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汁和烤包子打了底，韩薏把今晚的酒单拿过来，又突然想到什么，把酒单暂且放下。

她大手一挥：“都脱吧。”

其他三人：“……”

这话听着有点豪放了。

韩薏率先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抹胸包臀裙：“上次见你俩穿，我就种草了，怎么样，我穿着还不错吗？”

她转了个圈。

吴思假装捂住鼻子：“这胸！我不行了！”

韩薏哈哈大笑。

吴思紧接着脱了外套，也是抹胸包臀裙：“我只好出对A了！”

三人一愣，然后爆笑。

而当程诺露出马甲线时，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韩薏星星眼：“我能摸摸吗？”

吴思：“我排你后面。”

闵婧：“我也赶紧排好队！”

程诺大大方方地满足她们的好奇心，韩薏说：“纪屿洲再练不出腹肌，枉为男人了。”

闵婧：“……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韩薏：“我不是人身攻击，是男性身体中的睾酮水平比女性高，应该更容易增肌才对。”

所以，迟迟没有练出腹肌，肯定是因为纪屿洲不够努力啊。

“我还挺馋六块腹肌的。”韩薏颇为向往地说。

程诺脱口而出：“不用馋，硬邦邦的，抱着不太舒服。”

话音刚落，三道热乎乎的八卦视线集中到她身上，程诺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脸刷地热了。

她端起玉米汁想缓解下尴尬，结果杯子送到嘴边发现已经空了，更尴尬地放下了。

吴思贼笑：“原来梁总有六块腹肌？”

今天程诺是被梁其琛牵上楼的，所有人心里os：这两人可终于捅破窗户纸了。

程诺脸更热了，转移话题：“闵姐姐你还没脱呢。”

三个姐姐心照不宣地笑笑，体谅小姑娘脸皮薄，放过她。

闵婧：“……快别省略宾语。”

她做了个深呼吸把风衣外套一脱，工字背心，牛仔裤。

不求多辣，闵婧羞涩：“今天小小地实现下内衣自由。”

韩薏轻轻地鼓掌：“妹妹，你让今天的dress code升华了。”

吸取上次的教训，程诺每种酒都尝了一小口，没敢多喝。

尝了三四种酒后，四人对鸡尾酒的好奇心已经被满足。

微醺，脸蛋稍稍发热，韩薏提议：“要不我们唱歌吧？”

吴思：“你还没听过诺诺唱歌吧？跟你说，绝了！”

韩薏：“既然这样，诺诺你压轴！我开场，来首《Just one last dance》！”

楼下突然传来音乐，秦一帆听了会儿，吐槽：“就她们这个派对，找个KTV包厢不就行了？”

一群乖乖女，包个酒吧也玩不起来。

不能容忍别人吐槽自己老婆，纪屿洲：“也就是我老婆不想，不然我就给她包个酒庄。”

秦一帆：“……”

他转头看向左手边周震，想想不对，又转向右手边的梁其琛，说：“有老婆了不起啊，哦？”

他找人站队找错了门路，梁其琛轻笑：“我们有老婆的自然了不起。”

秦一帆：“……”

他来得最晚，没看到梁其琛和程诺牵手。

没心思掼蛋了，秦一帆把手里的扑克牌一收，往桌上一拍：“什么情况？”

前段时间不是还要死不活的吗？

梁其琛云淡风轻：“青梅竹马，双向奔赴。”

秦一帆：“……”

纪屿洲拍拍他肩膀，补刀：“可惜你的青梅不爱你。”

说的是闵婧。

秦一帆急急表示：“我俩是打从纸尿裤开始的交情，看对方都是无性别人士。”

又转头问梁其琛，“也不知道你怎么下得去手？”

梁其琛瞥他一眼，没说话。

秦一帆不依不饶：“程妹妹比你小七八岁吧？你什么时候有了不轨之心？”

梁其琛收了牌，起身：“抽烟去。”

