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成长，可以像一棵树苗一样，慢慢茁壮起来。
而人心的变化，总是在一瞬间。
贵妇华丽的高跟鞋慢慢踩在地面上，纤纤玉手轻轻提起裙摆。子爵夫人为她撑着伞，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们随着小女孩的身影来到一扇门前，门是歪斜着，卡罗琳探头看不见屋内的人，只能伸手去敲门。
“妈妈，外面有人来了。”是小女孩的声音。
“戴拉，你带来了什么人。”
“妈妈别着急，我出去看一看。”
小女孩走过来为卡罗琳打开歪斜着的屋门。衣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贵族的两位年轻女人的身影被小女孩的母亲看在眼里，她默默抿唇，声音微弱。
“你们是谁......”
卡罗琳迈步来到小女孩身边，面对她的笑容，柔声说道：“我们是戴拉的新朋友，她的东西掉了，我帮她捡起来还给她。”
她取下手臂上所戴的手镯，交给小黛拉，“给你。”
“谢谢殿下。”小黛拉将手镯紧紧攥在手里，她的母亲听见她的回答后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原来是公主殿下。”
“叫我卡罗琳就可以，夫人。”她柔声回答，“我今日所来，是想要了解，关于小黛拉所提起的那位爱丽丝。”
“你怎么什么都乱说。”她的母亲嗔怪她，小黛拉无辜地眨眨眼睛。
“夫人是不方便和我说吗？”卡罗琳微笑道。“既然是我身边的女仆，我也是有了解的权力吧。”
小黛拉的母亲为难，“夫人，这......”
“没事的，”卡罗琳拉起她的手，温柔拍打，“你和我说，我绝对不会将它说出去。哪怕这个人与我天天见面。”
“那殿下得知后，不能和别人说是我和你说的。”
卡罗琳答应她不会说出去。
“爱丽丝的父亲艾博很早就去世了，只剩下她的母亲琳娜把她和她的妹妹养大。”她道，“爱丽丝是在她十岁那年离开她的，以为被哪位好心的贵族收养了，没想到是在王宫里当侍女。”
“那她的母亲现在可以见到吗？”
华丽衣裙掠过拐角，鬓边打理整齐，嘴角带有笑意。
夜幕已经包围整座宫廷，萝拉忙着招呼佣人整理卡罗琳的房间，奶妈抱着襁褓里的小王子站在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女侍以及走进房间的爱丽丝。
萝拉在忙碌中抬起头，看见爱丽丝悠闲地走来走去，她出声提醒，“宫廷里不养闲人。”
“夫人就快回来了，”爱丽丝不以为意，“现在才忙着招呼，你认为来得及吗。”
“夫人离开之前你也没有跟着去，你果真对夫人一点忠心都不存在。”
爱丽丝慢慢昂起头，“无知。”
“你——等夫人回来我就和她说。”
安吉丽娜站在门外听见两个人的谈话声，略感不耐烦走过来轻轻敲敲房门。“夫人和子爵夫人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你们有时间为这种小事争吵，倒不如过去迎接夫人更有意义。”
爱丽丝对她微笑道：“知道了，我一定会去好好迎接夫人。”
萝拉看见她的得意，她的猖狂，看见她提起裙摆从安吉丽娜的身边走向门外。其他女侍见此刻房间内诡异的沉默，不安，却也不敢多说。
马车在宫廷门外停下，卡罗琳和莉莉有说有笑，邀请她宫内小坐。
莉莉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婉言拒绝，只能借着孩子还小需要母亲来说明。卡罗琳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目送她上马车随后离去。
当她转身，爱丽丝已经在她身后。
“夫人。”
卡罗琳取下手套交给她，“我今日去的那个地方，有人说他们认识我所认识的爱丽丝，可是哪有那么巧啊，那么多位卡罗琳，她们怕是认错了人。”
“这么巧的事情存在，若我有机会也想见上一面。”
卡罗琳提议，“明日你随我前去见爱丽丝的母亲一面，今日我有幸知晓她母亲所在的地方，我们一起去见上一面。”
“夫人——”
“怎么了？”
爱丽丝摇头，“没什么。”
“若是你有什么不便的地方，记得要和我说清楚才是。”卡罗琳亲昵地握住她的手，“你要明白，我永远都不会亏待你的。”
洗完澡后，卡罗琳亲自照顾弗雷德里克睡着，才回到乔治的房间里。
