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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各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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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罗门,四目山,一目峰,金璞。

二三十年前不过是个筑基期的散修。他无法解救一个练气女修的冤局,也无法拒绝一峰之主的入门之请,他本身就是一个无锚之舡,任风雨,任江水,来去难定。

无花宗也好,婆罗门也罢,不过是个栖身之处,他要的,不过是那一点,贵胄高门的指缝里漏出的那一点,那一点垃圾罢了。就是这样,他所要做的努力,他所要冒的风险,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性命。

任江来站在他眼前的那刻,他便知道他必死无疑,供出他知道的一切又如何,能帮他解开这叛杀的死局么?婆罗门不可能让他这个叛徒,影响自家与其他宗族的关系,更不会容得一个蝼蚁,一个别有他心残杀同门的蝼蚁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无花宗布下的局,到死的一刻他才明白,婆罗门,叛或者不叛;那一封柬帖,接或者不接;在他们发出的那一刻,他们的下半辈子,注定不会安宁。

不成功即死的结局,对于设局之人,是最好的结果。

黑漆漆的狱底,女人站在黑色的铁笼外,垂眼带笑,看着笼子里的人。那笑里已经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看着铁笼里垂首跪坐的金璞,她突然释然了:

“想容楼,用你的命赔罢。”

说着从自己的耳边扯下一只银丝环,扔到笼子里:“这可是你亲手扯下来的。”

女人耳垂上的鲜血滴落到地面,血很快就干了,她不再留在这黑漆漆的牢狱里,她还要回那个活色生香的想容楼,收拾残局。

掉落在笼里的银耳珰泛起忽闪忽闪的光,就像月亮照在水面上。他记得去一目峰的第一天,是任江来告诉他,生死无惧,秉心而行。那时候正值冬天,他们站在一目峰的莲花池边,花尽水明,月光照在水面上。任江来扔了件紫裘衣到他怀里,告诉他,三九天的四目山会很冷。

是啊!很冷,金璞记得,那年的四目山,真的很冷!

被掰直的银丝环只有一根手指长,但这就够了,银丝的尖端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鬓发,扎进了叛徒金璞的太阳穴。额角流血的男人歪靠在笼子里,又想起了那件紫色的裘衣,真的很温暖。

资源,永远是斗争中最深晦的罪恶,而人欲,是点燃罪恶的,一簇永不燃殆的火苗。

于合欢宗而言,出手的原因可以有千百个,但最终他们想要的是不是一换一,百还百的人命,而是城池与灵石。

于婆罗门而言,金璞是不是叛徒并不重要,更迫切的是,这只被拽到桌面上的走狗直接暴露无花宗叵测的居心,想要彻底离间婆罗门与他族的关系。金璞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婆罗门的的修士需要血。

有相门与无花宗恩恩怨怨千百年,光是因为这条塬水所爆发的冲突,百年来至少三十起。

合欢,婆罗,有相三派的长老们坐在蓝阎山上,看着后家几个老不死的脸,表情不善。

“连山那帮腌臜东西,吃相越来越坏了,要不是忙着眼前破事儿,老娘早去弄他了。”有相门的卢静秋向来心直口快,今日派她来,也是门内特意安排。

后元冲有些尴尬,不愿开口,毕竟兹事体大,只好望向族弟后元昭。

那开口的黑胡子男人也算半个老头,眉心的那道悬针纹能夹死一排蚊子:

“选个好时机吧,近几日浮梦城应该也有动静了,我们筹备筹备,在她之后动手。”

“哼,还得是我老祖!有仇必报,绝不憋着自己。”有相门与极乐也算有些渊源,卢静秋便一直视极乐为自家祖师。

极乐前几天来后照的事儿被自家老祖摁下,后元冲有些话想说却又不敢说,看着座下群人,试探开口:“你们有什么想法?”

“来前,路骁真人问了我一句……”

婆罗门的止行向来谨慎,路骁的这一问勾起了他心底的诸多疑问。止行虽为婆罗门长老,但因前事,他在门中并不受重用,今日让他来这蓝阎山,想来那些人也是想借他的嘴,做自己的事。

众人目光聚到一处,卢静秋哪里忍得住,她素来厌烦这些喉咙卡着半斤铁的,非要别人伸手去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们如何去那无花宗?”

“如何去,当然是起传……”卢静秋的快言语被人刻意打断。

“止行尊者认为如何?”

