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公路旅馆，已是夜幕低沉。
见玛莎.琼在超人的护送下走进门，埃迪从一层大厅的沙发里跳了起来，迎上去。
“怎么样？”
【你没受伤吧？】
“怎么这么晚回来？”
【磕到碰到哪儿没有？】
面对埃迪和毒液连珠炮似的密集发问，玛莎.琼只得推开快糊在她脸上的黑色触手，摇了摇头。
【所以，你就是百闻不如一见的超人？】见玛莎.琼无恙，毒液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她身边的肌肉美男身上。
毒液伸出触手，毫无顾忌地抹了把紧身衣下的壮硕腹肌，将一声惊叹咽进喉咙：【嗯，手感的确不错……别灰心埃迪，只要你勤加练习，用不了三年五载绝对能赶超他。】
超人：……
玛莎：……
埃迪：“闭嘴！”
玛莎.琼：“埃迪，其他乘客都歇下了吗？他们……有没有对我产生怀疑？”
埃迪摇摇头，“那倒没，既然毒液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所有超自然现象自然由他背锅，就没有把你也揭露出来的必要。”
【我跟他们说，三头六臂只是我最不为称道的本事，我的其他本领包括但不仅限于修补被炸裂的车顶，以及把你从危机四伏的车厢瞬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去……比如，超人的身边。】
克拉克听闻，忍不住嗤笑出声：“这听上去的确合理。”
得了夸，毒液飘飘然地几乎翘尾巴：【那当然！甜橙号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还都很感激我，为了报答我保护了他们，还给我买了很多巧克力！】
玛莎.琼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他们没有很生气吗？没有觉得是我们骗了他们，害他们身处险境——”
“别这么说，玛莎。你并没有害我们任何人身处险境，你看，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行人回头看去，甜橙号的乘客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
“这简直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一天，你能想象吗？被一架飞机追杀，在今天之前，我离这幅场景最近的时刻可能只是在电影院。”
“是啊，而且最奇迹的是我们居然都毫发无伤，还遇到了超人！……还有这位，爱吃巧克力的——”
【——是毒液！】
“——噢对，见义勇为的毒液先生。今天这段经历足够我日后跟我的朋友们吹嘘一辈子了，无论如何，我想说的是，玛莎，你绝对不该为此自责。”
“可是，虽然如此……”玛莎.琼犹豫片刻，答道，“我依然觉得我明早一早离开，于我，于大家都是最好的对策。起初，我并没意识到卡尔顿.德雷克是如此置人命于不顾，再这样下去，我怕——”
“怕什么，不是有超人保护我们吗！”发表感言发表到脸红脖子粗的老先生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等等，他只是护送我回来，没有把我们送回纽约啊意思啊喂——”
玛莎.琼的焦急辩解却无人听见了。
因为毒液正大声补充：【除了超人，还有我！】
“没错！我们与甜橙号共存亡！明天我们大家要一同回纽约，揭露德雷克的恶行，让凯利沉冤得雪！”
好吧，她放弃了……
玛莎.琼痛苦地扶额。反正，不管她说什么，这帮乘客总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既然这样……
她抬起头，余光偷瞄向正双臂抱胸，饶有兴致地观察这群人的克拉克。
察觉到她的目光，克拉克蔚蓝色的眸子抬起来，与之对视。
她看见他耸耸肩，说不上是无奈还是俏皮地一笑，口型在说：“好吧，去纽约。”
那一瞬，她原本苦涩的、不识色彩的眼底陡然沁出笑意。她隔着人群望着他，笑意渐浓，也无声地说，“去纽约。”
*
“既然依然要乘坐甜橙号回纽约，原定的路线是一定行不通的了。原定的路程全是山野公路，很多路线上甚至没有监控摄像头，这种避开一切实时监控作为证据的路，最能给德雷克可乘之机。”克拉克坐在大巴车后座，边看手机里的谷歌地图边说。
此刻他戴着黑框眼镜，穿最休闲的格子衫，卷发松松垮垮地翘在脑袋顶上，没梳发胶，一副邻家好小伙的形象。
围在他身边坐着的中老年妇女们：对，对，你说的很对……只是你能变回昨天的样子吗？那样更有吸引力一些。
“那我们该去哪呢？”玛莎.琼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克拉克身旁那群人中为自己挤得一席之地，看清了他手机屏幕里的地图，“再往前就是明西山了，周围也没有别的城市，要途径城市的话，除非，从前面那个加油站开始朝东走，再绕远路南下到……哥谭。”
说完最后一个词后，她自动闭了嘴。克拉克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座罪恶之城，是她逃出生天之后一直耿耿于怀，却又始终忌惮着无法靠近的地方。
