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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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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被背着下了台,晏临风就近找了个蒲团给人放下来。

宁婴那滑头狐狸看着月隐被背到了符箓台上,只能硬着头皮想着法儿过去。走到一半,便见先前台上那个叫晏临风的男修,正在探查她伤势,搞得他站在半路,进退两难。

“不是什么重伤,只是需要重新接骨,然后静养一段时间。”

“接骨?你会么?”余禾蹲在旁边,歪头看着那冷脸男修。

晏临风看着月隐靛青色的裙摆支吾了两声:“让专业的医师来。”

“我来罢。”江南站在一侧,表情虽高傲,但那摇摆闪烁的目光却被月隐看透了,笑着说:“那便多谢师姐了。”

江南虽为丹师,但她始终坚信丹药与医法是不可分论的,因而学习丹道的同时亦精修医法,加上她水木土三灵根的天赋,这种伤于她而言,治起来不过分分钟的事儿。

江南这位师姐虽然看着心高气傲,行起医来却温柔专注,让月隐想起了百岳峰的白青。

也不知兰芷可好差不多了。

“扶她起来。”

余禾搀着正在发呆的月隐有些奇怪,顺嘴问了句:“不疼么?”

月隐笑笑,这才看了看搭在江南手心的右腿,笑了笑:“还行。”

绿色的光自江南的指中泄出,笼罩在月隐的腿上,她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谢谢你。”

看着猛然抬起的那张脸和不知所云的那句谢谢,月隐一愣,下一刻只听得“咔嚓”一声,再低下头,便看见一张绿色的膏药被敷在了腿上。

“等腿消肿了再走路。”

话说这边刚落定,斗台之上,便有人压不住地兴奋,面对又起金鳞圈和圈顶发着光的宝贝,一个接着一个地上台,一场接着一场比斗。

月隐靠在余禾肩头,不知眯了多久,被拍醒时,天已彻亮。

“搞什么,你睡觉也能修炼?”

余禾打量一下那张惺忪的睡眼,颇有些为自己不平,不是说好的五心朝天么,怎么有人睡觉还能修炼的。

被这么一问,月隐倒是有些局促,她摸了摸不再灼烧的右腿,含糊道:“没有,没有啊,没有在睡觉。”说着一边撸起裙角,一边揭起那绿色的膏药,一边嘀咕:“江师姐医术果然高,腿都好差不多了。”

“喂喂喂,少给我打哈哈,你练的什么功法,我第一见瘸着腿还能修炼的。”余禾有些不服输地追问,看着站起来的月隐,试着走两步的月隐,咬牙追上去:“符你还想不想要了!”

月隐本打算就地逃跑的,反正她现在腿好得差不多了,东西也有了,钱不钱的事儿不重要,谁知余禾这么一喊,才发现东西还没到手。紧着的步伐忽然停下,便是这么一停,跟前的场景骤然变化。

这是哪儿?水底?

平静的水域内一片清透,整个身子没有下坠感,反而有水流所托的浮力,感觉有些飘飘然,但是也没飘起来,好像什么东西限制着,不对,等等——

她竟然能呼吸,她竟然能够站在水底还能呼吸!

头顶的日光光晕太晃眼,她还没看清周遭,脚下便升出什么东西将她缓缓向上托起,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日光晕影,她已经做好了一跃出水的准备了。

还好她多看了一眼,还好一眼就看见跟她一起从水底升起的余禾,她的紫色裙衫慢慢化成纯白的衣裙,她的脸也慢慢被青红相间的双层幂篱掩去本来面目。

月隐临时取消了一跃而出的打算,学着余禾站在缓缓升起的木桩上,一动不动。

其实这只是阵法论坛开坛前的一场戏罢了,开坛的人也说了规矩,只是月隐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不过她是个有样学样的小狐狸,才不做那出头鸟。

只见双辉洞中的那五方水潭中升起了上百个高低不等的木桩,每个木桩之上都有一个带着幂篱的修士,都是方才起身之人。

月隐眼瞧着载着余禾的木桩,在升出水面后离得自己越来越远,在一众修士的注视下她是有口难言。好在还是在双辉洞中,不是什么危险地方,若是什么比斗,举手投降就是了,她知道自己什么水平;若不是比斗,她倒要看看这个五朝会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别说,当她看见身边木桩上的修士坠入水潭中,化作一只鱼时,她还真得感叹这五朝会能把这花儿玩得千奇百怪。

“百桩梅花阵被破最快用了多久?”