他依靠在床上，手里捧着她做过标记的书籍，仔细翻阅后觉得颇有意思。他就穿着睡衣，眼里满是认真，就像是一位热衷于求知的少年。
卡罗琳走过去拿起他手里的书籍，坐在他的腿上，带着几分挑逗的味道，“好看吗。”
“哪有你好看，”他捏住她的下巴，慢慢靠近，“万物不及你。”
“花言巧语，当初若是知道你这么会说，我一定会狠狠拒绝你的求婚。”
他亲吻她，在她意乱情迷时脱身，“我怎么舍得给你机会拒绝我，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来留住你。”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
“当然。”
卡罗琳大笑，躺在他身旁的位置，“我今日和恩伯斯夫人去了乡下，在那里认识一位知道爱丽丝的女人。如果我没猜错，她们所说的爱丽丝，就在我的身边。”
“你想做什么。”
“担心了？”卡罗琳说道，“她身为我的女侍，我只不过是想要了解她的身世罢了。只要了解清楚了，以后用在身边也放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是那么多女侍的其中一个。”
卡罗琳撇撇嘴，“我不信。”
“不信？”
“不信。”
“那——”乔治突然欺身而上，手指从肩上滑落腰间，在和她对视时突然挠动，“那我就做出行动来让你相信。”
“你耍赖！”她笑到停不下来，“你这是在逼我就范。”
“我的妻子很喜欢我给她挠痒痒。”
“停下来，快停下来！我相信你就是了。”
卡罗琳喘着粗气，乔治的动作突然温柔起来，在她因为大笑而绯红的脸上轻轻抚摸。在烛光照映下的她在他眼里比过去的每一天都还要美丽。
再次落下的亲吻，是遐想，是眷恋，亦是对所有美好的赞美。
神的祝福，都在他将烛火吹灭的那一刻，降临人间。
——亲爱的劳德先生，我们所部署的一切计划将会在明天出现破绽。
——若是先生愿意，我希望能得到您最大的帮助，以便于我们的计划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愿我们共同服侍的君主最终将属于那无上王座。
第二天卡罗琳在一早便起来准备一切，萝拉按照夫人的吩咐在昨夜已经让他们准备好点心以及丰厚的礼物。
爱丽丝在给卡罗琳梳妆时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还扯到她的头发。
卡罗琳微笑提醒道，“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的头发间有几根白头发，”她说道，“夫人年纪轻轻，绝不能让它们影响到您。”
“白头发？”她忍俊不禁，“一切事物的生长自然有它的规矩，我生过孩子，身体亦不是出嫁前的模样。女子若是让几根白头发影响了自己的心情，那该多么不值啊。”
“明白了，夫人。”
卡罗琳今日换了一身便装，她见爱丽丝化了浓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她一同坐上子爵夫人的马车。
“年轻真好啊，姣好的容貌就算抹上重重脂粉也是如此美丽动人。”子爵夫人突然感叹，她时不时观察着爱丽丝，在卡罗琳的目光下再言道：“在多年前，我也是她这般容貌。”
“你还如此年轻，何来苍老？”
“殿下夸奖了。”
爱丽丝抿着嘴一言不发。
马车很快驶达昨日的小乡村，村民们围聚在一起迎接他们的到达。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跟在卡罗琳的身后，就和昨天约定的一样，在分发完点心后她和莉莉就去见爱丽丝的母亲。
卡罗琳拉住爱丽丝的手，说道：“跟我来。”
爱丽丝微笑颔首，她的笑容并不自在。她穿过重重包围的村民，在卡罗琳的带领下前往一间破旧的房子。
她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
“夫人。”爱丽丝出声叫停，卡罗琳回头问道：“怎么了？”
“我有些急，想去方便一下，你们能否先行过去。”
卡罗琳了然，“我和子爵夫人可以等你。”
“那怎好，你们先去罢，我一会儿就过来。”
莉莉想了想，挽起卡罗琳的手道：“那我们先过去罢。”
“也好，”卡罗琳连声嘱咐，“记得不要走丢了。”
爱丽丝应答过后，连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