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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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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南王府占地面积广阔,萧燚沿着石板路跑了一段时间,在前院接到了木良漪。

她披着玄色披风,露出一截淡色裙裾,身边跟着那名叫青儿的小侍女,由金甲亲自提灯引路,飘飘曳曳地走来。

两人四目相接,看到她眼中的错愕与欢喜时,萧燚便确定她没事,提起的心才暗暗放下。

看着她乌发轻绾,只鬓边斜插了两小朵素色绢花,耳边垂下两颗珍珠,其余不见缀饰,却让人心头跃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句。

继而想起自己,披头散发,未着靴履,洒到中衣前襟上的酒水可能还未吹干,一时竟有些羞意和局促。

但是人已经见到了,还能跑吗?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姐姐怎么光着脚?”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对视着,都笑了。

“哇!”木良漪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萧燚上前两步,来到她身边,继续仰头盯着她的脸,真诚地夸道,“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萧燚身形高挑,惯穿男装,且不苟言笑,所以总会让人下意识忽略她本生了一张妩媚的面容。

“像芙蓉花。”木良漪接着道,“我最喜欢芙蓉花了。”

萧燚感觉到一股热血自脖颈迅速涌向耳后,继续又有向面颊渲染的趋势。她转身,伸手向金甲。

金甲将灯笼递到她手里,然后退开。

接下来便是萧燚提灯,和木良漪并肩而行,青儿跟金甲跟在后面。

木良漪很懂得体贴人,没再提她为何没穿鞋的事。

但是:“为什么有酒气?”

她微微倾身,鼻尖贴近了萧燚的手臂。

一股不自在瞬间爬满萧燚全身。

她往一旁躲开半步:“别熏着你。”

“是什么酒?”木良漪却跟上来,“好香。”

“……”

“狗儿巷张家酒肆的羊羔酒。”

没问她为何饮酒,也没问为何在深夜饮酒,而是说:“还有吗?我也想喝。”

有倒是有。

“此时深夜,饮酒不好。”

“哦,那好吧。”

“……”萧燚顿了顿,“明日。”

“明日去酒楼,我陪你。”

“姐姐你真好!”木良漪重新绽放笑容,伸手抱住萧燚未提灯的手,依在她身上,一边说话,还一边轻轻晃着,“天亮了是不是就算‘明日’了?那可以吃早膳时一起喝吗?”

萧燚并不习惯与人做如此亲昵姿态,只觉半边身子微微僵硬,考虑之后,却没把手抽出来。

在木良漪期待的目光中,她说:“你若是想,未尝不可。”

“那正好,咱们逛完鬼市子天差不多亮了,再转去狗儿巷子买酒,顺便买些煎鱼、炒鸡兔做下酒菜,然后一起去李家包子铺吃包子,边吃包子边喝酒。”

她安排起这些来得心应手。

“对了,我这个时辰过来找姐姐,就是要邀请你一起去逛鬼市子的。原本还怕打搅姐姐清梦,现在看真是心有灵犀,我来的刚刚好。”

永安繁华,尤其是在都城迁至此处之后。有三更才歇的夜市,也有五更开门的鬼市,还有些店铺通宵营业。总之,只要想,十二个时辰都能找到玩乐的去处。

萧燚虽在此处留了三年,但只听说五更开天亮散的鬼市,还没亲自去过。

回至居所,萧燚换了衣裳穿了鞋,取一条发带将发束上,便大步流星走出门来。

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木良漪又说:“自那日贾楼分别,我们已经四日没有见过面了,姐姐这些日子有想过我吗?”

“……”萧燚不是擅长说这些话,应付这些问题的人。

“我明白了,看来是一点儿也没想。”木良漪悠悠道,“原来是我一片痴心错付了。”

“我没有,你别……”夜色下,她耳根发红,话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被捉弄了。遂闭口,不再与她搭话。

同时,这几日梗在心头的疑虑,竟也在如轻烟般散去,仿佛那些问题毫不重要,都是她在自寻烦恼。

“那是想了吗?”木良漪捻着她的话尾巴不放,“想了几次呢?”

“我每天都会想起姐姐呢。”

“天黑,看路。”

“姐姐不是挑着灯笼吗?”

“那也要看路。”

“……”

……

不过十几天,《寻兄记》就唱到了泰和帝耳朵里。

彼时不止桑家瓦子,城西瓦子、中瓦子、琉璃瓦子……永安城的大小戏园子里都在唱。人总爱解读一样事物的内涵,猜想它是否在讽喻着什么。于是乎,已经几乎被遗忘的那位还在北真做质子的嘉宁帝重新出现在坊间市井茶余饭后的谈话中。

最激动的莫属年轻的读书人,一篇篇寄情于景、怀古追思的诗文相继诞生在学塾、酒肆和青楼里。其中有几首精彩的,被人谱成曲,街头卖艺者纷纷传唱。

同一时间,前往北真交涉的使臣传回新的消息。

“什么?北真国主不仅要五十万两银子作为棺椁费,还要萧三娘子前去和亲?”

