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航和刘廷决定合伙创业，从app开发开始。

当刘廷想把base放在上海的时候，楚航意外至极。

他知道程诺拒绝了刘廷，这人竟然还义无反顾地想到上海发展。

楚航：“距离你研究生毕业还有四五年，难道这几年你都上海北京来回跑？”

刘廷：“上海企业多，市场大，机会多。”

楚航沉吟：“我劝你慎重，北京和上海，不算近。”

刘廷显得十分淡定：“不是有你在上海？客户关系维系是你的事，我大多数时候可以远程技术支持。”

楚航：“……我和琪琪约好了，到北京读研的。”

犹豫了一下，他直接问，“程诺都拒绝你了，你还准备在一棵树上吊死？”

刘廷没回答。

楚航：“你和王书言其实挺合适的，她被你拒绝，也没放弃。”

刘廷警告地看他一眼：“不要乱说。”

楚航叹气：“你和王书言怎么都这么执着呢？你知不知道，感情的事，不能执着的，该放下就得放下。”

刘廷垂眸不语。

去往上海的高速公路上，高敬看着车窗外，心下一阵茫然。

昨晚接到徐医生的电话，她与任然的配型没成功。

考虑良久，她决定今天找哥哥嫂嫂，把任然的身世说清楚。

一旦话出口，是地震，还是海啸，她无法预估。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想把那孩子救回来。

到了哥哥家里，罗茵洁把他们迎进门，就亲自去泡茶了，高诚从楼上书房匆匆下来：“出什么事了？”

工作日突然说要来上海，电话里又语焉不详地只说有要事。

罗茵洁端上茶来。

高敬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你们都吃一颗。”

高诚和罗茵洁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高敬：“都听我的，你们不吃，我不敢开口。”

等听完她要说的，罗茵洁觉得自己没有昏过去，是多亏事先吃了药。

她脸色有些白，从沙发上起身时有些颤抖：“我想一个人静静。”

高诚此时也被巨大的震撼砸晕了，呆楞在沙发上，顾不上她。

罗茵洁上楼去，脚步有些蹒跚，高敬不放心，赶紧跟上去，嘱咐梁易安：“你看着我哥。”

她到楼上时，罗茵洁站在阳台上，抱着胳膊发呆。

高敬没出声，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安静地陪着她站了许久。

直到暮色四合，罗茵洁才出声：“高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高敬垂眸：“老实说，我不知道。”

突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别人有个女儿，任何一个女人都没办法接受吧。

“对不起，嫂嫂，我犹豫了很久，如果那孩子健健康康的，也就算了……”

罗茵洁摆摆手：“你别道歉，你做得对。”

她回转过身，脚下发麻，有点踉跄，高敬赶紧过去扶住她：“嫂嫂……”

罗茵洁笑了笑：“我没事。”

她笑中带泪，继续道，“你哥哥又不是婚内出轨有个私生女，我没什么过不去的。”

高敬几乎要哭出来：“嫂嫂……”

罗茵洁摇头：“什么都别说了，人命关天，我们先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高敬和罗茵洁相偕回到楼下时，高诚无措地起身看着相伴了几十年的太太。

是羞愧，是内疚，还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嗫嚅着想说什么，罗茵洁打断他：“什么都别说了，走吧，我们去医院。”

任然洗漱过，站在窗边做了几个轻缓的拉伸动作。

这次住院时间太长，躺得人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再出院，她自嘲地想。

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扬声：“请进！”

但中气不足，声音听起来细细弱弱的，她暗自皱眉。

进来的是高敬，她诧异：“姑姑？”

高敬过来扶住她：“感觉怎么样？”

任然笑笑：“挺好的。”

知道她是报喜不报忧，高敬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然后说：“你看谁来看你了？”

任然诧异地看向门口，高诚和罗茵洁陆续走入病房。

“高董？高太太？”

高诚驻足在门口，神色复杂，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他盯着眼前的女孩儿，比上一次见面时更瘦了，脸色苍白，只觉心痛如绞，说不出话来。

罗茵洁见他半晌没动静，拍了拍他的胳膊。

任然看着这个架势，隐约猜测到什么，她无措地看向高敬。

高敬搂住她的肩膀：“你爸爸知道了。”

任然瞬间红了眼睛，她看向高诚，近乡情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和他视线一相触，她赶紧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朋友。

高诚终于回神，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走向她。

在距离她半臂的位置停下，他颤抖着双手，问：“爸爸……爸爸可以抱你吗？”

任然倏地抬头，盯着他，眼泪簌簌下落。

她做梦都没想过，她的爸爸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要抱抱她。

她多想扑进他的怀里，但是……

任然越过他的肩膀，望向罗茵洁。

那纯善的眼神，让罗茵洁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这个时候竟然还想要照顾到她的情绪。

她抹了把眼泪，走近他们：“快让你爸爸抱抱。”

高诚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跨近一步，拥抱了她。

怀里的女孩子，是他的女儿。

这个认知简直让他老泪纵横。

任然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纵然紧紧咬着牙关，还是泣不成声。

罗茵洁跟高敬相视一眼，默契地离开病房，带上了门。

梁易安给两位女士低了纸巾，罗茵洁接过擦干了泪水，问道：“主治医生这会儿还在不在？我想跟他聊聊。”

病房里，任然扶着高诚在沙发上坐下。

“我给您倒杯水。”

高诚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

她现在比他还虚弱，怎么舍得再让她做这些？

“……爸爸可以叫你小苹果吗？”好半天，高诚才问出这样一句。

任然笑道：“我都这么大了，您要是再喊我小苹果，我都不好意思了。”

