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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破阵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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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鹤一眼洞悉了韩渊的不自在,虽觉得奇怪,更觉得自己失礼,迅速背过身换好衣服,没再转身,道:“我在门口等你。”出门去了。

韩渊随手拿了一套换上,换完才意识到,这都是在干什么?他一个快死的人,累得根本没力气多动弹,不能再陪着白云鹤过家家了,如果白云鹤还不肯醒来,他只能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在此之前,他给了自己几天时间了解这个世界,不禁感到惊讶。

在这里,白云鹤没有任何失忆与改变,白云鹤记得他过去所有的记忆,这个世界的时间完全顺从白云鹤,白云鹤陷入执念后,执念中的这个世界没有立即给他展示美好,而是同时让他处在地宫之中,只不过不同的是,这里为他开了很多便利,使他真切地经历了在地宫中复活他的母亲,再捏造后来的许多事变,最终获得了一个美满的结局,走到现在。

或许就是这样,因为没有任何和现实相悖的地方,没有刻意去改变和掩饰过去,只在原有的事实上不断美化后来,使人走向期望的结局,并且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白云鹤才丝毫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虚幻。

一切都太真实了。

在发现这点后,韩渊更感到一阵后背发凉,他想,自己存在的世界又究竟是不是这样完全被捏造的虚幻?如果是,自己又该怎么去发现?

“你这几日好像总是心绪不宁。”白云鹤忽然问道。

韩渊回过神,发现白云鹤坐在窗台前看他,已不知看了多久,皎皎月光笼罩在白云鹤身上,像是披了一层洁白的纱,将人勾勒地无限柔情。

白云鹤眼中微有忧色,又道:“你有什么心事?”

韩渊问道:“你有没有过一刻怀疑,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白云鹤闻言微愣,瞬间,像是明白了一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起身快步走到韩渊面前,将韩渊搂入怀中,很用力,搂得很紧。

韩渊猝不及防被他这样一抱,想挣开已没有力气。白云鹤忽然埋头在韩渊脖颈里,道:“对不起。”

韩渊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白云鹤道:“我总是后悔,倘若当年,我不让你涉险和我一同进入那座地宫就好了。”

韩渊道:“哪座地宫?”

白云鹤像是不止一次解释,道:“当年我要救我母亲,必须进入皇宫之下的神族大地宫,使用里面的聚灵阵法,你担心我的安危,陪我一起进入,在进入到地宫八十层时,我为了进入八十一层地宫拨动头顶星盘,不慎让一道法力击中了你,你便晕了过去,后来我虽将你唤醒,可自那以后,你便总是怀疑自己还在那座地宫之内没有出来,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每隔一段时日,你就会忘记我们的记忆,你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十年前的那座地宫里,这些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也曾试着再去那座地宫,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魂魄留在了里面,可是始终不行。”

他说得无比诚恳,又道:“丹青,对不起,可是请你相信我,现在都是真实的,我们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等等!怎么会是反的?

韩渊道:“当年明明是你被法力击中晕了过去,我是为了救你,所以才……”

白云鹤道:“当年那道法力确实是向我而来,是你,替我挡住了。”

韩渊道:“不对!你可有见到风邈?”

白云鹤微微松开韩渊,与他四目相对,点头:“见到了,一千多年过去,她即便留在世上,也只剩下了一缕残魂。”

韩渊一阵头皮发麻,强打着精神,厉声道:“好一个幻境,我还真是小瞧了!”早知道话能说到这个份上,他早该直言了。

他又道:“你记错了,这里的一切才是假的,白云鹤,我不管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但我告诉你,你若是继续待在这里,你、我以及所有你想救的人都会死!不过,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修士,我撑不了多久了,你最好快点给我清醒过来,这里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白云鹤眼睫低垂,似乎有些哽咽,他不断地温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很多次了,每次你都是这样。”

韩渊道:“你先松开我!”

白云鹤听话地放开。

韩渊道:“我来这里有几天了,虽然找不到这个世界的怪异之处在哪,但有一点,白云鹤,你并不喜欢男人,我也不喜欢男人,很不喜欢,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拉拉扯扯,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韩渊说得很认真,白云鹤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只是韩渊又一次失去记忆后的无心之言而已。

他道:“是我唐突了,这个时候,我还没敢表露心迹,你也没有说过接受我。”

韩渊转身往外走,白云鹤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道:“你想去杀了我母亲和弟弟,来证明这里是假的?”

