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抢钱抢习惯了？”

“你有多少钱值得我抢啊？”

“100%工程款。说明白一点就是总包卷钱跑路，下包埋单铺路呗？”

程如是翻了翻白眼，决定以理服人：“咱们中国政府，还是有一定威望的。他们不敢。”

“这都是人民的钱，如是说小姐，人民的血汗钱。”

“姓楚的，求我帮你捞人的时候，你不是说除了卖身什么都干么？”

楚一帆转了转眼珠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程如是的火腾地一下子就冲到脑瓜顶：“不认账啊？行，你等着。”

“认账认账我认账。”楚一帆连忙捣米拜佛，“你去把那几家公司的材料搞来，我选一个跟咱中国有重大利益往来的。他要是敢赖我的工程款，我就断他的财路。”

程如是竖起一根大拇指给他：“TBW。”

“别急，别急。”楚一帆拦住她，“核浓缩。”

“你有完没完？”

“你看哈，项目负责人，我有了。但项目，没有啊。”

“让你的负责人去默写呀！”

“哎呀，松井边手里就有。渡边纯子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你。不要这么绝情么。都是你的大股东。董事会投票的时候，你不还得人家签授权书？”

“我有授权书。”

“五年授权。深脑，没有七年，不可能的。”

“楚一帆，你找茬吵架是不是？”

“没有。”楚一帆瞪大无辜的双眼否认，“我从不跟人吵架。”

程如是翻着眼睛看天棚，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把摸他脸的冲动压回肚子里：“你要花多少钱？”

“使用太阳能、风能、核能、以及氢能源是负责任的大国必须做的。”楚一帆严肃起来，“世界在改变……。”

“停！停！停！”程如是伸直了双手去阻止他，“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脑袋扎在钱眼里。谈钱，我听得懂。其他，一律不懂。”

“五年党龄，抗战时期已经算是老党员了。”

“现在是抗美，不是抗日。美国人比较人道，党员耗损不大。”

“是不是我说一句话，你就有十句在等着我？”

“你没那么重要。”

楚一帆感觉到自己一直处于弱势，于是理智放弃这个话题：“我不对，我有罪。”

程如是想把伸得笔直的双手再向前探一探，摸一下，应该算是不小心吧？

想了又想，决定对梦中情人再忠贞一次，便放下手臂。

咦？怎么没摸过来？

楚一帆眼看着十根粹白粹白的指头尖就要摸到自己的脸，本来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见她突然放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喃喃自语：“摸摸怕什么？”

一时间，程如是感觉到有说不出的滋味堵在心口。

“他，长什么样？”

程如是呆呆地盯着手中的冰水，没有说话。

“是不是……”楚一帆想问，是不是你记错了。但这句话咔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来。过了良久，他改变话题，“从水中提取氢能源的方法还不成熟。但，总会做到的。”

“你的嗓音跟他像极了。很多动作，也很像。”

楚一帆捧着冰水杯的两只手纠缠在一起。过了很久，才勉强回答：“是、是么？”

“身高也很像。”

楚一帆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但你不是他。他的目的性很强。对国际局势的把握，尤其是对美国政客的那副嘴脸，了解得清清楚楚。他了解西方文化。知道美国思想延续自英国，英国思想延续自罗马。罗马帝国，只有坚船利炮，侵略、殖民、压榨。他喜欢打太极拳，应天地风雷而动。顺水推舟，效率高、效果好。”

“我没他那么厉害。”楚一帆紧紧地握着水杯，停顿很久才支支吾吾地说，“但我的太极拳打得也很好。七岁就，开始了。”

“美国人会做两件事。第一个是通过立法拒绝中国收购国家利益相关的重要产业。第二个，是给你一个假的方向，让你浪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程如是抬起头，用坚定异常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楚一帆的脸，“也许两个一起用。强烈地拒绝你，但私下透漏给你假方向。”

楚一帆缓缓松开握住冰水杯的双手。

程如是站起身，边离开边说：“如果你能想出办法来将计就计，我可以帮助你。”

楚一帆就那样安静地坐着。直到程如是在视线中消失，才苦笑一声，用手捂住脸。

这个女人，好可怕呀。

她的那个他，看起来，应该不是自己。

“握杆的时候，这两根手指要放松。”玛丽莲沃尔把着渡边纯子的手，认认真真地教。

蒙蒂和丹尼斯又因为一个球的落点争吵起来。

但，蒙蒂是认真的。丹尼斯，只是借口停留在附近。

蒙蒂，丹尼斯，玛丽莲。

程如是的脸上挂满阳光灿烂的微笑，脑袋里却是一刻不停地搜索。他们三个，都有着像是楚一帆带来的那种熟悉的感觉。

这四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程如是小姐！”松井边喊她，“有事情请教您。”