似乎看出了她的难言之隐，克拉克沉默了片刻，以另一种轻柔的语气说道：“不会出事的，这毕竟是一场恶劣的跨州犯罪，不把你们安全送达纽约，我绝不会撒手不管。而且，我在哥谭也朋友，他很可靠，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可凡事毕竟没有绝对。她想。
车上的其他乘客对转道去往哥谭这个决策并无异议。超级英雄的救危难于水火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某种冒险因子，家境富裕的他们此生还未去过传说中的罪恶之都，这无论如何都算替他们的人生经历添上别样的一笔。加上对偶像的滤镜使然，他们甚至有点唯命是从的味道。的确……克拉克这个小伙子长得一副可靠模样，就算他说出大家即将上刀山下火海这种话，出于对他的信任，大家也会安心前往，没有异词。
至于埃迪和毒液，就更加不会产生什么非议了。尤其是毒液，哥谭之行于他而言和自助餐之旅实在差不了多少，此刻他早已心驰神往了。
玛莎.琼环顾整车的蠢蠢欲动，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倒成了唯一缩手缩脚的人。
她抬起头，问克拉克：“那等到了哥谭以后呢，我该做些什么？”
小记者脸上难得露出狡黠的一笑：“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因此我们只需要见招拆招就好了。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借你的能力一用。”
*
半小时后。
明西山蜿蜒的公路上，橙色大巴车平稳地行进。
正值夏季，大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越往山中行进，两侧的树蔓便如同弯下腰的森林守卫，将公路包裹进没有尽头的墨绿拱廊。
大巴车孤零零行驶着，驶进那片天然屏障。
在某一时分，随着一道橙色火花，大巴车突然消失在森林之中。
四下空空如也，没有车辆，没有尾气，连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彻底消失。独余公路两旁的树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魔法的低语。
*
在林间公路凭空消失后，下一秒，甜橙号凭空出现在风景秀丽的人造庄园。
乘客们都纷纷倒吸一口气，发出惊叹。虽说他们这些人普遍家境殷实，但眼前如此依山傍水的富丽之地也着实是少见了。
毒液：【都是我做的，不必感激我！】
埃迪：“谁问你了？”
司机将大巴车熄火，乘客们纷纷下车。雕梁绣栋的正门缓缓拉开，头发灰白的老绅士面带笑意地走出来，“欢迎各位，我是这座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韦恩先生得知了各位的遭遇之后深表同情，叫我一定悉心照料大家。庄园里已经为各位安置了休息的房间，请随我来吧。”
“韦恩先生？布鲁斯.韦恩？”
如果说方才刚看到这座庄园外貌的时候，众人还是眉开眼笑，此时此刻已然是变成欣喜若狂了，同样的，对克拉克的钦佩也更加多了几分——谁能料到超人的社交圈子如此之广？报纸新闻上都在传超英和那群顶级富豪之间的关系向来不睦，可眼下之见，原来超人与布鲁斯.韦恩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哥谭首富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其实还有一个不难推测出的重要原因：无疑是与卡尔顿.德雷克之间存在利益纷争，谁担心谁动了谁蛋糕的问题。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本身就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如今玛莎.琼身为舆论的中心人物，向她递出橄榄枝也便意味着韦恩集团和奥氏集团是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对立矛盾的。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不错，那正是我们家老爷的名字。”管家从善如流，带领一群人穿过前院，往韦恩大宅的方向走，“只可惜老爷这些天在出差，不能亲自招待各位——”
“哪有的事，韦恩先生愿意给我们提供歇脚的地方，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玛莎.琼说，“这是救命的恩情，我永生难忘。”
闻言，克拉克拧眉看她：“这话你怎么没对我说过？”
阿尔弗雷德也转过头，冲她微笑一下：“多谢夫人美言，回头我一定转达给我家老爷……老爷临行前有东西要转交给夫人，等待会儿安顿下之后，您还请随我来。”
“那是当然。”玛莎.琼笑着应和，扭头摆口型便冲克拉克问，“搞什么鬼？”
“不告诉你。”超人无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