韩渊不可置信,又听他道:“你不止一次这么做过了,前两次,你都伤到了花机。”

白云鹤接着道:“此外,你还刺伤过自己三次,刺伤我一次。”靠近韩渊,掌心捂住韩渊的腹部,道:“这里,每一次都刺在这里,留了一个很长的疤。”

韩渊迅速解开衣袍,看到那道巨大的伤疤时,理智已经在奔溃的边缘,冷静了好一会,开始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白云鹤道:“后来,神族和凡人又发生了一场大战,很多人都死了,你为此消沉了很久,好不容易,你从那场大战中走了出来,就把一切都忘了。”

“不可能!”韩渊厉声道:“许木生呢?他在哪?”

白云鹤一副早就知道韩渊会问什么的样子,道:“进去地宫前,你将他藏进了我的乾坤袋中,后来我的乾坤袋丢了,我们再也没有找到他,不过,他本来就是神族,即便他没死,恐怕这个世道也已不能容下他了。”

韩渊道:“你……”

也是,许木生的能力太明显了,白云鹤暗中早看了出来又有什么稀奇。

韩渊定了定心神,又听白云鹤道:“这一次,你好的时间比以往每一次都长,我还以为你好了。”

期望变失望,白云鹤的脸色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灰白,对他来说,绝望的不是爱人一次次忘掉自己,而是爱人永无止境地困在过去,永远痛苦、永远煎熬。

白云鹤拢好外袍,他知道今夜的二人一定都无法入眠。

韩渊一时有些无措,打算第二日走远一些,这是白云鹤的执念,这个世界围绕白云鹤开启,远处的世界要么不存在,要么就存在极大的破绽,只要他远离白云鹤就能知道。

白云鹤道:“你想远行,我会在这里等你,永远。”

又被白云鹤知道了?

韩渊问道:“我以前也这样做过?”

白云鹤点头。

韩渊道:“不过,我还是要去走一走。”

他这一走便走了几千里,奇怪的是,无论他距离白云鹤多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一样的真实,一花一叶、一粒微尘,都丝毫看不出有何处是假。

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

他刚生出一丝这样的念头,便感到这念头在他脑中如春风野草一般疯狂生长,引起一阵剧烈痛苦。

不行,这里绝不是真实的!绝对不是!

韩渊随便拉了一个路人问了天临城的方向,直奔皇宫而去,皇宫护卫拦他,他一言不发,召起法术就打,打了半晌,已惊动了楚先,只见不远处一大堆人飞来,其中,楚先坐在皇椅上,董英、陈季一左一右拦在楚先身侧,有些惊讶地看着韩渊,陈季喊道:“贺丹青,你发什么疯?”

韩渊一脸桀骜,道:“楚先,你听说过天命吗?”

其余人都不明所以,楚先眉头微压,冷冷道:“你来找死!”

韩渊道:“我正是来找死。”

话音刚落,忽地一道极光落在眼前,正是白玉鹤。

韩渊了然道:“你果然跟着我!”

如果是白云鹤暗中跟着他,那周围一切的正常才能解释!

白云鹤道:“此乃误会,望陛下恕罪。”

说罢,不由分说拉过韩渊的手转身就走,走出一个安全距离,白云鹤才道:“抱歉。”

韩渊一甩手,道:“不必抱歉!你我之间,只能相信一个,信你还是信我?”

谁又不是只信自己?韩渊只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个问题,待要开口,忽然听白云鹤道:“我信你。”

韩渊道:“若是你信我,你就得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白云鹤道:“丹青……”

韩渊道:“你觉得你母亲真的会放下对你父亲的恨意?你觉得姬月是一个会甘心与你隐居世外的人?白云鹤!或者楚白?姬白?我要怎么叫你?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好了吗?你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纵使看起来很辛苦,可是其实你根本没有废多少力气,所有的一切都在顺着你觉得合理又想要的结局发展!”