被召至垂拱殿议事的众朝臣无不惊愕,海山青向来正容亢色,此时也不禁双眼圆瞪,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奇闻。

“简直荒谬!”

“欺人太甚!”

若非当着圣人的面,个别脾气爆的官员恨不能破口大骂。

“萧三娘子虽是女流,却是不可多得的骁将,如何能委身北真那黄毛老头子做他的妃嫔!”兵部尚书李纲道,“况且萧家自老王爷至世子及二公子,一门三父子都在替我大周守国门,与那北真蛮子有血海深仇。北真此举,不仅是有意羞辱我大周,更是蓄意里间君臣感情,其心可诛!”

“可是北真的意思很明了,若这两个条件我朝不应允,便不会将先帝遗体送还。”户部尚书谭万年道,“若不能将先帝遗体迎回,让一国之君埋骨他乡,我大周颜面何在?”

“那可是五十万两银子,够得上襄、范二城半年的军费了。”中书侍郎丁坤似笑非笑地看着谭万年,“国库如今又有钱了?”

话落,谭万年的脸瞬间涨红起来:“当……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困境,你与我吵有何用?”

“自然有用。”李纲道,“五十万两银子与其付给北真,不如充做军费,多让边军将士们吃几顿好的,打起仗来不至于寒心。”

“李尚书指桑骂槐,是在说谁?”木嵩闻言皱眉,一双锐目扫向李纲,“将士保家卫国本是职责,何为‘寒心’?”

“李尚书说话向来心直口快,又不是考状元,木相也不必咬文嚼字。”海山青道。

“海相成竹在胸,看来是已经有了替陛下分忧的良机妙策了?”木嵩道,“洗耳恭听。”

“分忧之策一直都有,何用我再三重复?”

“海相所言为何,我等怎么听不明白?”

“自然是北伐!”李纲看着木嵩装模作的欠揍模样就想练练拳脚,“把那些北部蛮夷打回他们老家,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闻言,木嵩身后的人却露出轻蔑之色,谭万年更是冷笑道:“李尚书,现在还是白日。”

“你什么意思!”

“啪!”小几上的建窑油滴天目茶盏被泰和帝一把扫落,砸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一旁侍候的贾元宝连忙跪到了地上:“陛下息怒。”

“吵吵吵,你们除了吵还能干什么?”泰和帝扶额怒道,“每回过来都在吵,朕被你们吵的头都要炸了!”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涨红起来,从衣领下方一直红到额头。

“朕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要听你们吵架!”

“陛下,您息怒啊陛下。”贾元宝看着泰和帝的情态,吓得浑身发抖,“保重龙体啊陛下!”

……

灵巧敏捷的身影翻越过重檐层宇,从窗户翻进漆黑的房中。

脚尖点地,如猫儿降落。

“怎么从窗户进来?”木良漪问。

“门走多了,想找个新鲜。”青儿甩着胳膊走过来。

木良漪心中好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今晚有什么消息?”

“两个。”青儿言简意赅道,“去跟北真交涉的使臣传来消息,说北真索要棺椁费,五十万两。还有,他们不要公主和亲,要萧将军。”

木良漪猛地抬头:“你再说一遍。”

“五十万两棺椁费。”青儿重复道,“还要萧将军萧三娘子嫁去北真。”

默了片刻,木良漪才开口,道:“第二个呢?”

“官家今天晕过去了。”青儿传递情报总是言简意赅,“被气的。”

青儿利落地换了衣服,重新回到木良漪身边,蹲下,趴在她膝上,问道:“姑娘,萧将军真要嫁去北真吗?”

“不会。”木良漪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官家要把她困在京中,而不是身为男儿身的他的两个哥哥吗?”

青儿想了想,没想出来,遂摇摇头。

“为什么呀?”

“因为她厉害。”

“厉害?”

“是。”木良漪道,“定南王妃早亡,萧燚自幼跟随定南王在军中长大。十三岁,她领着定南王派去保护她的亲兵,打了第一场胜仗。”

“她十五岁那年,北真攻破梁京后南下,定南王和世子分别被拖在襄、范二城,分身乏术。北真又分出第三路兵马欲从两城中间地带横渡涵江。是她率领兵马从襄城东南的崖山绕到对岸,从后方切断北真兵马跟大本营的联系,赶着第三路兵马过了涵江,然后跟早已在对岸埋伏好的萧二公子两面夹击,全歼北真三千五百精锐。”

“自那之后,女少帅的名号,便先在萧家军内部叫开了,此后才传入民间。”

“官家是定南王的义子,自幼跟萧家三兄妹一起长大,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萧家的情况。登基之后他忌惮萧家,要扣一个人在永安做人质,按理说该挑一个男儿郎,可他却选了萧燚。”

木良漪猜测,除了与行军打仗之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以及定南王父子三人的疼爱之外,泰和帝选中萧燚,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担心萧燚就像翱翔天际的猎鹰,长成之后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相较于萧家父子三人,坐在皇位上的他,更怕萧燚。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呢?更何况是送去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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