自家掌门开口,卢静秋的脸色憋得通红,她自然知道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太鲁莽。自觉用灵力封住嘴,只怕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听了卢静秋一半的话,堂下众人表情各异。

“现今各城之内码头还算通达,不如我们各行其道。”秦止行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脸色。

“好一个各行其道,后元冲你回去问问你家老祖同不同意?”开口的是合欢宗的彭君羡,这位外号鸳鸳的合欢长老难得端坐在位,他看着秦止行的那张脸,憋着一肚子火。

后元冲看着这帮子长老,恨不得闭上眼睛,捂上耳朵,找个清静,满场满座的,谁看谁都不顺眼。

三门一族的蓝阎山之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后元冲边往回赶,边合计着怎么跟自己老祖汇报此事。

谁知没走百里,便见前边有人打起来了,后元冲一看是那两个,避灾避害似的绕道千里之外。

次日便走的计划生了枝节,宁婴与柳怀肆在通元城内多待了两天,除了接受九章司的盘问,还要面对晏平楚那张笑里藏刀的脸。

也亏得柳怀肆心里素质好,顶着个假脸,围着一圈的目光,神色依旧不变。换作平日宁婴定得打趣。可如今月隐被抓,生死难料,他满脑子都是救人的事儿。

宁婴站在九章司门口,迎接刚从消业堂出来的柳怀肆。

“气息越来越弱了。”

“还没死么?”柳怀肆依旧一张石头脸,说出话也冷冰冰的。看着身边男人突然停下的脚步,他知道那话于宁婴而言,有些重了。

“走吧,后面还跟着几条尾巴。”

看着远去的背影,柳怀肆站在原地,压抑着眼中晦暗的光。

城外七八十里处,法光震天,按道理来说没个金丹期的修为是不该在那儿看热闹的。偏有这么一帮子好事者,修为不高,吃瓜的心却是足足的,三两成堆,团团围在战场三十里之外。

宁婴混入人群里:“这是怎么了?”

“哟哟哟,打架呢,两个金丹期老魔头。”

他是明知故问,想要通过这些乱扫的神识,摆脱后面几人的盯梢。

“前辈,认得么?”宁婴的修为压制在筑基五层。

“听说有一个是合欢宗的,前面神识太乱我探不进去,只是有人说探进的神识里,有人受了欲梦的影响,便猜是合欢宗的老妖怪。”

“原来如此。”

看着匆匆赶来的柳怀肆,宁婴这才感觉到不对,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拂过他黑气缭绕的眼睛。

“可好些了?”

柳怀肆脑中清明,方才在那消业堂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种下了“情障”,若不是内里修为高于那人,加上平日寡欲修炼,只怕当场就把心里那点事儿,一五一十吐出来。

宁婴和柳怀肆相视一眼,有了默契。

那跟在两人身后的探子,只见他二人,东西一方,分道而行。

赤蟒将人吊了整整四天,每日子时与午时,黑牙床老婆子,都会来到血玉温床的跟前,将吊着的女子骂一遍,割一刀,再取一蛇腹的精血供给血玉温床上躺着的男人。

四天的精血供养,姜澍的心口开始结痂了。

第五天,子时。

老妇流程照旧,先是将人骂了一遍,再用蛇尾割开她的心口,一条绿鳞蛇自婆子袖中跳到女人身上,钻进她的胸口,蛇牙嘶咬的一刻,蛇牙中的毒血也渗透到体内,一点一点浸透着五脏。

她的修为早在第二天,就已经跌到了练气二层。五年苦修,一朝散尽,修炼?不过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笑什么?”老人看着女子嘴角吊起的弧度,很是警觉。

女人不说话,只是那嘴角的弧度越发大胆。姜懿看着眼前女人的笑,恨不得将她剥皮拆肉,千刀万剐。可是那样,她的宝贝重孙只能永久地躺在这血玉温床上了。

不能,不能,不能!

她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竟然要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抑止她的杀心。

荒谬!

姜懿同那吊着的女人一同笑了起来,洞内只有苍老的女人的笑声,如同秋风中碰撞的枯叶,毫无生气可言。

“你不会死,这蛇毒只会让你难受地,想死。”

青色的小蛇只有巴掌长,从月隐的胸口钻出来,回到姜懿的掌心,再游到那血玉温床之上。

“等死吧,我会让他亲手杀了你,让他,亲手斩尽心中的孽障!”

情障:放大情绪的法术。

欲梦:勾起人七情六欲的梦。

宁婴和柳怀肆都不是本来皮相,修为也有所压制。

第92章 各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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