程如是回头，看到和蔼可亲的宝可梦正在跟和蔼可亲的约瑟夫讨论着什么，于是笑着走过去。

“阿拉伯半岛想要修建高铁。我们在讨论用海水驱动。”

这是，氢能源再利用？还是，他说错了，不是高铁是高航？

看到程如是认真思考的表情，约瑟夫解释：“海水里不但有氢原子，还有盐。当然，我指的不是白毛女。我的意思是说，提炼氢能源的时候，要冲分考虑到副产品的经济价值。比如，海上风能与人工养殖。既然风力发电的装置可以抗击台风，那么，当然能解决深海养殖场的抗台风问题。你说是不是？”

程如是摇头：“不是。”

约瑟夫皱起眉头想了想：“好吧。我老了。思想僵化。不过，你们年轻人应该开放头脑，不要只想着氢能源氢能源。提炼海盐、灌溉沙漠、海水稻米。尤其是非洲，饥饿人口每年都在以百万的数量在增加。”

海盐、稻米、非洲、高铁、氢能源。

约瑟夫在传递什么信息？

程如是望着满头白发的犹太老人。

满头白发的犹太老人也在笑眯眯地望着她。

饥饿。

约瑟夫瘦削的身材佝偻着。

“好是好，但远山的资金不是那么容易撬动的。”程如是用奇怪的手法转着高尔夫球杆，“我不认为他们会突然对沙漠中盖高铁感兴趣。”

“我们日本有技术。沙特阿拉伯的王子们，有钱。缺的是勤劳肯干的工人。”松井边搓着双手，笑眯眯地引导，“中国的工人在一百五十年前修建了全美国的铁路。”

“你们，有在沙漠中修建高速铁路的技术？”

“没有日本人做不到的技术。”

程如是点头：“好。我去谈。”

她回头去找楚一帆。却看到玛丽莲沃尔正在手把手地教他怎样握杆。

程如是静静地看着。

玛丽莲用双臂环绕住楚一帆的腰，从后侧紧紧地贴着他。

挥杆！

啪！

白色的高尔夫球在灰蒙蒙的雾霾中刚刚飞起，就看不清楚了。

“太糟糕了。”约瑟夫喃喃自语。

“是啊。”松井边点头，“实在是太糟糕了。”

“咦？你怎么流泪了？”

“风。”程如是连忙擦眼睛，边干涩地笑，“风把雾霾吹进了我的眼睛。”

楚地孤舟一叶帆，

汉室繁花万里山。

清风明月千年在，

墨韵流水皓缟枯。

是他？

不是他？

谁，给这个楚大勇改的名字？

谁，写的这首诗？

程如是掏出粉饼补了补妆，回头问：“我漂亮么？”

“漂亮！”松井边竖起一根拇指。

“你对蒙蒂多上上心。”约瑟夫小声地咕哝，“以色列也是很有钱的。”

程如是翻了翻白眼：“你儿子太纨绔。”

“所以才要找儿媳妇继承。不然，还轮得到你？”

“我刚出道就是百万富翁了。”

“好好好，你厉害。你去劝劝蒙蒂，不要那么纨绔。”约瑟夫讨好地笑，“我帮你把沙特王子们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

程如是走到蒙蒂的身边：“迪拜沙漠经典赛，你报名了么？”

蒙蒂摇头：“沙子太多了。”

“你是不想约瑟夫趁机拉你去搞金融。”

“RU！我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高尔夫球手，你一定要看到我的才华。”

程如是想反驳，但想了很久，还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承认。

“看，我只需要积累经验。我们可以满世界的跑。阿拉斯加的迪娜丽，欧洲的阿尔卑斯，中国的喜马拉雅。”

“你，还是登山选手？”

“国际知名的登山选手。”蒙蒂毫不犹豫地点头，“还有，国际知名的围棋选手。”

网络六段，吹什么牛？

程如是笑着点头：“我有几个项目，都需要去迪拜。”

蒙蒂拄着球杆想了很久，终于还是眨一下右眼：“你上当了。我告诉你。你上了约瑟夫的大当。你知道贝特家族在中东有多少亲戚么？”

“你知道程氏家族在中国有多少亲戚么？”

蒙蒂愣：“多少？”

“比以色列的总人口还要多。”

蒙蒂不相信地望着她：“我说的是还有联系的。”

“哦。”程如是低头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三个。我爷爷，我爸爸，还有我。”

“三百！”蒙蒂撇了撇嘴，“握手握到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