“半个时辰?”祝有荞也不知道,反正阵道于他而言就是看个热闹,若不是丹道这次开坛时间滞后,他早跑回璇玑阁了。

江南端坐在蒲团上,目光跟随着那一个又一个的假人跌落水潭。

“不是水就是鱼,还能不能有点儿新鲜的。”祝有荞看着落入潭中的假人就烦,他已经抱怨了整整三十多个时辰了,若不是怕打击到他,江南真想给他一针戳回娘胎里。

“少啰嗦,有本事你上去破阵。”

“不过在百来个桩子里,找出二十个人,有那么难么!”

“唉,此言差矣。”吴海宁回过头来看着那苍蝇一样嗡嗡个不停的小子终于开了口:“要连续找出二十个参阵的修士还是有些难的。”

“已经找出六个了。”吴海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子。

“魏师弟也有兴趣试一试么?”

接连两个真修士被打落水,座下看客精神大振。

“八个,还有七十七个。”只见那少年起身,冷声说了句:“可以一试。”便纵身上台,入了那解阵的队伍,方才连中两人,有不少修士眼红那奖品,跃跃欲试,此时魏绪闻身前还排着七个人,身后排着的不知多少。

月隐这方水域里冷清得很,接连四个修士在她这潭里吃了空饷,后面的破阵者便只追着别的潭打了。

站了一会儿,那刚消肿的右腿有些发酸的,她想伸手去揉,又怕举动太明显有放水之嫌。只心中盼着有人快些来这边,一击即中,好叫她早些下桩。

一连又过了三个破阵者,全是朝着别的潭突突的,她有些失望,看着身边真真假假的修士,不是伸胳膊蹬腿的,就是左右顾看拍掌叫嚣的,她也不再拘谨,拍拍衣裙,索性坐下来。

“魏绪闻!”月隐看着那正在破阵的修士身后,探出的那张脸,心中叫出来。

那岂不是早就看见了我,不对不对,若是早看见了,估计早给我揪回逍遥了。

幂篱的纱帘轻轻摇动,月隐身边的修士落水,她听见台下有人叫到:“十个了,十个了,终于找出一半了。”

“今年的梅花阵规则有变。现已过半,规则改为无定,即桩无定,人亦无定。当然单桩只立单人,一招出却必得留出一空,在桩上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三名修士亦可获得一套八阶阵法。”

“八阶?”吓得她从木桩上一下跳起来。

我的老天爷爷,这五朝会该不是什么转运大会吧,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月隐心下想着,便见数道水针打来,她下意识地跳到了身边空出的木桩上。

“是个真的!”低下有人喊道。

可惜那金针没打到她,反倒击中她身后木桩上的水人,那出招之人见水人入潭,也只得叹气作罢。

魏绪闻看着那落桩的脚,心里竟觉得有一丝古怪,刚巧这一愣,那水柱自水潭而上,将木桩和桩上的修士团团裹住,待水柱散落,那百十个木桩也并非先前的布局了。

幸好,看着空桩的数量,潭与潭之间应该没变,方才那人还在此方水域中。

魏绪闻心下一横,毫不犹豫地使了招金沙河,金色的沙粒布成密密的网,朝着月隐头上盖去。

看着劈头盖来的沙网,月隐心中犹豫,脚下却做出了反应,凌空借力,蹬踏了两步,飞到了那角落的一个空桩上,魏绪闻的沙网漏了空,也只能抱憾下场。

“你怎么看出来方才那人就是上场的真修士?”魏绪闻看了眼被拽住的胳膊,面色很不好看。

“没关系,规则又变了,就算是五级阵师,上来看出了名堂,也只能打下两三个罢了。”吴海宁看着板着脸回来的少年勉力安慰。

“上一次是如何破的?”

“是姬如朝用了虚化百形,百形化虚的功夫,化了上百个真真假假的金针,找出了最后七个人,不过自那以后这招不准用了。”

“为什么?”

“说是作弊,谁知道打下真修士的金针是不是到人脸跟前才化实的。”

少年低头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像是她。”

“嗯,谁?”

