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莱冶纳挑眉：“亲爱的哥哥。”
希斯尔震惊地上下扫视着两人，手上刚褫夺还未完全吸收的异能还未完全消散，整个房间安静得不像话，似乎刚刚那句话按下了消音键，只剩下莱冶纳指尖不断消融凝固的声响。
“嗯？”希斯尔心有余悸地应声，心头涌起一阵不祥预感，一如无辜可怜的绵羊，硬着头皮对上了两人目光，“所以为什么我们之间一定要分出胜负呢？”
“我们完全可以先把眼前需要处理的事情完成，之后再慢慢清算之后的事情。”
说完，祂似乎有些不自信般，问道“你们觉得呢？”
安静落针可闻，仅有两道沉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希斯尔感受到了两人的决心，仔细思量发现仅有一种不死的方式，心里对着无声观摩的霍兰德轻声说道：“你和谢青案似乎是青梅竹马，她应该不会杀了你吧？”
还没等霍兰德回答，他的瞳色在所有人注视下缓缓褪色，成为了霍兰德曾经的浅色瞳孔。
霍兰德蹙眉咳了两声，浅色眼眸目光无措，对着两人伸出纤细苍白的手腕：“你们想要怎么处置这种情况？”
声音落地，莱冶纳满目震惊：“不是，你就任由希斯尔那畜生来去自如？”
霍兰德没有说话，但从那双视死如归的平静眼瞳中完全可以读出——
比起活着，他更想把身上这个打着他名义到处惹事生非得玩意解决了。
“……”
谢青案倒是不知道现在霍兰德这么好杀了，犹豫思考片刻，捏了个异能往他手腕上一戳——
【异能·禁锢】
这个异能完全是谢青案之前和莱冶纳在路上无聊时随手学的，原先以为就是个单纯没用的异能，学一下打发时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
和寻常异能不同，该异能仅能用在肉|体中有两个自主能力的灵魂，并且双方能力都弱于实施异能者，方才生效。可以将其中一个拥有自主能力的灵魂禁锢于肉|体之上，维持时间在一周左右。
收到鸦色晶体的影响，这个时间可能会有所变动，但是现下效果似乎还不错。
霍兰德神色轻微变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望向谢青案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不解，声音却比先前在身边的修顿声音还要平静稳定：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话音落下，窗外连续想起了多声枪击声，枪声很密集，却不是往他们这边来的，应该是有另外一队人员正在和他们交战。
灵魂深处的八卦基因瞬间被点燃，谢青案拉着莱冶纳，小心翼翼地从破碎的窗户处探出了脑袋。
“你说约洛德还惹了谁？”
谢青案还没问完问题，莱冶纳便已经得出了答案，指着对面楼里一闪而过的身影：“还要你带在身边的人不是很没用。”
谢青案不明所以：“你是说白蔷薇军吗？不可能吧，他们只根据军令行动，我还没下令呢……”
谢青案话还没有说完，从对面窗户的反光中也看见了那抹不可思议的身影，意外开口：“不是，列芙娜和方逍遥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太感动了。谢青案在心中想到，却很快注意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他俩不是应该在西瓦利亚调查案件吗？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叶符诚和顾阳洲难道没有防住他俩？他俩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么多军火力量不像是宁恒警方能调用的样子吧？”
一连串问题接连从谢青案口中喃喃而出，莱冶纳脑子一时没跟上，索性懒得去管，随口：“这么看，最不靠谱的几个人看上去是身边为数不多有点正面作用的人。”
莱冶纳刚刚说完，对面大楼就像是发现了他们几人，红色瞄准器的激光飞快扫过来，在他们头顶顿了几秒，又缓缓放了下去。
紧接着，列芙娜很快从楼中出来，穿过中间的空地，几步进了他们所在的大楼。
几乎是瞬间，通讯消息跟着弹了出来，谢青案抬起腕间终端，消息像是包裹着来信主人急切怒火一般连珠炮地开始播放：
“亲爱的监察委谢青案女士，请问你把我们抛弃在西瓦利亚是做什么？没有设备解决不了污染扩散，临时实验室和废墟一样，分析一组数据的功夫能让你从西瓦利亚窜到首都星的蓝图实验中心！我又是要应付我哥，又要带着你那两个不靠谱的专案组成员，请问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都说母亲的唠叨又长又急，虽然芙兰没有让谢青案体验到这种絮絮叨叨的感觉，但好在她遇到了顾欢安，始终像是老母亲一样关怀自己。
谢青案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下意识上翘的嘴角，掐断了还在播放的长语音，推开门跨过层层叠叠的雇佣兵尸体，精准搂住了瞄准发射的顾欢安。
列芙娜跑在后面，看到顾欢安安全抵达，这才停下来扶着膝盖开始大喘气。她还没来得及向谢青案报备西瓦利亚的事情，就看见了传说中的少年天才霍兰德跟在莱冶纳的身后朝这里走来。
列芙娜最开始考联邦第九星系，仅仅是因为联邦各地工资差不多，而第九星系的消费水平没这么高。没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星系里面，上任第二年派遣来的监察委离奇死亡，第二位监察委更是拔萝卜带泥扯出这么多复杂离奇的案件。
列芙娜总觉得这次回去之后，联邦应该给自己一点补偿或者升职加薪……
算了，升职就算了。升上去万一和第一人监察委一样被害就完蛋了。
列芙娜脑子里还在乱七八糟地思考自己后面到底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先问出了口：“上面知道吗？还是说，现在单纯的就是我们在造反？”
