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干女儿,眼波流转,艳光四射,高敬却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梁易安出差不在家,晚饭就她和三个孩子在家里吃。
梁其琛剥了个虾,伸手越过桌子,放到程诺碗里。
程诺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谢谢哥哥。”
看他们假装不熟的样子,高敬终于忍不住。
她壮似不经意地问梁其琛:“听舅妈说,你谈女朋友了?”
余光里,小姑娘快把头埋到碗里去了,她心里冷哼一声。
梁其琛淡定地抽张纸擦了擦手,“嗯”了一声。
梁其琪“哇”了一声,兴奋地说:“哥哥,原来你真的有目标啊?”
当时他说缓兵之计,她还信了。
她拍拍程诺的胳膊,凑过去咬耳朵:“我哥这种清心寡欲的,真想象不出他会怎么追女生。”
程诺:“……”
……清心寡欲?
“你是认真的吗?”高敬又问。
梁其琛正色:“当然。”
高敬点点头:“女儿都是妈妈的心头肉,你以后不能让小姑娘受委屈。”
“知道。”
她看了眼两个窃窃私语的女儿,用筷子点了点桌子。
程诺和梁其琪安静下来,望向她。
高敬严肃地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该懂的肯定都懂了。我就不多说了,只想提醒你们做好安全措施,千万别让意外打乱自己的人生规划。”
两个女孩子刷地脸红了。
梁其琛轻咳了一声。
言尽于此,高敬抬了抬下巴:“吃饭。”
晚上,梁其琪在房间里躺了会儿,没什么睡意。
她和楚航是异地恋,见面机会难得,换作之前,她肯定第一时间去见他的。但这次回来,她却有些不敢见面。
除了在该不该卖房子去创业这一点上,两人产生了分歧。还有就是,他们创业的base放在了上海。
出于公司发展前景的考虑,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打算到北京读研呢?
梁其琪捏了捏眉心,她向来直来直往,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偷偷地猜来猜去。
她起身,打算去找亲哥聊聊,毕竟他是过来人,又有创业经验。
到了三楼,客厅、书房、卧室都没人。
卫生间的门关着,于是她在客厅等了会儿。
客厅里没开空调,她热得拿手扇风,好久没动静,她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哥?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她试着转了门把手,打开门,卫生间里也没人。
她疑惑地想,明明看着他上楼来了的呀,难道回上海了?
不是说不想开夜车,明天一早再走吗?
往楼梯口走,突然想到什么,她折身走去露台。
走到联通两家露台的拱门处,她看到隔壁光线明亮,哥哥和诺诺正并排坐在沙发上,都低头看着各自的手机,横屏,不知道是在打游戏还是看视频。
果然在这儿。
她刚想迈步去找他们,结果两人突然放下手机,诺诺抬头笑着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哥哥倾身吻住了诺诺……
梁其琪整个石化在原地。
仿佛被五雷轰顶。
门里,程诺往后仰了仰,毫不留情地拍了梁其琛一掌:“你干嘛呀!”
他的唇又追上来,低声诱哄:“不会有人上来的。”
她躲了躲,紧张兮兮地看了看落地窗外,露台上没有亮灯漆黑一片,窗玻璃上只反射出室内的影像。
干妈和琪琪都回房了,没事应该不会上来吧?
梁其琛箍着她的腰,语气可怜:“你才刚回来,马上又要在家住一周,再去北京待一周,今天还不许我亲亲你,我是不是有点惨?”
心里一软,程诺摸摸他的鼻尖。
梁其琛趁势吻住了她,程诺双手绕上他的脖子,专心与他接吻。
眼看哥哥的手从诺诺的腰间滑向大腿,即将探入她的裙摆里,梁其琪如梦初醒,急忙转身跑回去。
回到房间,她心里怦怦直跳,本能地给楚航打电话。
楚航秒接,她却太过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琪琪?怎么不说话?”
楚航喊了她几遍,没人回答,不由得着急。
梁其琪拍了拍热热的脸颊,做了个深呼吸,才说:“楚航,我刚刚看到我哥哥……我哥哥……亲诺诺了!”
何止是亲,她一想起刚刚目睹的场景,简直让人脸红心跳。
楚航:“……”
他放下心,她没出什么事就行。
看来程诺和未来大舅子看样子是真的在一起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旁边的好友,公司初创,事情太多,最近趁着假期,刘廷都驻扎在上海。
上海?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问道:“琪琪,你在上海?”
“没,我在家。”
梁其琪随口答道,因为过于震惊,她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难怪她昨晚借宿陆家嘴时,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是次卧太过整齐了!
明明他俩都是入睡后,被吵醒的样子,可是她随诺诺去次卧的时候,次卧的床铺平平整整,根本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原来,哥哥和诺诺……他们……
谈了两年恋爱,还仅限于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梁其琪,大为震撼。
电话那边,楚航蹙眉:“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想到昨晚两人言语不合,结束电话的时候不太开心,他马上道歉:“琪琪,对不起,昨天我态度不会很好,你别生气。我现在回家,明天早上来接你一起吃早饭。”
梁其琪猛然回神。
“不用。明早我跟我哥的车去上海,到了我去找你。”
“我没有生气。”她说,“只是有点迷茫。”
楚航静静地听她说。
“学习真纯粹,虽然题目会有很多种解法,但不管用哪一种,得出正确答案就行。可是学习之外,很多事有多种选择,却不知道选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楚航轻笑:“也许人生本来就是犯错纠错不断循环的过程呢?
