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学期，班长李隽想推荐程诺去参加校友歌手大赛，程诺婉拒了。
一来，虽然她已经解开对唱歌的心结，但上台当众演唱，还是会社恐的。
二来，她们427宿舍达成了共识：本学期，吃好睡好，学好玩好。除此之外，其他事一概都靠边。
针对玩好，她们把目光放到了有着灿烂文明的欧洲大陆，准备暑假飞过去停留两个月。
在校学生办理申根签证，稍微有点麻烦，尤其未与父母同行，还需要一些公证材料。
好在程浚川和何歆大力支持。
暑假两个月，都跑去国外，梁其琛心里颇有微词，但也没拦着。
上半年他太忙，程诺大部分时间都在住校。连五一假期，他都没能回家，在纽约过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劳动节。
所以，没道理他满世界乱飞，却让她把暑假时间拿来迁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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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程诺在家跟高敬待了一整个假期。
没事，她就陪着干爸品评木雕作品。梁易安的微雕技艺有些进步，目前能雕出桃核篮子本体，把手还是不小心就弄断了。
假期结束返校，辅导员开了一次年级大会，除了老生常谈的一些事项，还有宣贯大二一年到爱丁堡大学交换的事宜，主要是针对上学期期末考试，年级排名前30%的同学。
427宿舍三人都具备报名资格。
回到宿舍后，李莘问：“你们俩想去吗？”
陆菲点头：“想，报名表一发下来我就填。”
李莘也十分心动，但还需要跟外婆和妈妈商量。
“诺诺，你呢？”她问。
本来程诺还没太大想法，但见她俩都有打算报名，不免有些意动。
她们本来就在申请申根签证，想去欧洲生活两个月，沉浸式感受西方文明。到英国待一年，实地感受风土人情，岂不是更好？
但是，辅导员也说了，在爱丁堡大学修习的科目，大部分都能转换为本校的学分，但还有几门课转不过来的，等回来后，要么明年暑假重修，要么大三时跟着下一届一起上课。
大三专业课多，到时候时间安排一定很紧张。
程诺把顾虑说出来，李莘同意，大三下学期很多人都要准备考研了，要是还在修大二的学习，是有点拖后腿。
船到桥头自然直，陆菲大大咧咧地说：“也许我们能保研呢？又或者到时候想出国读研呢？这次大家结伴去国外，也没啥学业压力，机会太难得了。”
学期末才截止报名，程诺说：“我再想想。”
她犹豫，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去交换一年，就意味着要和他分开一整年。
她想说的话，还一直没能鼓足勇气说出口。
下午没课，问了梁其琛，他今天在公司。
吃过饭，她打车去了高远集团，熟门熟路地上了19楼，坐到他对过写高数作业。
什么傅立叶级数，程诺被各种f（x）搞得头昏脑胀，往嘴里扔了一片沁凉薄荷糖，提提神再继续。
梁其琛抬眸看她，察觉到他的视线，程诺抬头，递过糖盒：“来一片？”
他的视线悠悠地落在糖盒上，没接，反问：“要不要点个下午茶？”
飞速运转的大脑确实需要大量糖分。
她放下笔，点开外卖软件：“我来点，我同学上次点的奶茶好好喝。”
她不算奶茶爱好者，很偶尔才喝一杯，梁其琛没管。
“你想喝什么吗？”
“我随意，你看着买。”
梁其琛对奶茶更是不感冒，陪她喝而已。
“那我就点两杯不一样，到时候都尝尝。”她又问，“要不要算上周助理他们几个？”
说的是梁其琛的助理秘书什么的。
梁其琛：“不用，你点你的。”
他平时请下午茶，都是在群里直接发红包，让他们自己自行下单。
她更不用操心这些。
程诺下单了两杯，地址写了19楼，填联系人时她问：“我写谁啊？”
梁其琛：“写我。”
于是，她填了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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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只有一位姓梁，外卖送到一楼时，前台愣了一下。
电话是虚拟号，她没办法判断，是别人填错了地址，还是梁总亲自点了两杯奶茶？不敢贸贸然送上楼，只好内线电话打到秘书处询问。
秘书也不敢确定，毕竟今天那位客人在，只好求助周震。
周震略一沉吟：“送上来吧，我到电梯间等她。”
周震敲了敲门，进门，梁其琛正在倒水，走过来顺手接过外卖袋子。
周震退出去，合上了门。
秘书一直在暗暗观察，这会儿迎上来，瞠目结舌地说：“我还以为梁总只喝黑咖啡。”
周震看他一眼。
心想陪着喝个奶茶就惊呆了？那你是没见过梁总鞍前马后献殷勤的样子。
程诺喝了一口，吸溜上来一块布丁，甜甜的，Q弹的。
“好喝。”她享受地眯了眯眼，催促梁其琛：“你的呢？尝尝呀。”
梁其琛把吸管插入，递给她：“你先尝尝，挑你喜欢的。”
程诺从善如流地接过尝了一口又放下，扬了扬刚刚那杯：“我还是喜欢这个味道。”
梁其琛没犹豫地把奶茶拿回来，喝了一口。
程诺心跳突然提速。
那根吸管，她喝过了……
甜得发腻，梁其琛暗暗蹙眉，面上却不动声色，违心地说了句：“好喝。”
程诺回神暗笑，看破不说破。
各自专注回手头的事，安静了一会儿，梁其琛的手机振动。
他接起：“任然？有事？”
任然。
程诺一顿。
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我在，你直接上来。”
手机挂了电话，梁其琛拨了内线电话：“周震，你去迎一下任然。”
等他收线，程诺问：“有人找你？那我先出去？”
“不用。”梁其琛说，“到沙发上坐一下。”
她收拾了课本文具，端着奶茶，坐去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周震敲门，引了一个女子进门。
程诺抬头看去，来人个子不高，很瘦，穿着白色连衣裙，淡蓝色小西装。
似乎没想到梁其琛的办公室有其他人，任然望过来，惊讶了一瞬，随即浅笑着向程诺微微颔首。
梁其琛：“坐。”
