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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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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都掉过一次的人了,又何用拘此小节。

凌解春这一句话,讲得当真是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羞惭。

青砚手里的筷子“啪”地落在地上,失声道:“真的啊!”

见他又要往外面跑,凌解春连忙放下筷子拉住他道:“别叫大夫!”

青砚急得跺脚:“有病得治啊!”

凌解春瞪了他一眼:“这事讲出去了,你怎么同我父亲交待?”

青砚僵在那。

虽然是他家公子把药打翻了,虽然是他家公子闹着不肯吃药。

但侯爷会怪罪公子么?不会。

只会怪下人侍候的不好,到时候打死他都算轻的了。

凌解春循循善诱道:“你看我现在又无大碍,只是忘了些事,我问你,你讲给我便是,待进了城,再慢慢寻大夫瞧着便是。”

他按着青砚坐在桌子前,沉声道:“我也不想让我爹真以为我烧坏了脑袋,是个傻子。”

青砚连连点头。

凌解春满意。

多活了三十年,若是连这哄小孩的手段都没有,岂不是白活了?

既然这一世同前一世有所不同,那么之前发生过的事难免会有出入的地方。身边有个青砚,多多少少能提点着他。

以防再次发生他爹还活着这种阴差阳错之事,凌解春不打算瞒着他。

毕竟他想破他那小脑袋估计也想不到,他家公子一觉醒来,壳子里面已经换了个人。

——啊不是,这叫返老还童——啊呸。

凌解春回过神来,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啊!”青砚恍然大悟:“赵大人!赵大人死在云州了!”

凌解春不解道:“朝廷派个文官去平叛?”

“平叛?”青砚奇怪地看了他家公子一眼:“赵大人是去议和啊,结果没能讲通,大乱中死在云州了。”

这倒是凌解春没想到的,不禁追问道:“死就死了?然后呢?”

前世是淮南侯府先战败,朝中再议和,当年也的确是这位赵大人出马。

凌解春沉吟道,不知是发生了何变故,这一世与前一世之事,果真已经是大相径庭。

那么,十数年后的倾覆与大乱,是否也可以避免了?

青砚饿得不行,也不再同他家公子客气,拿起馒头便啃,含含糊糊道:“然后……然后朝廷就派六皇子前去平叛了啊。”

“慢点吃,细嚼慢咽不会吗?”

他是当真有些愁,这孩子吃饭怎么这样?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凌解春不由得顿了一顿,又继续问道:“那如今呢?战事如何了?”

“胜了。”青砚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肴肉,含糊道:“六皇子应该已经还朝了,说不定和我们一同到长安城呢!”

“六皇子……”凌解春以手支颐,默默地想了半晌,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饶有兴致道:“……沈萧辰。”

他慢慢念出这个名字,脸上挂上一丝奇异地笑意。

青砚看着他家公子的表情,似有被勾起了什么兴致一般,不禁好奇道:“公子认识他?”

凌解春举着筷子摇了摇头。

经过金陵城里那一番震动,凌小公子已经对这些已死之人还活着,该活着的人却不见了的事见怪不怪,只是这沈萧辰,他还着实是有些好奇。

好奇是因为,据说这人长得极好看。

可惜的是,凌小公子未曾见过。

毕竟前世他入京的时候,那沈萧辰的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年少早夭,在先帝陵前得了个小小的坟冢,谥曰怀。

凌解春前世奉命督建皇陵,每日都路过他的坟冢,怜他父兄不慈,还特意命人匀了石料木材,勉强整饬了一番。

怀王。

至于那怀王沈萧辰有多好看呢——好看得太子殿下不顾人伦,要了这个人。

然后,给弄死了。

沈萧辰生母地位低微,当年乃是未孕先寡,被婆家卖进了老皇帝潜邸。老皇帝念旧,登基后将旧府众人一并接入了宫中,这才第一次见了这位家中默默无闻的针线娘纪氏。

倏然惊觉何为粗布荆钗,不掩国色。

令当时尚不算老的老皇帝,一见倾心。

纪氏有了身孕,却因身份之故,至死也没能得到一位半份,这位六皇子长在宫中,自然也被旁人薄待上几分。

而纪氏既是有倾城之色,她的儿子也不逞多让。年幼的沈萧辰入了太子的眼,名义上是怜他年少失恃,接入东宫照看,实际上却是被太子纳入东宫做了入幕之宾,只是他彼时年纪尚小,哪里经得住如狼似虎的太子殿下这般折腾?大约也是慑于太子淫威,心中郁愤,年纪不大便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老皇帝毕竟是关心儿子,太子却忧心沈萧辰这一病下去拖得太久,难免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其杀害,对外宣称是暴病身亡。

知晓此事之人不少,毕竟沈萧辰不是随便的什么人,哪怕生母身份低微,他毕竟还是堂堂燕帝六子,太子殿下的亲弟弟。

太医院经手之人、尚药局、东宫属官、阖宫上下宫女太监侍卫、甚至是负责入殓奉安的礼部、少府,上上下下何止千人,竟然都能在太子活着的时候瞒得滴水不露。

此事在太子死后多年才发,老皇帝的心凉了半截。

明面上无人敢讲,众人心里却都明镜一般:太子与皇后在宫禁之中一手遮天,或许当年宠冠六宫的纪宫人急病而亡,也别有隐情。

可惜,沈萧辰的死尚有余音,纪宫人的死却不了了之,再无下文了。

凌解春回想起旧时宫闱秘事,难得起了些兴致,玩味道:“沈萧辰活着……那太子呢?”