“琪琪,可能是我还不够成熟,所以让你担心了。我不想轻言承诺,说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骄傲的这种话。
“我只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经历,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或者更佛系地说,我只想跟你一起走过这个人生旅程,无论失败成功。”
“当然。”他话锋一转,“虽然不惟结果论,但我本质上还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优秀男青年!事业学业两手抓,无论如何,我都会考上清华的研究生的!”
梁其琪被逗笑了,她的焦灼和忐忑不安都被一一抚平。
在家住了一周,因为心里有鬼,面对高敬总有点不自然,程诺第一次期待飞去爸爸妈妈身边。
到了北京,她惊讶地发现,调入遍地都是领导的京城后,意气风发的程浚川、斗志昂扬的何歆都变得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家里气氛实在有点端肃,她只待了两天,又飞回了上海。
上周,董事会决议过后,梁其琛已正式出任高远集团董事长。
高远的规模和体量放在全上海来说,也不算小,所以这一次换帅的新闻,在财经频道占了不小篇幅,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大家都在期待,一个不到30岁的掌舵人,是不是能带高远走得更高更远。
梁其琛的忙碌更甚从前。
于是,暑假里无所事事的程诺,提前体验了一把“全职太太”的生活。
5点,梁其琛准时醒来,亲了亲枕边人,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完毕,换了身运动装,出门沿黄浦江慢跑。
晨跑结束,回家先到厨房把早饭入锅蒸上。怕吵醒程诺,他去次卧冲过澡,再回主卧换好衬衫西裤,走到床边,俯身吻醒她。
小奶猫坚持每天陪他吃早饭,帮他打领带,送他出门后,再睡回笼觉。
不舍得让她起太早,他就等一切准备就绪再叫早。
他轻啄她的嘴唇,接着是脸颊,耳朵,再向下亲吻脖子和锁骨……
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她,几天下来琢磨出了规律,发现她对脖子和锁骨最敏感,果然,蹭了两下,小奶猫就受不住痒痒,悠悠醒转。
他拿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低声说:“早上好,宝贝。”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人还没完全清醒,她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扬起嘴角:“早。”
梁其琛把她抱起来,放到地上,她脚下摸索着穿好拖鞋,亲了亲他的脸颊,往浴室去刷牙洗脸。
洗漱好,梁其琛已经将早饭端上桌。
两个人保持着健身习惯,有心同步调整饮食结构,所以早饭也简单,白煮蛋、蒸土豆、桃子,还有一杯热牛奶。
蛋白质、碳水、维生素,该有的都有,还节约时间。
程诺捧着牛奶慢慢喝:“应该我这个闲人给你准备早饭的。”
梁其琛抬眸,听她悠悠地说下半句:“可惜啊,我起不来。”
他轻笑:“没有应该谁准备早饭。谁起得来就谁做。”
他将杯中的牛奶喝完。
见他已经用完早饭,程诺赶紧放下杯子,准备去拿领带。
她一喝凉牛奶就拉肚子,梁其琛拦住她:“趁热把牛奶喝完。”
程诺听话地将牛奶一饮而尽,跑回主卧去挑领带。
梁其琛把收拾了餐桌,把用过的餐具放入洗碗机里,洗过手,程诺已经站在玄关处等他,手里拿的是小蜜蜂领带。
她说:“你让我挑领带,我做不到雨露均沾,怎么看都是我买的这条最好看!”
刚洗过脸,她的额发和睫毛还带着些水汽,梁其琛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
“我也觉得你买的最好看。”
她灿然地笑起来,认真地帮他打最正式的温莎结。
熟能生巧,现在她打一个完美的温莎结,都用不了一分钟,节约下来的时间,她就踮起脚尖索吻。
梁其琛自然无所不应。
深吻结束,抵着她的额头,他声音有些沙哑:“终于理解为什么君王从此不早朝了。”
程诺轻笑出声。
白天,梁其琛在奋斗的时候,程诺在家倒也不颓废。
回笼觉睡到8点半,换好衣服,冲杯黑咖啡,到书房开了电脑,浏览了财经新闻后,点进高级微观经济学的网课。
自从梁其琛把财政大权交给她,她开始有意识地自学金融知识。
吸收理论也要实践,她投了一点小钱进股市,只不过目前还没有盯盘的能力,尝试的是找几个ETF的场内基金,作网格化的定投。
听完两节课,休息会儿,登陆自媒体账号,琢磨着有没有内容可以更新。
中午,清水涮点蔬菜和肉片,坐在餐桌前,把午餐拍给梁其琛。
他有时秒回,有时半小时后才回。秒回说明不太忙,程诺就找他聊一会儿。回得特别慢时,她就不再回过去。
早上睡得饱,吃过饭就不用午休。她拼会儿拼图,2000片的大图,眼看马上就能收尾了。
等消食消得差不多,出门去锻炼。买了普拉提和撸铁的私教课,轮着上,争取返校前,把体脂率再降一降。
锻炼回来,冲个澡,洗点水果继续上网课。
听完两节课,她就去做减脂餐。如果梁其琛回家吃,就准备两人份的,如果他加班或者应酬,就做一人份的。
旁观她的一天安排,梁其琛深觉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再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他盯着吃蔬菜、视频辅导功课的小朋友。
如今,自律,有主见,有想法。
每天回到家里,和她聊聊天,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她抱在怀里看个电影,他就能汲取到源源不断的力量。
她不是一朵向日葵。
他吻着她的耳垂:“诺诺,你是我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