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安东路隧道出来，路过了三件套，再驶过几个路口，宝马拐入一处地下车库。
停好车，程诺问：“这是哪里呀？”
梁其琛卖个关子：“上去就知道了。”
刷卡上楼，很快，电梯上行，停在次顶楼。
走出电梯，穿过独立的入户门厅，梁其琛刷了指纹开了门，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进去。
程诺好奇地步入。
午后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入，整个客厅更显宽敞明亮。白色护墙板，浅灰色的墙纸，棕色牛皮沙发，是极简美式风格。
程诺觉得有点眼熟，环视一圈，突然想起来，梁其琛让她挑过的效果图。
她惊讶地回头望向他：“这是？”
梁其琛没回答，点评道：“跟效果图还是有点差距。”
又继续往里走，示意她跟上，“再去里面看看。”
她带着疑问跟上他。
这套房子是三室的格局，一个主卧自带内卫和衣帽间，一个次卧带内卫，另一间则做成了书房，靠窗两张并排的书桌，靠墙摆放了一张布艺沙发，对面是一面墙的书柜，天花板藏了可以降下来的投影幕布。
家具和家电都安装完毕，窗帘、床品、靠垫、装饰摆件等都还没进场。
参观一圈回到客厅，程诺站在落地窗前，一眼就看到黄浦江上波光粼粼。
梁其琛站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向窗外：“买的时候，看了陆家嘴到杨浦、长宁都差不多距离。但没想到，学校会在徐汇，还是远了点，到时候我安排好司机接送。”
程诺诧异地回头看他，顿了顿，她问：“什么时候买的？”
“年初。”
她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捏在一起。
所以，从北京返程的那天晚上，他说报上海的学校不是随口玩笑？
那时，他就预备她来上海上学，甚至开始物色房子？
说心里不悸动是不可能的，许久，程诺轻声问：“我都上大学了，不是应该住校吗？”
梁其琛：“集体生活，肯定没有住家里舒服。”
家里？
她心跳有点快。
不过集体生活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他补充道：“宿舍床位保留着，哪天你想住也可以住。”
程诺想了想说：“我还是先住校吧。”
这次夏令营第一次体验了四人间，感觉很新奇。
他转过身来，眼神似是有点不满，她赶紧说：“我还没有住过校呢。”
梁其琛只好退了一步：“那我周五去接你，周末在家住。”
又说，“先体验一段时间，要是跟室友作息不合，就住回家。”
顿了顿，又说，“对住校先别预期太良好，就说宿舍那个小衣柜，你肯定不够用。”
也不知道他是打预防针，还是疯狂心理暗示，住校不灵的。
程诺：“……”
梁副总继续向目标客户精准营销：“你住主卧，整个衣帽间都是你的。”
程诺：“……”
也不用这样，她衣服多，那是因为两个妈妈买买买，她本人并没有很购物狂好不好。
梁其琛示意她再四处看看：“哪里不合心意，我让他们马上改。”
程诺摇摇头：“挺好的。”
梁其琛：“软装部分，窗帘我挑好了，过两天就来安装，其他的交给你了。”
“我？”她诧异。
“嗯”。梁其琛点头。
其实设计师已经做好了软装方案，但他前段时间来验收时，总觉得不像自己家，像走进了样板间。
想让她有参与感，于是撤了软装方案。
有了参与感，才有归属感嘛。
梁其琛双手插袋：“那就辛苦你了，未来的设计师。”
程诺：“……”
她要读的是园林景观设计，又不是室内设计。
.
临走前，梁其琛先在家里的门锁录入好程诺的指纹，等到正式入住的时候，再知会管家来登记她的相关信息。
回浦西的路上，程诺问：“琪琪难得也在，刚刚你怎么没喊她一起？”
梁其琛：“没必要，房子太小，没考虑她。”
程诺：“……”
她无语地打开矿泉水瓶，喝水。
梁其琛突然问：“琪琪和那个男生，在谈恋爱？”
噗，她差点喷出来，急忙咽下去，结果就被呛到了。
他伸手过来帮她拍背：“激动什么？”
她咳了几声，才缓过来，不可思议地问：“你也看出来了？”
什么叫他也看出来了？
他难道很迟钝吗？
梁其琛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他问：“他们难道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倒不是要掩饰什么，只不过小情侣刚刚在一起，还不想让家里长辈知道，也是人之常情啊。
谁知道大家都看出来了……
这会儿面对的是琪琪她亲哥，程诺这会儿也不知该老实交代，还是继续打掩护得好。
她紧张兮兮地直起身子，问梁其琛：“那你觉得楚航怎么样？你不会棒打鸳鸯吧？”
梁其琛：“我觉得楚航怎么样不重要，琪琪自己觉得好就行。”
她又问：“那你会不会告诉干爸干妈？”
梁其琛：“要不要告诉爸妈，也是琪琪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他都不会。
程诺长出一口气，靠向椅背。
梁其琛好笑地说：“大学里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像早恋一样，还怕父母知道？”
程诺摆摆手：“不是怕干爸干妈知道，是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由琪琪自己说。”
他点头。
她反应过来，一时嘴快，问道：“所以，你大学里谈恋爱了吗？”
问完就后悔了，脸上一热，不敢看他，暗自咬住了下唇。
梁其琛瞥了鸵鸟一眼，轻笑道：“没有，我晚熟，母胎单身。”
鸵鸟：“……”
她看向窗外，不由自主弯了嘴角。
.