青砚小心看看窗子,四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凑近了些,小声道:“太子……太子殿下年前薨了啊。”

凌解春觑他神色,便知这事应当是同前世大差不离,遂小声问他道:“马上风?”

一个不注意青砚嘴里就塞满了食物,只能猛点头。

凌解春拍案大笑。

哪怕是天家秘而不宣的丑事,又哪里堵得住这天下间悠悠众口,管得了这万万生民间的闲言碎语。

青砚呆呆坐在一旁,心道他家公子这药……果真是不能随便停的啊……

主仆两个正闲话着,外面倒是一阵喧哗。

凌解春也适时止住了话头,镇定地拣了一筷子水晶肘子,示意青砚道:“去,问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青砚临走还不忘叼着个包子出了门,凌解春不由得叹气。

节食!必须要让青砚绝食!否则他家的三代单传当真是要绝了后!

没一会儿青砚便一阵风似的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子!是六皇子!六皇子还朝了!”

凌解春筷子上的蜜汁叉烧“啪”的一声便掉了。

青砚心疼地捡起来塞到自己嘴里,凌解春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将那蜜汁叉烧咽了,青砚镇定了一下道:“六皇子途经滋水驿暂歇。听掌柜道本是打算要公子这间院子的,听说这里已经住了人,便罢了。”

凌解春筷子一丢,“啪”的一声拍在案上,唇角微翘:“让!必须让!”

人家毕竟是六皇子,以他如今侯府庶出公子的身份,哪怕是同住长安城中,也难有会面的机会。

如今,机会自己撞上门来了。

许是回到了年轻的身体里,心态也跟着回到了恣意飞扬的少年时。

重生一回,头顶上又压了父兄,如今天大的事也由不得他去做主。

尚且离死生存亡还早。

不如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的凌解春必须要亲眼看看,这沈萧辰长得到底有多美。

可曾比得过望秋?

一想到望秋,凌解春的心思突然又淡了。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行刑那日,望秋抬眸时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记不清了。

也不敢记。

只是凌解春和青砚跑了一通,还未靠近沈萧辰的院子,就被一位披甲军士客客气气地拦下了:“多谢贵府公子美意,殿下已经歇下了,便不劳公子移寝了。”

青砚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回报了凌解春,两人便转身打算离开。

只是一辆马车恰好停在了院外,侍从们从那车子上卸下辆轮椅来。

凌解春心上划过一丝异样,一种别样的情绪冲上来,冲上前去,拉着那位军士道:“你们殿下……不良于行?”

嗓音蓦然干涩,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军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方道:“我们殿下在云州受了伤。”

凌解春急忙追问道:“可有大碍?”

少年长相俊秀,唇角微微上翘,天生可亲。眼波盈盈,追问的目光极为诚挚,倒似真心关怀沈萧辰一般。

此处已经是长安近郊,少年又身着丧服,而京中最近过世的贵人……也只是那一位了。

那军士心道这少年或许果真是与沈萧辰相识的贵胄子弟,便也不由得缓了声气,恭声道:“御医已经看过,休整数日便无碍了。”

凌解春亦不多问,默默还了一礼便带青砚回去了。

青砚陪他在毗卢寺内闹了一场,又见了方才那一幕,不禁问道:“公子在寻什么不良于行的人么?”

他看凌解春的目光也不禁怪异了几分。

从前他家公子只是爱美人,如今……连跛子都不放过了?

这癖好……怕是不大见得了人啊……

凌解春却没心思关注他的小长随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滋水驿客距长安城恰好一日距离,来往客商云集,占地极广,屋舍俨然。

大军固然是驻扎在驿外,一路行来但见侍候在沈萧辰左右之人,凌解春不禁蹙了蹙眉,渐渐敛了唇边那抹笑意道:“这是……是皇城都尉府军?”

皇城都尉府执掌长安城诸卫和皇城禁军,西北不稳,长安居要冲,诸卫和禁军皆是精兵,但直属的都尉府军却不是什么精兵强将——而是一群老弱病残,多是禁军与十二城门卫中老病之人,无法履职,留在都尉府中养老养伤。

青砚眼睛也跟着他的目光转了一转,虽然有些不解,但依然据他小半日打探来的消息应道:“是。”

凌解春看着来往的伤兵残将,喃喃道:“只有皇城都尉府军么?”

青砚似懂非懂:“据说是的。”

云州与柔然勾结叛乱,起始便声势浩大。这沈萧辰到底有多不受宠,竟然将一群老弱病残的皇城都尉府军拨给他前去平叛?

凌解春默然半晌,方才哑声问:“……多少人?”

青砚的道听途说终于派上了用场:“……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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