮尸,肿胀发白。

轻轻一碰,就是一个凹坑,陷下去,就再也弹不起来。这是快饿死的征兆。

“哥哥,嫂嫂,我去吧。我吃得多。”长相英气的女孩儿,十来岁模样,向兄嫂提议。

旁边是一堆青年夫妇。男人满脸粗糙庄稼汉,妇人倒是养得肤白水灵,看得出夫家没让她受什么苦。一儿一女,女儿大了,被英姑牵着照看;儿子尚在襁褓之中,也是饿得面黄肌瘦的男人背着哄。应该是小女孩的小侄子和小侄女。

“英姑,甭说胡话。”妇人热络,将英气女孩抱了又抱,“咱们砸锅卖铁,都在一起。养得起你。”

英姑强撑笑容,倏地嘴角下撇,哭了出来。

“爹娘没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抠自己喉咙,“爹娘被卖钱了,被他们煮了吃了。”

她的绝望难以言表。

嫂嫂掐了女儿的手臂一把。推她上前。

英姑的小侄女便站出来,她向来懂事,伸出自己的手臂,“姑姑,饿了可以吃我啊。”

英姑抱住小侄女,泪流满面。

襁褓中的小侄子还不知事,一张小脸面无人色,还迷迷糊糊冲英姑伸手,“姑姑,抱……”

英姑狠了心,哭得更厉害。

晚间,他们碰上了有余粮的人家。英姑饿晕了,倒在树旁,怀里还抱着小侄子,哄小侄子睡着了。手臂承受不住孩子的重量,垂了下去,像要脱臼而不脱臼的样子。

“一斤肉换一斤小麦。市价。”

睡着的英姑被抬上秤,是五十三斤。

兄嫂带着一儿一女,背走了五十三斤小麦。走远力竭了,才拣了快山坳子,躲在洞里,找破锅烧火煮水。米香、太香了。

飘出了山坳,飘上了荒道,飘进了饥民的鼻子里。

飘进了有余粮的人家。

英姑被香醒了,也饿醒了。

她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手脚被绑住,那都是多余的,她饿得根本没有挣扎的气力。只是无助地四处张望。

“我兄长呢?嫂嫂呢?”

“把你卖了,换了小麦走了。”

英姑瞳孔缩成尖,又徒然放大,“不会的。嫂嫂说了的,砸锅卖铁也在一起。”

那人笑了,“嫂子的话,也能信呐。那是外人,没吃过亏吧。”

英姑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我哥哥最忠厚,不会做缺德事的。我不是不愿被卖……”

她只是不想被骗。

不是亲人吗?

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嫡亲嫡亲的人吗?

为什么啊……她愿意被卖的啊……

为什么要骗人啊。

那人不耐烦了,将她抛进大锅里,摆好了柴火,用火把点燃。

“亲兄弟还明算账。嫂嫂生了俩,他们才是一家!”

“蠢货。”

是啊,爹娘为了救他们,已经死了。

爹娘没了,没人会需要英姑了。

英姑咬唇笑着,饿得头晕眼花,分不清是梦是现实。

她还能看见爹娘,爹在数落大哥,“做哥哥的,对亲妹子能不能好点?装憨,别人都说你老实,你猴子嘴里抠枣,给你妹子留过半点油水?”

娘抱紧了英姑,戒备耳语,“别信你嫂嫂,那是头笑面虎。我的幺儿诶,你要多为自己打算。”

但爹娘自尽了。换来了粮食,变成了别人的的盘中餐。

“他们说了来救我的。”

“你们来救我。晚点来救我,好不好。”

她幻象从没听到过的话。

英姑在锅里。

沸腾的。

变成了汤,有骨头喷香气的。她其实没多少肉。

五十三斤小麦而已。

纪筝闻着那味道,疯狂恶心,几乎想夺路而逃。

魔种笑起来,死死钳住她,“姐姐,英姑跟爹娘在一起啦,多好呀。”

纪筝嘴唇发白,浑身战栗。

牙根都在打战,她望着魔种,“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因为,她是一颗天然的魔种,窥探人心。小姑娘发现纪筝对第二梦的反应,尤为强烈。

感同身受……

魔种微微张开嘴,好似很诧异,“诶,姐姐也被家人背叛过吗?”