从前他不了解姬月,但是在白云鹤的执念里,通过那些细枝末节,韩渊自诩对姬月有了一点了解。

姬月这种人一定有着极强的执念,否则无法支撑她走过那些岁月,这样的人,除非有一天自己看开了,否则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的执念。

白云鹤定定地看着韩渊。

韩渊道:“这里才是假的!你才是困在执念中的人,你可曾听过天命之人的传说?”

白云鹤摇摇头:“没听说过。”

韩渊道:“那不是传说,我告诉你,最后坐在这个皇位上的绝不可能是他楚先!世上有这个天命之人,我,巫师,生来就是要迎接这个天命之人出世的,若有人神之战,凡人之主只能是这个天命之人,那个人不是楚先。”

白云鹤道:“你不是第一次这么说,而我,我不信天命!”

韩渊道:“你可以不相信,我没有时间了。”

又道:“你昏迷之后,我对你施了同心之法,牵了一根宿命红线,虽是想救你,但我有私心,我想知道你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如今我都看到了,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此法,还没太搞清楚这个法术会对彼此有什么影响,也许这里的一切都是受这个法术影响,让你对我……是我对不住你,出去之后你想要我怎么赔偿,我都依你,你不能再陷在这个梦里。”

白云鹤道:“这一次,你想怎么做?”

他虽还是觉得韩渊陷入在过去,但从不拒绝韩渊想要做的任何事情,只要韩渊想做,只要不危及他人,他全都奉陪。

韩渊道:“我要借一点你的法力,你不介意吧?”

白云鹤道:“但凡你想要,但凡是我的东西,便不是借,你不用还,你想要我的全部法力我都会给你,甘之如饴。”

韩渊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白云鹤伸出手掌,韩渊一把握住,闭目念咒,忽然,白云鹤便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骨心传来,为了不让韩渊担心,他死死咬着牙关,绝不发出一丝声音,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紧成拳,手臂上早已疼得青筋暴起。

韩渊看出了白云鹤的强忍,道:“还需要一会,你忍一忍。”

白云鹤点了点头,满脸汗水滴落。

一炷香后,韩渊终于松开白云鹤的手,累得跌坐在地,白云鹤终于松了一口气,立马将韩渊扶了起来,使法术搭建了一张宽椅让韩渊坐了上去,宽慰似的道:“不够的话,我还有。”

韩渊喘着气,摇了摇头,累得不行:“我、我先歇一会。”

白云鹤在他身侧做下,呼吸也略有些急促,并不说话。

韩渊缓过气来,道:“进入你的执念之前,我特意用天眼查看过,那到法力在你体内散开了,我取不出来,话说这是你的执念,虽是你的执念,却也是被那道法力引诱,才将你囚禁在其中,既然是法,就一定有破解之道,我低估了此法,但我若要找,一定可以找到。”

白云鹤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韩渊笃定道:“一定有一道生门,可以让你我都出去,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定和你的执念相关,我不知你会放在哪里。”

又道:“你母亲!你弟弟!或者……我。”

说到自己,韩渊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和不自信,越发觉得自己日后无法面对清醒状态下的白云鹤,他始终认为白云鹤对他的表白是受了那宿命红线的影响,这对他来说,太过背德了。

白云鹤道:“你是说,若有生门,一定是按照我的意愿来吗?”

韩渊点头:“相反,往往会设在你最不想面对的地方,那就是最趋近于现实甚至比现实还要残酷的地方。”

韩渊有一个特别残忍的想法,白云鹤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一定是他亲手断了姬月的生路,所以若想出阵,这便是最关键之处。

他站起来,正色道:“你试一下,朝我捅一剑。”

白云鹤脸色立变,迅速起身,道:“不行!”

又气又恼,就差揪着韩渊衣襟说话了,道:“你伤了自己这么多次还不够?还要我伤你?究竟要何时你才能将自己的性命看得重要一些!哪怕是为了我!”

“别生气。”韩渊道:“若这是假的,我不会死,杀了我,我们都能活下去,若这里是真的……”

他道:“我不信这里是真的。”

白云鹤道:“绝对不行!我不可能对你动手。”

韩渊神色一冷:“那你就不怕我对你动手?我与你一同进入这里,我不敢确保,此处会否多了我的影响!”