夏令营结束，距离开学也就一周了。
程诺陆陆续续开始整理行李，主要还是衣服，梁其琛还是非常了解她的，衣帽间里每件裙子都想带。
高敬让梁其琪别光带薄衣服，要把秋冬行头也带上几件，北京冷得早。
对程诺呢，就嘱咐多带些漂亮裙子换着穿，需要厚衣服了，周末回家来取一趟也方便。
三个女人每天在饭桌上纠结整理衣服的事情，梁易安听不下去了，给她俩一人转账了5000：“降温了，就去买两件，别冻着。”
高敬瞪他：“……新衣服肯定要买的呀，但家里这么多漂亮衣服直接不要啦？”
一副嫌弃他不会持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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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三天，程浚川罕见地休了年假，跟何歆回家来了。
第一天，他做东，两家人聚了聚，梁其琛也特地休了半天假回家来。
程浚川和何歆真心实意地面谢了梁易安和高敬。
本就是挚交，高敬也没客套，开玩笑说道：“谢什么，以后孩子跟我亲，你们别吃醋就行。”
何歆酸溜溜地说：“别说以后了，现在就跟敬姐你最亲了。”
程浚川又举杯敬梁其琛，梁其琛赶忙起身，双手托着酒杯放得低低的。
程浚川：“其琛，以后在上海，诺诺还要仰仗你多看顾。”
梁其琛：“程叔客气了，应该的。”
程书记的答谢宴，感谢来感谢去，但程诺只对她面前的毛血旺有兴趣。
第二天，他们一家三口去了杭州。
程家老爷子在餐厅订了一桌席面，要求全家人务必到齐。
程家第三代在学习上的天赋远不如第二代，程昂从小学习不行，高考最后也就是个三本院校。
程诺也一贯表现不突出，没想到这次发挥超常，超出一本线72分，出人意料。
程家老爷子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心里骄傲得很。
包厢里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何歆一时忘形，笑吟吟地打听：“嫂嫂，你每个月给程昂多少生活费呀？”
程诺见大伯母一愣，随后才说：“我不是月到月给的，年初一次性给他五万，交了学费，剩下的就由他自己安排了。”
何歆接道：“那生活费也不多的，程昂一年学费要三万多吧？”
程昂答道：“没错婶婶，交了学费就不剩什么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大伯母瞪他一眼：“衣服手机电脑都是我另外出，一个月1500还不够的话，建议你课外找个兼职。”
程昂敢怒不敢言，埋头吃菜。
何歆打圆场：“那是够了，我打算每个月打给诺诺2000，衣服化妆品什么都含在里面了。”
老太太突然放下筷子，倒没发出多大声响，但她积威日重，几个小辈都下意识地安静了。
老太太说：“女孩子要富养，养的不光是外形漂亮有气质，更重要的是拓宽眼界。不要抠抠搜搜地每个月给她2000块，能做什么？”
她看向程诺，程诺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诺诺，爷爷奶奶一次性打给你20万。奶奶今天只说说自己的建议，未来四年这笔钱怎么安排，最终由你自己决定。”
她正色道，“精致的打扮、得体的妆容在社会生活中确实非常重要，但是，外表终究不是最重要的。
“在大学里，会有许多学术活动或者交流项目，你要积极参加，结识优秀的人，打破信息茧房。
“学校之外，去看展去听音乐会去旅行等等，越丰富越好，去见识更广大的世界。”
程诺听着，不由有些心潮澎湃。
老太太话锋一转：“当然，会花钱也不算什么本事。你现在虽然还没有挣钱，但一下子卡里多了这么多现金，可以先学着如何让钱生钱。去看看金融类的书，慢慢学习理财。”
程诺受教地点点头。
何歆笑道：“谢谢妈！”赶紧替自己找补一句，“我这不是怕孩子学坏嘛……”
老太太不赞同地说：“孩子有没有学坏，不在手上有没有钱。你把匮乏感传递给孩子，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何歆悻悻然，不再说话。
程昂羡慕嫉妒恨，想开口说话，被他妈妈眼神压制。
老太太注意到他：“爷爷奶奶也给你准备了20万。”
他瞬间多云转晴，不过没等开心两秒，听了奶奶下一句话就又晴转多云了。
她说：“你上大学那年，就打给你妈妈了，由你妈妈决定，什么时候给你。”
程昂：“……”
他颓然地灌了两口饮料，看着程诺，心里哀叹：本是同根生，奈何不同命。
第三天，程浚川和何歆送程诺到上海报道，梁其琛自然当了司机。
学校在徐汇，到了学校，一家三口在学校大门口合了影，程浚川和何歆就要去虹桥机场赶飞机，梁其琛安排司机送机。
他们一走，程诺长出一口气，吐槽说：“程书记终于圆满结束访问活动了。”
梁其琛失笑，揉揉她的发顶，打开后备箱，问：“哪个箱子要拿下来？”
“都拿下来吧。”
他说：“暂时不用的，我先放回家里。”
每次听他说“家里”，不知为何，程诺心下总是漏跳一拍。
她上前一步：“那把白色的那个拿下来吧。”
梁其琛合上后备箱，拉着箱子，陪她进校。
学校门口有各个院系的学长学姐在迎接新生。程诺找到艺术学院的“摊位”，她出挑的颜值在那儿，人才站定，两三个学长就笑逐颜开地迎上前来。
拿着新生花名册的学长甲问：“学妹，你是新生吧？叫什么名字？”
“程诺。”
他在名册上找到她的名字，打了个勾。
旁边学长乙递过来几张纸：“小学妹，这几张表格记得填一下，回头要交给辅导员。”
学长丙挤上前来：“我带你去学院办公室，办一下报道手续，还要领东西。你行李呢？”
梁其琛看着这一群“苍蝇”暗暗皱眉，他跨前两步，面色不善：“行李我拿，劳烦前面带路。”
学长甲乙丙：“……”
面面相觑。
这谁？
目前为止最漂亮的小学妹，难道已经名花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