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约瑟夫回头瞥一眼被松井边和渡边纯子围攻的楚一帆，边从湾流的豪华沙发上探过身来，严肃认真地向程如是道谢。
程如是静静地望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一动不动。
“中东，需要第三势力的介入。”约瑟夫收起慈祥老爹的面孔，压低声音，“我们是有机会跟□□人达成和解的。如果不是那次愚蠢的刺杀。”
“为什么是现在？”
“美国，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衰败。移民国家的弱点，就是缺乏民族凝聚力。谁是美国人？五月花？不。什么是美国静神？自由？不。美国人和美国静神都可以概况成一个词，无拘无束。这样的国家在历史上出现过无数次。伟大的亚历山大、伟大的罗马帝国、伟大的成吉思汗、伟大的拿破仑、伟大的苏维埃共和国。一个没有民族凝聚力的帝国垮塌的时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么？”
“分裂。”
程如是对古希腊、罗马、蒙古、法兰西、和苏维埃的历史还是很了解的。
“你说的是结果。你知道过程么？”
程如是摇头。
“瓜分。有钱人趁乱瓜分，导致国家分裂。”
“祸起萧墙。”
“什么？”
“兄弟分家，大打出手。”
约瑟夫点头：“美国在中东的影响力会迅速衰退。你知道美国人在遭遇挑战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不知道。”
“你知道苏联核试验成功的时候，美国发生了什么？”
“麦卡锡主义。”
“惊慌失措。麦卡锡主义，只是在美国内部的惊慌失措。而现在，会像病毒一样，扩散到整个世界。”
“因为他们统治着整个世界。”程如是微微点头。
“金融海啸的狂潮，扑上了红海的沙滩。中东大部分国家的经济都是单一类型的。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后悔了。”
“为什么？”
“中国跟中东没有任何瓜葛。凭什么帮你们收拾美国人留下的烂摊子？美国掌握着世界，犹太人掌握着美国。”
“我是主和派的。”
“哦。衷心地敬仰您。”
“一辆马车，如果有两个头，那就是哪儿也去不了。今天主战、明天主和，□□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我们。”
“中国人就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你们了。”
“纽约、伦敦、香港、北京、上海。”
“什么意思？”
“不管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纽约和伦敦，都不会愿意。”
“什么意思？”
“十年内必有一战。”约瑟夫不耐烦地嘟囔，边欠起身去拿酒，边抱怨，“你是做国际金融的。要有横扫千军的战略眼光。”
“我是一个美丽乖巧的小女子，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梦里那个白马王子。”
“蒙蒂养马！”约瑟夫瞬间高兴起来，满脸兴奋地大叫，“蒙蒂，你有白色的马么？”
“八匹！”蒙蒂高声地回答。
“看，”约瑟夫笑吟吟地点头，“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竟然会被一个混小子撞晕了头，难道还不是上帝的安排？”
“不是。”程如是冷冷地丢下一句，抓起白葡萄酒来咕嘟嘟地喝。
“哦！”渡边纯子满脸惊愕地用手捂住嘴巴，“你不是不喝酒么？”
楚一帆和蒙蒂抬着烂醉的程如是走下悬梯，把她塞进加长劳斯莱斯。
酒店高层。
窗外一片繁星。
程如是呼地从床上坐起来，两步冲到落地窗前，双手扶住玻璃墙，直勾勾地望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工地。
工地外墙上悬挂着通天塔的施工蓝图。
程如是抱着膝盖缓缓地坐倒。呆呆地凝视。
嗖！
白色的高尔夫球在年轻英俊的莫拉库王子的挥杆下高飞。
“哦！”
人群欢呼。
莫拉库放下球杆，迈着优雅的宫廷步伐走过来，向着约瑟夫伸出双手：“贝特家的约瑟夫，我的朋友。”
两个人拥抱，相互亲吻面颊，然后，约瑟夫指向程如是：“这就是那个黄金做成的女孩。”
莫拉库热情地伸出双手：“为世界带来清洁能源的环保女孩？我是不是应该派人刺杀你，保持油价的稳定？”
程如是一呆，被莫拉库趁机贴脸。
“哦。”程如是倍觉尴尬，很不自然地轻轻推开沙漠王子。
莫拉库的脸上也充满困惑，喃喃自语：“如是施瓦辛格。”
啥？
程如是彻底懵瞪。
“你的皮肤，太像真的了。”莫拉库忍不住伸手，想要摸。
楚一帆不动声色地踏前一步，握住沙漠王子的手：“远山，楚一帆。”
“哦。哦。对不起。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欢迎中国来的客人。”莫拉库意识到自己失礼的举动，连忙打圆场，“我特意带来一份礼物。”
头顶缠布的王子笑吟吟地拍了拍双手。
一个阿拉伯人双手捧着精美的玻璃匣子走过来。
青花磁盘。
“这是郑和带来的。”
明代瓷器。