任然回神，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是想越级汇报一件事。”
梁其琛：“你说。”
临港地块如火如荼地施工中，项目经理临时要更换下水管道管材。本来按照分工，项目开工后，设计变更也不必再通过他们设计部。所以，这次更换管材，任然也是无意间得知的。
更换管材，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次拟更换的管材，看起来也比原设计性价比更高，明面上来看，项目经理这个举措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细想之下，她觉得不对。
任然说：“这种管材，江浙沪地区，供应商一家独大。”
而这家供应商，去年没进入合格名录，如果最后设计变更，建瓴也就是高远，只能回头向这家刚刚踢出局的供应商采购。
那么，到时候刚刚建立的合格名录即刻名存实亡，也意味着梁副总会威严扫地。
梁其琛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知道就行，任然打算起身离开。
梁其琛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闻言，程诺惊讶地望过去。
任然笑笑：“还好。”
梁其琛嗯了一声，又说：“不要太累。”
任然笑道：“我会注意的。先走了。”
梁其琛点点头。
程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奶茶顿时不甜了。
任然离开，梁其琛起身，走向她：“晚上想吃什么？”
程诺凝视着他的脸，准确地讲，带着点审视，但他面色如常，实在看不出什么。
她抿了抿唇：“重庆火锅。”
梁其琛皱了皱眉：“前两天不是口腔溃疡？”
“已经好了。”她说，又状似随意地问道，“刚刚是谁啊？”
梁其琛答道：“任然，底下分公司的部门经理。”
他把装了温水的保温杯放到她面前，拿走了已经被她干掉一半的奶茶。
“刚刚忘记给你们介绍了。下次，”他直起身子，顿了顿，“你可以喊她姐姐。”
程诺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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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丁浩之讲清楚了，但是沈筠和那个喜欢的人，似乎不太顺利。
她自己还是一团乱麻，程诺就没再打扰闺蜜，即使已经被困扰了一周。
任然。
她反复想起这个细白瘦弱的女子。
她是什么人？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同事，为什么梁其琛很关心她身体怎么样的样子？还特意提到，让她喊任然姐姐？
她想起第一次听到“任然”这个名字时是在电梯间，那些人说梁副总会给任然面子。
为什么公司里的人会觉得梁其琛会给任然面子？
又为什么提到梁副总和任然，他们笑得那么意味深长？
梁其琛和任然，究竟是什么关系？
同学？校友？朋友？还是……
程诺想埋入贝儿的怀里，但宿舍这个贝儿太小，她只好埋入枕头里。
梁其琛又出差了，不过即使他没出差，她也不想回陆家嘴住。
怕自己一时忍不住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他跟任然的关系。
但她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去对他身边出现的异性刨根问底？
内耗得要疯掉，好在申根签证顺利下来，开始跟室友一起制定具体旅行计划，程诺得以暂时换了个脑袋。
机酒订好，两个月的大致行程敲定，三个人都累劈叉。
“周末我们去泡温泉。”
陆老板大手一挥，定了周六去南京的温泉度假酒店，其他两人都没意见。
程诺躺在床上，伸着腿去踩天花板，想着等梁其琛回来，她还要不要回陆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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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梁其琛出差还没回来，秦一帆的生日先到了。
他一早就在心向往之群里发了邀请函，说包场了外滩的一家酒吧。
“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都是自家朋友。”
生怕他们不来似的，秦一帆一连强调了三次，酒吧会清场，所以环境特别好，特别安全。
在女生的小群里问，吴思和闵婧她们几个都去，于是程诺也决定去开开眼界，她还没去过酒吧呢，而且，正好去散散心。
周震跟梁其琛一起出差，还没回来。
下班后，吴思就打车到学校顺路接上了程诺一起吃晚饭。
每年生日，秦一帆要回家吃饭，所以跟他们约的是九点到酒吧玩夜场。
一见面，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吃晚饭。
虽说吴思像个玩咖，但和程诺一样，去酒吧也是第一次。
“诺诺，我们是不是要换身行头啊？”
一个穿得有点职场，一个穿得有点学生，想象了下，似乎都跟酒吧那种氛围格格不入。
程诺深表赞同。于是，两个人饭也不吃了，直奔商场。
最后敲定的行头是抹胸裙，程诺胆子有点小，长度选了到大腿中部，吴思的则更短一点。
正好首饰盒就在包里，程诺戴上了梁其琛送的项链，是成人礼物。
镜子里，黑色丝质的抹胸包臀裙，黑色长靴，黑色长发披肩，轻盈精致的红宝石吊坠点亮了全身。
她隐隐兴奋，好像去酒吧，才像真正的成人礼一样。
吴思也很满意两人的大变身：“再来个夜店妆。”
妆扮妥当，两人对镜自拍了一张。
吴思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没跟周震说过今晚去秦一帆生日派对的事，毕竟这是他那边的人脉。
于是，她在微信上跟男朋友报备了一下，想了想，提了一句跟程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