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沙漠里重新盖一个开罗？”约瑟夫笑眯眯、笑眯眯地揪下一块开罗大饼，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我哪儿有钱搞房地产？”
“做军火生意的人没钱搞房地产？”约瑟夫抱怨，“这个饼里，怎么没放盐？”
“你到底是想吃盐，还是不想吃盐？”
“你这个女娃娃，怎么问老人家这么复杂的问题？不知道我有颈椎病，脑供血不足么？”
“我不盖。”程如是愤怒地站起身走开。
“哎哎哎，这么大脾气干嘛？是不是蒙蒂又招惹女孩子，让你生气了。”
他招惹他的女孩子，我生什么气？
程如是挪到很远的一张位置上坐下，边喝冰水，边重新在餐巾纸上画符。
约瑟夫拿起她丢在桌子上的纸，认认真真地看。慢慢地，他皱起眉来咕哝：“谁家城市盖成这个样子？后花园的迷宫还差不多。”
说完，他拿起餐巾纸慢悠悠走到程如是的面前坐下：“好吧，我们不谈蒙蒂……”
还没等他说完，程如是站起身又要走。
约瑟夫连忙一把抓住：“我追不上你，你等我说完再走。”
程如是愤怒瞪。
“这两条眉毛，吓死人。”约瑟夫抱怨，“开罗迁都的事情，十年前穆巴拉克就找过我们。三十几年前，农村人口大批涌入，街道拥挤不堪。政府公务员上班都困难。但是，他想要修建一个比天安门广场更大的，人民广场。还要修建一个非洲最高的大楼。埃及人只会用石头堆金字塔，哪儿会打地基、泼水泥呀？”
不听不听我不听。程如是封闭听觉，把他的声音完全屏蔽在异世界里面。
约瑟夫一把抽走她的餐巾纸：“喂！”
瞪他。
“你打算怎么盖？听说你们中国产能过剩啊。”
“非洲连一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
“美国所有的铁路，都是你们广州民工帮忙盖的。”
“不是帮忙。是用生命谱写的人类文明的篇章。”
“什么时候用生命谱写非洲文明的篇章啊？带我一个。”
“不死人！”
“回归上帝。”约瑟夫抖了抖手里的餐巾纸，“埃及人、美索不达米亚人、印度人、中国人、玛雅人。都用这种线条做装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如是竖起耳朵认真听
“因为不画曲线，就要画直线。绕来绕去，把看的人绕晕了头，盯盯地挪不开眼睛。”约瑟夫扑哧扑哧地笑，“有催眠效果。”
“哈。”程如是的下巴掉在桌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约瑟夫好不留情地指着她的脸放声嘲笑，“你这个俊丫头，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无聊。
犹太人，是世界上最无聊的民族。
程如是站起身，威胁着要走。
约瑟夫连忙抓：“赚钱，赚钱是大事。你不要没谈完正事就走来走去的。”
“没心思逗你玩。”程如是气鼓鼓地坐下，“我在非常认真地寻找我的梦中情人！”
“认真。认真。”约瑟夫连连点头，“你告诉我开罗要往哪里迁都，我告诉你在哪里找这个图案。”
程如是指向东：“20公里。”
约瑟夫微微点头：“我资助过一位瑞典的地质学家。她制造一个金属蚯蚓，从胡夫金字塔那个秘密通道进去。当然，她的金属蚯蚓也没能找到穿越障碍的办法，只好退回来。当时，我们是用快进的模式看录像的。”
老人笑眯眯的表情慢慢地消失：“快速闪现的岩石纹路，跟你画出来的这个一模一样。”
“录像在哪里？”
“哈！中国工人在哪里？”
“你拿着一个半毛钱都不值的录像，就想进军房地产呀？”
“你们造桥铺路、农村进城，盖得也差不多了。”约瑟夫的表情充满了诚恳，“那么多熟练的工人，也都三十大几四十岁了。想转型，没可能。上百万的城市建设者，总得为他们找出路，对吧？”
“这是你们百亿富豪的事情。找楚一帆去。”程如是努力地把两条眉毛立起来，试图增加威慑的效果，边啪啪地拍桌子，“把录像带交出来！小心我在你的菜里面撒盐！”
约瑟夫看了看她的眉毛，低头想了想，觉得她这次似乎是认真的。于是不高兴地哼唧：“只懂得暴力解决问题。瞧不起你们这些姓辛格的。”
阿布穆斯塔法·艾哈迈德·侯赛因挺着一个好大的肚子下车，去跟保安交涉。
保安们检查过文件便挪开障碍物，让车队长驱直入，一直开到金字塔的下方。
程如是走下巨大的房车，两只脚踩在松软的地面上，犹如踏入连绵不绝的时空。
高耸如云的金字塔诉说着古老的沧桑。斑驳的岩石即似乎在嘲笑生命的短暂，也似乎在哭泣命运的悲凉。