虽然不是上等的民窑，但诚意满满。
楚一帆也拿出一柄波斯弯刀来做回礼。
刀鞘上的装饰是中国云纹。
很显然，是通过海上丝绸之路销往中国的古代商品。
莫拉库王子笑起来：“楚先生，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是同一艘船把这个专门为阿拉伯人设计的中国瓷盘带过来，再把这柄专门为中国人设计的阿拉伯弯刀带回去？赚了我们两次钱？”
“生活在广州的□□也有很多啊。说不定是你们的商船赚了我们两次钱。”
“吃亏就是赚便宜。”莫拉库指着一望无际的停车场，“你看，那边是未来科技设计交流大会，跟高尔夫球赛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举办。为你们节省一次的往返机票和一周的宾馆费用，我们是吃了大亏的。”
“中国也在积极寻求转型的道路。”
“中国，跟我们不一样。”
“差不多么。你们是廉价原油出口国，我们是廉价劳动力出口国。”
“不。”莫拉库笑容不减，“我们上一次打败欧洲人，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你们在朝鲜战场上阻击他们，是六十年前的事情。”
楚一帆笑着点头：“我们没有接受分裂。”
“你们，成功抵御了分裂。”
楚一帆没有接话。
莫拉库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走到未来科技交流大会会场的主席台下，莫拉库才轻声地说：“如果你是他们的敌人，一定会很难过。如果你是他们的朋友，一定会被压榨致死。”
“哦。”楚一帆被震撼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是不是你给我起的外号？”程如是在茫茫人海中一把揪住杰夫的衣领，厉声质问。
“不是。”杰夫把头摇成拨浪鼓，一副死不承认的表情。
“我是人类！”
“你不是！你要是人类，我的项目就应该丢进废纸篓！”
“我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人类。”
“那好，咱们就来个问答。我的深脑，有没有战胜渡边五段？”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细节的情况？”
“那好，咱们就来换一个话题。我的深脑，有没有战胜哪怕一位职业选手？”
“你战胜了世界第一的棋王。”
“那好，世界第一的棋王叫什么名字？”
“我失忆了。连自己男朋友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怎么可能记得棋王的名字。”
“少骗我。你可以随便问问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是棋王有名，还是你的男朋友有名？”
程如是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再敢给我起绰号，董事会上拆你的台。”
“好好好，我答应不再叫你的绰号。但你也要记住，围棋棋王的名字叫李昌镐。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深脑，战胜了李昌镐。”
程如是不肯信：“我记得是个中国人。”
“姓李的都是中国人！”
“好吧。”程如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你确定棋王姓李？”
“来来来，问问你弟弟。”
啥？
程如是被杰夫拉进巨大金顶帐篷搭建的休息室。
一个圆滚滚的机器人端着一盘水果丝滑地迎上来：“尼罗河空运水果，埃及法老的极致享受。”
“世界围棋棋王叫什么名字？”
“您的这个问题很有讨论价值。我们只能说目前排名第一的是李昌镐。”
“李昌镐是中国人，对不对？”
“您的这个问题很有创造性。我们只能说从登记比赛的国籍来看李昌镐先生使用的是韩国护照。”
扑哧。扑哧。扑哧。
杰夫转头，看到程如是用手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姓李的应该是中国人，为什么使用韩国护照？”
机器人的屏幕连续闪动，似乎是当机故障。
莫拉库看到闪烁的屏幕，皱着眉头走过来问：“杰夫，你又问了它什么问题？告诉过你，不要跟机器人讨论超脑。”
“你来评评理。”杰夫一把抓住缠头王子，“姓李的是不是都是中国人？”
“李，是唐朝皇帝李世民给韩国人的赐姓。”
杰夫瞪眼、扭嘴、发暗号。
莫拉库没看懂他的暗号，但也知道这个答案不是杰夫想要的。于是，硬着头皮往回找补：“当然，在韩国，也有一些姓李的，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你们是知道的，二战时期日本押送很多中国人去韩国做苦工。姓李的，中国人。”
楚一帆笑着走过来：“讨论什么呢？这么高兴。”
你看到我是在高兴么？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是在高兴着？
程如是一把抱住楚一帆的胳膊：“他们两个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