站在包厢自带的阳台上，他吐了个烟圈。

昨晚，程诺趴在他胸前，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她的食指顺着他的鼻梁轻抚到鼻尖，突然问道：“梁其琛，你什么时候……”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她笑着抿了抿唇，凑近他耳边，悄悄地继续说下半句话，“喜欢我的呀？”

揽着她的手抚着她的后背，梁其琛亲了亲她的唇，才回答她。

“一开始订制了两条一样的项链，给你和琪琪。后来，看了很多年前傅奕伦的一个采访，那时他刚刚拍了一个胸针，记者问他是送给谁的，他说红宝石象征爱情，这辈子他买红宝石只会送给简瑶。”

杏眼亮晶晶的，梁其琛忍不住亲亲她的眼睛，笑说：“当时我就想，给你的那条项链一定要换成红宝石才行。”

那是第一次，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动心。

在那之前，她在他的心里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人，只是她还小，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程诺笑吟吟地捧起他的脸，慷慨地赏了一个热吻。

深吻结束，鼻尖抵着鼻尖，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梁其琛低声问：“那你呢？”

程诺垂眸，有点害羞，声音几不可闻：“我比较早熟，觊觎你很久了。”

梁其琛轻笑，无比受用，却开始翻旧账：“那怎么老是凶我，还不理我。”

“不理你是有的，什么时候凶过你了？”

“很不开心就喊我‘哥哥’，不开心就喊‘梁其琛’，语气都很凶。”

虽然很满意他对自己情绪的感知力，但是，程诺必须强调下：“我很开心很感动的时候也喊‘梁其琛’啊。”

还有，“‘哥哥’也不让喊，‘梁其琛’也不能喊，下次喊你‘喂’吗？”

梁其琛：“当然是喊‘老公’。”

眼见小姑娘脸刷地红了，她把头埋在他胸前，不吭声。

他循循善诱：“不要害羞，我们可是有婚书的，持证上岗。”

程诺：“……”

唱了会儿歌，中场休息，四人坐回卡座聊天。

韩薏：“思思，你当时有婚前焦虑吗？”

吴思放下酒杯：“有。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在焦虑什么，但就是很焦虑。”

韩薏：“我现在就是这样。”

闵婧和程诺面面相觑，这点上她们还不能感同身受。

韩薏抿了口酒：“没跟你们说过我和前男友的事吧？”

她垂眸，陷入回忆里，“我们是大一的时候在一起的，谈了五年，感情一直很好，我一直以为我们研究生毕业后会结婚……可是最后，他选择听父母的安排。”

韩薏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眼圈有些泛红。

“我不是忘不掉这个人，而是忘不掉被分手后的那个自己。时至今日，我一想起那时候的自己，都很心疼。状态好差，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让别人进入自己的人生。那种迷茫，可能还有点绝望，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投入了一腔深情，却被辜负了。

吴思跟她碰杯：“不是你的错，不要自省。”

韩薏：“我花了很长时间把自己重新调整到积极的状态，但潜意识里可能还是很害怕受伤。婚礼越来越近，我最近总是在想，如果这段婚姻失败了，我会变成什么样。”

闵婧：“因为你喜欢纪屿洲，所以对他有期待，也害怕失望。”她顿了顿，“像我，因为没有期待，所以怎么样都可以。”

她的父母是联姻，她的哥哥嫂嫂是联姻。她很早就知道，在闵家，自己的婚姻肯定没办法自主。

见惯了合作式的婚姻，知道利益和爱情不可能兼得，所以她早早地放弃了所谓的爱情。

既然抵抗不了，她就不会做无用功，免得害人害己。

吴思坦言：“我当时在婚礼前也有疑问，是不是该跟一个人这样深度地绑定。说不清是害怕受伤，还是怕自己承担不起那份责任。”

闵婧心想，所以说凡事掺了感情就会变得复杂，如她把结婚证当成一纸合同的，将来只要自己守好心，保障权利的同时履行义务，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程诺沉默不语，在场的几人中，她年纪最小，一直安静地听姐姐们聊天。