魏绪闻摇摇头,他也不确定,只是呆呆朝着墨甲台边的木桩看去。

她这墨甲台边的水潭热闹了一会儿,又冷清下来,原因是一连六个人,出招不是被躲,就是打中假人,看得座下修士垂头丧气。

能破阵的不屑上台,或许能破阵的,不愿冒险,想要求学的破阵者有是的一碰一鼻子灰。从中午到晚上,这场无定的百桩梅花阵硬是给双鱼斗台上熬得没了人。

月隐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她这一下午又被迫挪了三次窝,好在她身法够快,眼睛也够亮,硬是让那人咬着牙下了场。

不对,她再抬头看去,彻黑的天幕下,那团盘桓在洞顶的紫雾,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月隐心中暗叫不好。

“十个萝卜坑啊,一招打出去占了九个桩,还是让人挑中了那只空桩,真是可惜啊。”

“是啊,规矩就是麻烦,像上次金针破阵就很好嘛,一个上午,干净利落解决了,这都到晚上了,还有五个没找出来,这得到啥时候。”

众人看着场上剩下的十七个桩子头都疼,恨不得有人跪下来求个阵道大师赶紧给破了。

“这阵她娘的比我练出了绿毛丹还恶心人。”祝有荞坐了一天,看着这台子满脑袋大。

忽见得这台上终于又上了两个生面孔,一黑一白朝着潭边走去。

宁潼黑着脸,听了他哥的神识传音,打下了一个神识台上的真修士后,立刻松了手,随手使了一招,没想到又打下个真修士。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宁婴看着那张脸笑得依旧灿烂。

墨甲台,最中间。

宁潼听了话,一掌飞出了三个残影,虽然堵住了左右,还是让那女修跳到了最后面的木桩上,只能苦笑着下台。

潭中水柱升降间,又是另一翻格局。

宁婴不好做得太明显,上台之前他已想好了前后事宜。众人只见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墨盘,手中点化了几下,整个人便渡了层金光,那金光通体之际,人已经悬在墨甲潭的木桩之上了,余禾看着一瞬疯涨到自己身上的金光,一脸愤懑。

宁婴不好意思地笑笑:“得罪了。”

“是子母阵!”台下有识货的阵师喊出了口:“以母阵限制子阵的活动范围,在确定了目标的那一刻,被圈在子阵里的人便动不了了。”

“好快的速度,刚出手阵便成形了。”

“只是距离对阵法的限制太大了。”

为了不太打眼,宁婴故意将子母阵触发的范围定到三尺之内,距离上有了限制,速度上就要有绝对的优势才能困住人。

余禾被子阵选中,只能愿赌服输,自己跳下水潭。

月隐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样的速度可比刚才那修士的术法成型的速度要快上数十倍,现在这水域虽是人最多的,二十个桩却也空上十三个,她要在这十三个里面,挑出唯一的那个作为落点,光在速度上,她就没了信心。

虽然极乐不在,但五朝会上基本都是四门七族的人或散修,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走的风险几乎是没有的。

试一试,试一试极限在哪里。

她想试一试,看看自己在速度上,以她最快的速度能不能超越这个子阵成型的速度。

潭中水柱升降,月隐落在了水潭正中央那根最高的木桩之上。

她站在水中央,神识紧紧锁定中央石台上的那个身影,墨色阵盘起光的那刻,她将灵力全部灌注在脚下,随时准备起跳。

等等,那笑——

月隐没曾料到,这么紧张的时刻,她会为一个男人的笑恍神。

那金光一瞬至身前,她后退的半步是下意识的,可是此刻的她并不是站在平坦宽阔的台子上,她的脚下是一块小小的木桩,退后的左脚跟落了空,灵力和重心都控制不住的向左脚倾注。

身前青红的帘幕参差错开,漏出的那一道小小的缝隙里,微弱的洞光中,那一双眼睛好像和记忆中的某一双眼睛,恍然重合。

跌落下去。

同她一起落下的,还有捉住她手腕的那个人。

咚得一声。

青红的幂篱和群襦的白,落入水中化作流影消散,白色的水浪沉寂后,是通透平静的青绿色潭水,潭水之后,她看见了那张脸。

不是,不是,不是他。

众人看着跌下水潭的两人,心情复杂。魏绪闻听得墨甲台边落水的声音,也转眼去找,看着狼狈上岸的两人一时怔住了。

月隐吐了两口水,还是觉得脑子里跟灌了酒似的,用力地用手拍了拍。

宁婴转眼去看身边湿漉漉的少女,将一条黑色的袍子盖到她身前,笑着问道:

“不会游泳么?”

看着那张脸,月隐还是怔住了,回过神来,便觉得自己此刻发呆的样子定然有些古怪,忙着转开视线,接过那黑袍披在身上:

“水性不大好。”

说着披带着别人的袍子便往外走,洞中一群人,堆着笑,看着热闹。

角落的老酒鬼抓起腰间的酒葫芦,刚灌了口酒砸吧了两下嘴,一句好酒的话还没出口,目光便瞥见了对面那一对男女,他好像记起了很久很久前的事情:

“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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