忽又掩住唇偷笑,怎么办,她好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呢。

纪筝的心魔,被引动了。

她浑身发热,似又被抛进火场,困在闺房。火焰燎人,她只听见自己在拍门,还有震动的铁链声。

“二哥,求你了。”

“放我出去——”

门外是恶鬼,与她面对面。

是放火烧死妹妹,只说了一个“嗯”字的男人。

二哥,永不回应。

可是……那是纪瑄啊。

是长廊下,她提裙奔跑,檐下铃铎断续随风,总会转头含笑看着她的人;

是滞雨通宵,十指相扣,伏在枕边,伴她彻夜,青丝相缠的人;

孤船开棹,割开春江水,船棹啪地坠落,眼前放大的一切,和柔软到不像话的丹唇;画帘坠落。

春江岸畔,烟柳画舫,百里长廊。一片桃叶,随风渡江。

明明做什么,都把她放在首位……把自己脊骨折断,都在所不惜的人……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骗她,烧她,要她死啊。

扭曲的魔纹从心口攀爬,爬上纪筝脖颈,她烧伤干枯的肌肉,堪称丑陋地颤动,面容扭曲,眼眶里血丝爆开一处又一处,流下的泪水,助长了热意,带不来一丝冰凉。

好烫,胸口好烫。

有什么,要冒出来了。

魔种叹口气,头颅离体,四肢变长。魔种摁上她的胸口,“姐姐。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啊。”

心魔。

纪筝被这声唤醒,眼珠向下盯着魔种。

不行,是梦。英姑也是梦。

冷静,纪筝,快冷静。

静心咒……清心咒……想不起来,好烫。

出乎意料地,纪筝能感受到的,胸口有求之不得的冰冷。

天然魔种的指尖,正顶着纪筝的心口。丝丝缕缕的魔炁,源源不绝从指尖被吸进魔种体内。

心魔,她除不去。

但能缓解发作。

魔炁除尽,心魔一时干涸,对纪筝的影响大大减小。

纪筝猛跪在地。

暴汗如雨,头发湿透。

魔种变短手脚,恢复成小姑娘模样。她将纪筝湿润的鬓发拨到耳后,“姐姐,我等你哦。”

“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第三梦。”

温柔的话语,却比钢针还凌厉,在纪筝刚被心魔肆|虐的脑子里,猛扎一通。

纪筝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走不脱了。

只是第二梦,就引动了心魔。

她就算撑得过第三梦,能撑得过第四梦第五梦……无穷梦吗?

要救魔种,她就要被同化成魔种。

她忽然想到成为告阴状那晚。

泰山府君点她,“未经他人苦,解不开他人难。”还因此赐了她功德簿。

对了,功德簿,刚才胸口发烫的功德簿。纪筝想抽出来,却被魔种按住了。

“姐姐,该走了。”魔种小姑娘催促她。

第三梦。

第三梦盛开在北方,冰雪终年不化。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踩雪声。

终年寒冷处,人的皮肤偏向于苍白,鼻梁趋于高挺。

银色的世界里,几点红梅潋滟地红着。

玉娘歪在热炕上,并不想动。螺发偏髻,拎着空了的酒壶。

她三岁的幼女瑶瑶,就在炕角落里,翻着本烂书《声律启蒙》。曾经爹教过她的对子,滚瓜烂熟,脱口而出。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娘睡着了,瑶瑶不敢再吱声。因为娘会拿酒壶打她的。

可是,好冷。

瑶瑶悄悄钻进了被子里,不敢乱动。

她也不敢大声念。

娘讨厌她念书,因为是爹教过她的。那会让娘亲想起爹爹。

娘亲说过,爹爹是“烂人”,抛下了她们。

“滚一边去。”三岁小孩控制动作,再轻还是显得毛躁,被吵醒的玉娘,骂了她一句,扯过被子。

“和你爹一个德性,看着就烦。”

瑶瑶眼眶里积蓄起眼泪。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玉娘背过身去,酒壶咣当掉在地上。

和她爹一样,就爱装。

要不是这样,当年她也不会脑热上头,稀里糊涂就跟烂人躺到一块儿了。等肚子显怀了,那都来不及了。

没成婚,大了肚子,只好被赶出来。

那时候多好的日子啊,伺候的是公爷府的小姐,她又是家生子,在仆人中间颇有几分地位的。年轻时脸水灵儿,哪家小子见了她,眼睛不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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