但看她们都有些颓然，她忍不住搭话。

“其实我选择去英国交换一年，是因为去年发生了一些事，我误会梁其琛有女朋友了。”

三个姐姐都惊讶地看向她。

任然的事暂不方便跟她们多说，她略过不提。

“说实话，过去的几个月真的不太好受。”

吴思忍不住说：“但我们没看出来。”

韩薏和闵婧也点点头。

程诺在群里从来没有表露过负面情绪。

“因为我不敢跟别人多说，怕被安慰，更怕被鼓励，但这些都不是那时候的我需要的。”

越被安慰越脆弱，越被鼓励越心乱，所以她选择自己消化。

“后来我渐渐明白，如果作好了随时能离开任何人的心理准备，并不会让我消极悲观，反而能让我更好地保持更正面的心态。

“在尊重自己的感情和底线的情况下，也尊重对方的选择。”

当然，她现在也明白了，随时能离开任何人的前提，是要把话讲清楚，是那种直面真相的潇洒走开。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忽然，韩薏笑了起来：“没想到诺诺年纪最小，看得最明白。”

吴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闵婧笑笑：“我看将来充满危机感的应该是梁总。”

散场的时候，秦一帆凑到程诺跟前：“程妹妹，long time no see啊。”

程诺微笑：“好久不见。”

梁其琛走过来，顺势揽过自家老婆的腰。

秦一帆见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故意拆台。

“程妹妹，你得看着点你家梁其琛，他天天看小网红的vlog！”

梁其琛：“……”

程诺疑惑地看看梁其琛：“小网红？”

梁其琛：“你室友。”

福至心灵，程诺秒懂。

她心下一软，伸过手捧着梁其琛的脸，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

然后说：“以后我拍给你看。”

梁其琛扬起嘴角，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秦一帆：“……”

他这是干嘛，自讨狗粮吃吗。

所有人在地库道别。

程诺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跟几个姐姐说：“那个……先别告诉琪琪哦。”

琪琪知道的话，家里长辈肯定就瞒不住啦，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吴思比个OK的手势：“等你们官宣。”

路上，程诺收到吴思私信发来一张照片。

【Sorry，我偷拍的，当时还不认识你们，单纯嗑到了！】

是那年在迪士尼看花车巡游。

照片的定格，她侧身找他说话，梁其琛微微低首。

不太清晰，但人群里，他们俩互相凝视，仿佛自带结界。

程诺十分珍视地保存到相册。

翌日一早，两人飞往香港。

简瑶和傅奕伦的婚房位于中半山，距离香港国际机场差不多40多分钟车程。

他们到时，宝宝正好睡着，简瑶气色还不错。

简瑶让月嫂抱宝宝出来，程诺摆手：“别吵醒了，下次到上海见吧。”

她家这个是睡渣，于是简瑶也没坚持。

傅奕伦与梁其琛去书房叙话，留两人在阳台上喝下午茶。

如今的简瑶浑身散发着温柔，大概就是母性的光辉吧，让人移不开眼睛。

程诺真心实意地说道：“瑶瑶姐，恭喜进入新的人生阶段。”

刚刚见她和梁其琛举止亲密，简瑶打趣道：“也恭喜你们呀，有情人终成眷属。”

程诺微微脸红。

知道头几个月新手妈妈比较辛苦，所以没聊太多，程诺他们很快告辞。

到了T1航站楼出发层，打印好登机牌，程诺抱住梁其琛的腰，仰头看他：“你起床、午休、睡觉前，记得给我视频。”

英国现在是夏令时，与国内有7小时的时差。她算了算，他们每天可以联系的时间还算多。

她言语间的依依不舍，让梁其琛很是受用。

他把自己的登机牌递到她眼前：“帮我看看，是不是跟你同一个休息室？”

程诺直起身子，接过来一看。

竟然是跟她一起飞伦敦的航班，程诺惊喜地抬头看他。

梁其琛亲亲她：“不用视频，我请了年假，可以陪读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