谢青案闻声看向说话的霍兰德，后者接收到目光解释道：“蓝图实验中心的某些实验室被军方接管了，虽然不少已经不再做军方实验了，但还是挂名在军方名下，要是没有正常手续，我们可能就是造反了。”
“军方？”列芙娜有些意外，“那这些支援我们的是谁？”
“不是你们的人？！”谢青案有些意外，望着下面交战激烈的两方，头顶星舰不断增援，呼啸声不绝于耳，“不是你们的人还能是谁？”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意外的事情，瞳孔微微放大，拉着顾欢安的手微微松开，和同样震撼的顾欢安对上了眼。
顾欢安脑中一想到这个名字，冷汗蹭一下从后背冒出，“不会是你爹吧？”
顾欢安的话音落地，房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青案的身上，就连刚刚爬上楼梯的方逍遥都错愕报以注目礼。
谢青案蹙眉：“不应该啊，我爹不是在边防吗？什么时候有空来管我们这边的事情了？”
她观察着楼下的作战习惯，缓缓浮现出了另一个名字。她拍拍顾欢安的肩膀：“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哥。”
顾欢安听到这个回答，点了点头：“说实话，我还挺不想承认的。”说着，她看了眼通讯上的定位，锁定上了顾阳洲的定位，很遗憾地发现对方和自己仅有几米只差，僵硬地承认：“亲爱的，我记得我哥是学习的你爹作战风格。就连之前我在学校观摩我老师都没能一下子认出来，你凭什么这么短时间就发现了。”
谢青案挑眉，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地跳过这个问题，独自开辟了一个新话题：“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顾阳洲不就是约洛德最心怡的接手者吗？怎么现在跑我们这边来了？”
话音落下，一梭粒子炮精准轰击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上，玻璃随之炸开，迸溅的碎片嵌入一旁新合金材料的门板上。
暴雨打着风冲入走廊，冲刷下的泥泞灰尘流在窗台的白瓷砖上，很快又被流水不停地雨水冲下。
莱冶纳下意识错步挡在谢青案的面前，顾欢安察觉到莱冶纳的心思，望向好闺蜜的眼神中多少掺杂着几分“女大不中留”的意味。
谢青案面露几分尴尬神情，微微上翘的嘴角却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想法。
还没等顾欢安调侃几句，一只挂着泥水的机械爪从破碎的窗户中探出，一下破开瓷砖狠狠抓入墙体。紧接着，顾阳洲一跃而入，身上遮挡异能的防护罩缓缓消散。
一丝不苟，丝毫没有淋湿的模样。
明明她才是当年评估为最适合修习异能的人，却没想到现在使用最顺手的原来另有其人。
谢青案有些感慨，落在顾阳洲身上的目光没有原先那么凌厉，想到这几年顾阳洲在给自己项目上的财政拨款，多少还是有几分礼貌。
“好久不见。”
顾阳洲慢慢走到谢青案面前，目光自然而然地越过莱冶纳，热烈沉重地压在谢青案身上，声音低缓，似乎已有了十余年没见般。
本来顾阳洲绑了自己就不应该再去斤斤计较西瓦利亚的事情，谢青案抵着他的目光，轻飘飘接下，嗯了一声，“谢谢啊。”
莱冶纳站在谢青案斜前方，听着身后的女孩票来一句谢谢，心底却燃起一阵名为“嫉妒”的烈火，却又很快被一捧清泉浇灭。
——谢青案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尖。
莱冶纳瞬间感觉到自己被重视，身后的狐狸尾巴蓦地翘了起来，像是小狐狸一样高傲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直到现在，他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他曾经从来看不起的人类，视之若无的人类，也能轻而易举地引起他情绪的变动。
莱冶纳翻手握住谢青案的手，将人小巧纤细的手包裹在自己手掌之中，望向顾阳洲的眼底带着几分炫耀：“感谢顾副部长的雪中送炭，要不是顾副部，我们现在大概正在思考到底怎么才能冲出去。”
谢青案闻言在心里嗤笑。
他才不会思考，他只会一言不合大开杀戒。身边成堆的雇佣兵尸体，就是刚刚他在外面的杰作。
切断了和自己的意识海互通，就是为了杀掉这些人。
“不客气。”顾阳洲不客气地回敬以挑衅笑容。“我已经向联邦说明了约洛德的不良行为，这里很快会被联邦新委派的人接手。”
“那西瓦利亚呢？”谢青案低声询问。
西瓦利亚应该是约洛德之前某个项目的非法实验计划。谢青案回望顾阳洲，叶符诚和顾阳洲到底在约洛德的计划中参与了多少，到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谢青案想不明白，内心的求知欲迫使他直接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和约洛德有往来？”、
“你是……在关心我吗？”顾阳洲笑得有几分阴阳怪气，之前的暧昧气氛一下被打破，“要是不是得话，谢青案，我劝你不要深究我和约洛德之间的关系。”
顾阳洲回答的云里雾里，谢青案没有得到答案，反而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她拧了拧眉：“为什么不能深究？你和林煜添被害案的关系我还没有调查清楚呢。”
她话音刚落下，顾欢安的脸色便跟着沉了下来，没等顾阳洲开口，就抬头质问道：“哥哥，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你做这么多，到现在为止，还在你的计划之中吗？还在你的可控范围之内吗？”顾欢安虽然生气，却还是担心哥哥的安危，不放心地问道。
“就算是为了大义，也不要牺牲这么多人。”顾欢安顿了一下，咬唇说着，看向哥哥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