白云鹤向韩渊张开双臂:“你尽管来,我绝不躲。”

韩渊道:“好!我可来了!”

他毫不犹豫,一剑刺进白云鹤心中,白云鹤没想到他真的会下手,还这么果断,倏地瞪大了眼睛,韩渊皱着眉,用力一拔,又将剑拔了出来,白云鹤受力不住,一下跪倒在地上,口中呕出鲜血。

韩渊扶住他,拿手按着他的伤口,担忧问道:“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点真实的感觉?”

白云鹤深吸了一口气,道:“感觉……很……疼。”

韩渊心想,果然白云鹤最不想面对的和他无关,难道只能是姬月?

想要白云鹤对姬月出手太难了,不过大抵都是刺激,只要在某件事上刺激达到和姬月相似的程度,或许也能行。哪怕不能促使白云鹤自醒,但只要他抓到一点破绽,他就能把这张纸撕裂。

只要一点破绽,只要一点白云鹤的崩溃。。

韩渊替白云鹤止住血,酝酿了一下,问道:“在你的记忆里,你我相守多久了?”

“相守……”白云鹤听到相守这两个字,忽然顿了顿,反问道:“非要在这时问吗?”

他的伤疼得不得了,连说话都得靠体内灵力勉强维持,摇了摇头,道:“我先疗伤。”

从天明到天黑,三个时辰过去,白云鹤终于舒了一口气,转头发现韩渊盯着他,道:“七年前,我第一次敢和你说真话,说我心悦你。”

韩渊又问:“那时我便说我也心悦于你?”

白云鹤羞涩地点了点头,他始终低着头,双眼望着脚尖,脚尖在地下画着一字,擦了画、画了擦,像是在掩饰什么。

韩渊不敢看白云鹤,躲开眼睛,道:“相守七年,咱俩……没做点什么吧?”

白云鹤耳尖红得泛火,问道:“你指什么?”

为什么白云鹤还是这么害羞?他分明能听明白韩渊说得是什么,都打算和他成亲了,这两人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脱了衣服睡觉!

韩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情绪平淡,望着不敢抬头的白云鹤,道:“自然是夫妻那些事。”

白云鹤忽然转头看向韩渊,与韩渊四目相对,瞳孔闪过几许动情的颜色,很快垂下眼帘,点头:“嗯。”

言简意赅、情意缠绵。

韩渊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冷咳两声,压下心中的乱动,又道:“你很喜欢我?”

闻言,白云鹤立马握住韩渊的手,望着韩渊,一双眼睛真诚又炽热,无比坚定地道:“此生所爱,惟你一人,至死不渝。”

韩渊见他这么认真,自己更不好意思了,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不是好奇这些问题,他接下来是要狠狠恶心白云鹤一回,同时也是恶心他自己一回。

韩渊道:“曾经,我也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白云鹤道:“说过,很多次,我很喜欢听。”

韩渊道:“你当真不在意我过去的身份?”

白云鹤道:“过去的就别再提了,前尘往事有什么重要?我只想与你朝夕为伴。”

韩渊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和楚先长得很像?”

白云鹤有些纳闷韩渊的话为何转变的这么快,但还是如实回答:“嗯,很多人这样说。”

又道:“但我对你绝对真心,天地可鉴,我此生只爱慕你一人,若有违背誓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韩渊一口气堵在心口,强行压住,又道:“你果然和你父亲不一样,他后宫三千,你却只爱一人。”

在白云鹤毫无防备时,韩渊又道:“你一直猜的没错,我是心悦楚先,正是因为你与你父亲长得很像,所以我才……和你在一起。”

他微微叹气,摇头,佯装语气失落,又道:“过去的我都选择了欺骗你,可是此刻的我,不愿意了,白云鹤,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白云鹤气得双手发抖:“你撒谎!”

韩渊道:“我不会拿这种事撒谎。”

噗地一声,白云鹤喷出一口鲜血,浑身灵力乱窜,忽然扑倒在地,韩渊扶住他,他便紧紧抓着韩渊双手,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激我!你就想看我吐血、瞧我死,你只是以为这并非真实,你在想破解之法。”

韩渊道:“若我为了破解之法丝毫不在乎你的性命,你爱慕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意思?我本是一个侍人,以我的本事,若非自愿,岂会成为他人侍人?”