曾经伟大的国家，在岁月轮回的变迁中垮塌。没有人记得太阳王站在这座巨石堆砌的永恒中，呼唤他的王朝、他的子民、他的辉煌，可以与天地同辉。
随着风卷云舒，笼罩在金字塔顶端的阴影在退却。
程如是一手扶着翘边软帽，一手拿着法老权杖，笑语盈盈地跟随着向导走向四千年前被封死的入口。
“西方人贬低我们。”侯赛因艰难地挪动着累赘的大肚子，“他们没有文化。我跟你说，美丽的中国姑娘，他们没有文化。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么？”
程如是笑着问：“为什么？”
“卢浮宫的入口，是金字塔。只可惜，是用又轻又薄又没有重量的玻璃制作而成。我们这个，不是。我们埃及人，是扎扎实实，用双手和双脚，搬运石头的。”
趁着大肚子向导搬运他的大肚子，约瑟夫凑过来趴着程如是嚼耳根子：“别听他胡说。这是他们奴役我们犹太人的证据。”
“你不是说金字塔是一万三千年修建的，跟犹太人没有关系么？”
“我有说过么？”约瑟夫怔。
“有。”
“那肯定是你记错了。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机器人小姐，你的记忆芯片遭到时空风暴的侵蚀。”
“是啊。”程如是边笑边抱住约瑟夫的胳膊，“被你儿子撞的。”
约瑟夫十分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他被你撞失意，忘掉那该死的高尔夫球。”
“爸爸！”蒙蒂兴高采烈地欣赏着用万吨巨石巧妙地搭建而成的甬道，边不满地抱怨，“你要为我感到自豪。看，我就像是贝特家族用金钱搭建的金字塔中，这条神奇的通道，奔向理想和自由。”
“通道的尽头是墓地。既没有理想，也没有自由。”
趁着他们父子斗智斗勇，楚一帆凑过来：“你确定这下面的地下室里有你要找的东西？”
程如是点头：“过去遇到未来，肯定没有好事。”
“没有好事你为什么要去？”
“最坏的结果，也比被迫重生强。”
“重生真的有这么可怕么？”楚一帆小声地咕哝，“难怪我会把重生的机会让给你。”
“不是你！”
“程如是，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声音像，身高像，就连帮你披外衣、挡风遮雨的动作也是一样的。”
“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为女人挡风遮雨时候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不！莫拉库穿的白袍子，肯定甩不出像我这样的潇洒动作。”
“楚大勇，你真的好磨叽。谁要是嫁给了你，老了之后还不得被烦死？”
“那可不一定。人老了，性格会变的。”
“对。变得更磨叽。”
“哎，我警告你，就算在这里找到重生的线索，你也要帮核聚变过美国国会。”
“耍无赖呀？我怎么帮？我连美国公民都不是！”
“耍无赖呀？这儿一千，那儿一万的。拿钱拿到手软，吃人不吐骨头。”
“让你做的环保报告，做出来了么？”
楚一帆点头：“我们需要新型能源，才能填补环境保护带来的经济冲击。”
程如是点头：“这里，就是新能源。”
楚一帆好奇地左右张望：“金字塔，汇聚宇宙能量？”
孟起升笑：“宇宙能量是伪科学。地球这么小、宇宙这么大。小小的地球上一个小小的金字塔，能聚集多少能量？”
“到了。”阿布穆斯塔法·艾哈迈德·侯赛因停下来。
孟教授拿出金属蚯蚓，小心翼翼地放入裂口。
连电线、架起监视屏幕、照明。
孟教授回头看一眼程如是：“准备好了么？”
程如是静静地望着金属蚯蚓，没有回答。
是啊，她准备好了么？
如果，这里就是她的答案，下一步该怎么做？
楚一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始吧。”
没心没肺的傻瓜！
该死的楚大勇。
程如是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我，不会输的。”楚一帆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笑着说，“我不会输给一个只敢躲在别人的梦里面的家伙。”
“好。”程如是对孟起升教授微微点头。
你不会输么？
一个不懂科学，只懂得黄帝阴符经集注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