高诚笑笑，笑容里多少有些涩然。

他错过了近三十年的时光，错失了那个可爱的小苹果。

任然察觉到他的失落，安慰他：“但是我很开心您能来看我。”

很开心，他能认自己。

高诚正色道：“然然，我和你妈妈分开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有了你，但凡我知道，肯定不会离开你们的。”

任然摇摇头：“妈妈说过，你们都是事业心很强的人，当初正是因为互相欣赏、彼此认同所以走到一起，最后分开也是因为各自坚持自己的人生方向。”

她顿了顿，说，“我也不希望因为我，把你们强行绑在一起。”

高诚揉揉她的发顶，真诚地说：“我和你妈妈是真心相爱过的，分开以后，每当我想起她，心里也充满了尊重。”

任然微笑着点头，这大概就是爱情逝去后最好的结局。

梁其琛来过爱丁堡很多次，这次终于不用住酒店。

程诺没申请学校宿舍，为了切实体验当地生活，她和陆菲一开始就决定租住校外的公寓。

后来在学校附近没找到国内那种两室两厅的房子，她们只好各自租了单间当邻居。

如今，倒是也方便了这几天梁其琛的留宿。

公寓很小，是个大开间，进门就是厨房和餐厅，再往里是沙发和床。

程诺本身不是物欲很强的人，加上为了回国的时候不用费力搬运，在英国短住的这一年，她几乎是极简生活，一物多用。

环视整（空）整（空）齐（荡）齐（荡）的公寓，梁其琛误会她手头拮据，问道：“交换这一年费用多少？”

知道他要说什么，程诺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给他。

“我有钱。”她说，“家里长辈们给了不少，我花了一些，剩下的买了几支基金，表现都不错，加上接商单的收入，已经实现机票自由了。”

她微微扬头，得意的小表情。

梁其琛略略放心，马上很上路地夸道：“这么厉害！”

然后从卡包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这是什么？”

“我的工资卡。”他说，“奖金、分红，都会打到这张卡里。”

梁其琛给她开了亲属卡，也给过信用卡，但面对他的工资卡，程诺仍是心潮涌动。

“我买的基金都被套了，看来理财还是我家诺诺比较厉害，那以后家里的财务管理就麻烦你了。”他说着把卡放到她手里。

财政大权他上交得积极主动，但程诺却有些紧张。

知识、经验、资讯，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她怎么可能比他会理财。

“梁其琛，这样我会头秃的。”

她压力山大地说。

梁其琛拍拍她的脑袋：“不怕，不用你节流，我会负责开源。”

正说着，有人敲门，程诺把卡收好，去开门。

“诺诺，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门一开，陆菲自来熟地走进来，看到梁其琛，愣住了。

她呆楞了几秒，回头看向程诺：“你哥哥来啦？”

程诺笑笑，走到梁其琛身边，握住他的手：“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梁其琛。”

之后的几天，陆菲没好意思再找程诺。

除了要给小两口留足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有个很大的原因是，她那天实在是太糗了。

程诺说完“男朋友”，一向直线思维的她嘴比脑子快：“你怎么能跟哥哥谈恋爱？”

一想起来，陆菲简直要一掌拍死自己。

虽然是别人家的帅哥，但也是帅哥啊，而她竟然在帅哥面前丢了这么大人。

第三个学期，程诺的课表不太满，有大把的课外时间陪梁其琛。

于是梁其琛这一周的陪读生活，简直不要太幸福。

上半周的课都在早上，早饭是程诺做的三明治，吃完梁其琛陪她坐公交去上课。午饭在外解决。下午空闲，程诺带着他去市里的景点转转。

梁其琛没说，这些地方他不止来过一次，爱丁堡的地图他几乎烂熟于心。

下半周，早上没课，加上他回国倒计时在即，梁其琛每天都要抓着她早锻炼。

程诺躺在他臂弯里，额头上有些微汗，不满地说：“梁其琛，你怎么这么……”组织了下语言，“高需求啊？”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杏眼润湿，最近被滋润得还不错，梁其琛满意地只笑不答。

她点点他的胸前：“我十分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你这样，之前怎么可能保持单身的。”

“……这样保持，我来教你。”

他轻笑着说，声音低沉又沙哑，抓住她的手不断往下……

起床时已经是中午，程诺强烈要求去吃西餐。

牛排上来，她把盘子往对面一推：“切好给我。”

梁其琛笑得意味深长。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他，害得她的手这会儿还在酸疼，使不上劲。

这天天气终于不错，下午上完课后，程诺带梁其琛去卡尔顿山看日落。

即使来过多次，但和他一起总是不一样的，程诺感觉今天的落日余晖格外灿然。

梁其琛拿手机给她拍照。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镜头里。

与以往不同，她看向他时，眼里的情意不再刻意掩藏，在柔和的霞光里，杏眼熠熠生辉。

突然，程诺收了动作，扑进他的怀里。

梁其琛搂住她，在温柔的黄昏里与她接吻。

离开她的唇，梁其琛喟然叹息：“两个月实在是太久了。”

程诺戳戳他的脸颊，安抚道：“等我回去给你过生日吧。”

梁其琛登机时，程诺的朋友圈终于再一次更新。

是他在落日下拍的她。

眼波与夕阳一样温柔。

她说：【苏格兰的狂风与夕阳，终于都有了意义。】

是因为和他一起，苏格兰的狂风与夕阳，才有了意义。

梁其琛会心一笑，点了个赞。

恋情还没有公开，有些话他不便在评论里回复，便私信发给她。

【宝贝，对我来说，是今后的每个夕阳终于都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