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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笔走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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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数十只蝉躲在竹林中咿咿呀呀地叫着,离皇城最近的大街上,几个商户在树下无精打彩地乘着凉。

悬壶医馆里,法墨躺在充满药味的大堂里。医师给她铺了一块凉爽的藤席,那席子先前用艾草和薰衣草烘过,散发着令人安心的香气。法墨的胸腹和左手都缠满了绷带,里面是一层厚厚的药泥。绷带的间隙处则是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她睡得很沉,由于与袍袆的搏斗伤得很严重,她没有办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试。按照规定,本应由角逐赛中胜出的三人进行半决赛,再进行决赛,但最后也只是另外的两个人进行了决赛。第一名毫不意外,正是那名叫梵伽的少林寺和尚。而法墨则自动获得了第三名。

在她勉强下台后,还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昏倒了。庵砂部的铁面知道这考生是御使,便招呼了几个人,这才被手忙脚乱地抬进了医馆。

“咕……咕咕。”

一种低沉密集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旋。她皱了皱眉头,把脖子转向声音的相反方向。不料,那声音却不依不饶地跟着她。

“真吵。”法墨不自觉地嘟囔着,决定就这样伴随着噪音睡下去。

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法墨惊醒。低头一看,一只雪白浑圆的鸽子正躺在她的胸口闭目养神。

“你醒啦?” 没等法墨抬手赶走鸽子,坐在旁边配药的医师便转头询问道。

那医师身着颇具仙风道骨的黑色棉麻上衣,下身是砖红色的印着丁香花的破裙,上面还挂了一片手工的围裙。她用两根麻绳绑住袖子,满手药泥,看上去十分精神麻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用纱布抹干了手,走上前来。

待医师凑近,法墨才看清楚她的样子。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上挂着一对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应该是位格外年轻的医师。她的发髻却不寻常,既不是少女的款式,也不是寻常已婚妇女的,而是一种特别的云髻——是终身不嫁的自梳女子的发髻。

“你伤得很严重,要是平常人早就不治而亡了。好在你是习武之人,还能挺过去,但少说也得静养数日。救你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医师往法墨嘴里喂了点水,在法墨呲牙咧嘴的表情上看出了点什么。她转头看着法墨的伤口,终于发现了那只赖在法墨身上的大白鸽子,奇怪道:“这怎么有只鸽子?多半是送信路上偷懒了。怎么还躺在别人伤口上呢?去去去!”

医师伸手就赶,那鸽子总算从法墨动弹不得的身体上下来了,它连飞都懒得飞,像散步的大爷一样划拉着爪子在地上走,最后在草席的一处占了个照得到太阳的位子,又缩头睡了。

法墨的喉咙就像干涸已久的水塘内许久没有运作的水车一般生涩。她艰难道:“多谢大夫。”过了一会,又问道:“敢问大夫,今日是?”

“自你昏迷,已过去整整五日了。今日是四月二九,已经是芒种了。”

听闻,法墨皱起了眉头,她不禁有些焦灼。地尘扬说过,他会在家里等她。法墨认为,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身受重伤的事情了。

“可有人来探望过?”

“有个小哥来过,到了医馆也不开口,只鬼鬼祟祟的看着你。我就问他来干什么的,不料他立刻跑了,还扔下了个死沉的包裹。”医师的手指向法墨身旁的一个黑色包裹。

法墨在医师的搀扶下艰难地起身,用健全的右手拆开,发现正是自己钉在树上的那把铁刀。上面的血迹早就被清理干净,正静静地躺在黑色的麻布上。

法墨心中感到很疑惑,但也没有细想到底是谁把刀带来的。于是又问道:

“有没有一个一身黑衣服,戴着铁制面具的男子来过呢?”

“没有,再没人了。”医师摇头,她打量着法墨残破却富有民族特色的衣饰,误以为法墨从遥远的北方来到都城,便询问道。“你是官家来赶考的?”

‘“正是。”

医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那那鸽子多半就是来找你的了。我这也医治过官家的差使,不少人都配有信鸽。”

法墨转头看着在阳光里昏昏欲睡的鸽子,鸽子仿佛能听懂他们的话,睁开眼睛就要走过来。

鸽子好像刚睡醒,脚有点麻,一个没站稳摔回了草席里。它的翅膀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好歹是走过来了。

法墨狐疑地看着鸽子,她伸手解开了鸽子背上背着的小布袋子,里面果然有一封信。

【爱卿墨氏收:

朕听闻你在考核中受了重伤,必是平日疏于健体。武学研习切不可只练轻功和外功,应当加紧强身健体,打磨硬功夫,方能炼成金刚不坏之躯。否则朕还没交给你任务,你就命丧黄泉了。

朕不争气的弟弟向庵砂部点名要你成为他的贴身侍卫,他平日无心江山社稷,只知和美女清客厮混,你在他那没有什么前途,故已叫庵砂部回绝。

朕听闻你是他旧日相好,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可沉溺于私情。若再碰上他,须多加劝诫他关心国家大事,少在儿女情长上耗精神。

这是朕的秘史信鸽。明面上庵砂部已定你为银面密探,日后相关事宜将由你师傅地尘扬为你指派。密探不比杀手或侍卫,不住在皇宫内,切记平日进宫佩戴银面,出宫不佩。

另,男女授受不亲,你应当从你师傅的住处搬出来住,你回地宅收拾行囊,尽快在都城找个安身处,让朕的秘鸽熟悉路线。

阅后即焚。】

在阅后即焚四个字下印着皇帝的玺印。

皇帝的书法似战马的筋骨,硬朗洒脱,笔走龙蛇。法墨读着读着却有些汗颜,这圣上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岁,口吻却像个严父一般,毫不留情地指出法墨疏于钻研硬功,甚至以严厉的口吻指摘法墨的男女之情。但这封看似指责实则关心的信也让法墨的心放了下来。

信的背面还附上了几张官家的银票,是为法墨留的置办家宅的银钱。法墨越发觉得这就像长辈给的零用钱。

银钱数量可观,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她变动呼吸,内观真气。惊奇地发现,由于自己的胸腔被打碎,之前一直无法用气疏通的心脉,此时竟然畅通无阻。之前还需要运气才能呼唤的动物,此时只要神识一动便可招来。

她悄悄用驭兽唤来了一只流浪猫,流浪猫叼走信,将它扔进了煮着药水的炉灶里。待火舌吞没了信件,法墨才回过神来。那医师正在为她换药,法墨抬起右手作揖:“多谢大夫救命之恩,在下仇氏仇法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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