白云鹤道:“可你根本是……”

韩渊道:“是什么?受人蒙骗?受人蒙骗难道便会改变自己喜欢谁?白云鹤,对你不起!”

“你、你……”白云鹤受不了这个气,一翻身,气晕过去。

韩渊拿着白云鹤的剑,向他们的隐居之地飞去,姬月不会法术,花机的修为不如他,两人初时对他也无防备,韩渊上去,一人一剑,迅速解决。

鲜血溅出,流满了整座院子,待他们血流干,韩渊才将他们的尸体拖回屋中放置。

眼前的一幕很血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屠杀,这座院子和白云鹤幼时所居有些像,更能唤起那些记忆深处的痛苦。

都是迫不得已。

韩渊摇了摇头,坐在院中等白云鹤。

他等了一夜,天光微亮,白云鹤才垂头丧气的出现在院前小路的尽头,他看到了韩渊,急忙,小奔过来,刚刚瞬间明亮的神采逐渐落下去,化为震惊。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哪来的……血?”

正对院门的屋子里放着姬月和花机的尸体,门轻轻掩着,隐约中,白云鹤能察觉到屋中传来的腐烂气味,他踉跄着要去推门,韩渊已率先告诉了他:“死了,我杀的。”

白云鹤一把推开门,门内的尸体早已腐烂发臭,他急冲上去,想以灵力救姬月与花机,但他们已死得不能再死,任凭白云鹤使多少灵力到这两具尸体内都无济于事。

韩渊心上极不痛快,头脑也有些眩晕,他强定心神,冷冷道:“不要白费力气了。”

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砰地一声,韩渊重重倒地,反应过来时,胸口一阵剧痛,后背也是疼得发麻,手中的剑被白云鹤夺了过去,正指在他心口,脖颈被白云鹤死死掐住,动弹不得。

白云鹤双目腥红,死死瞪着他,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他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渊死命挣扎,但白云鹤掐他太紧,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疯了!”

“贺丹青!!”白云鹤浑身发红发抖,声音也无比嘶哑,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性,他的剑悬在韩渊心口一指远,也在抖!不停地抖!

韩渊连喊也喊不出来,就在这时,忽然看到白云鹤的眼瞳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那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不是此刻被掐住的自己,而是一团明紫的火。

——破绽!

韩渊抓住白云鹤悬停的剑,用尽全力,将剑刺进了自己身体里,有一瞬间,韩渊感觉自己死了,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静止,白云鹤的眼神瞪得更大,不可置信、惶恐、痛苦、绝望。

韩渊将他的世界摧毁了。

白云鹤旋即按住那把剑,用力刺得更深,眼泪如雨下,滴落在韩渊脸上,耳边尽是白云鹤的痛哭声。

果真是太痛苦了。

韩渊喘息了多久,白云鹤便痛哭了多久,终于喘了一口完整的气,韩渊抬起手,捂住白云鹤的眼睛,说道:“抱歉。”

又让你这么痛苦,不过幸好,保住了你的命。

一道极光从韩渊手中射出,瞬间将两人淹没在内,一切的痛苦、情绪都被瞬间剥离瓦解,仿佛是某种净化,有一刻,韩渊仿佛达到了某种永恒的宁静。

但只有一瞬,他的灵魂立马剧烈颤动起来,被灌入了好多好多枷锁与重量,沉沉摔下,双眸惊恐张开,口中大口喘息不止,窒息与死亡仿佛还伴随着他,他立即翻身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身侧还有一个同样正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人在颤抖,听到他的声音,韩渊率先缓过神来,观望一眼四周,他们已经回到了地宫中。

总算是回来了。

韩渊松了一口气,立马去看白云鹤,白云鹤的心神还没完全稳定,伏在地上,眼中是一片茫然。

凡人就是这样,无论修的法术咒语多么强大,一身灵力之体多么强悍,但是,内心的坚强与否却不随着法力、灵力发生变化因此,无论白云鹤天资如何卓绝,也始终为心病所困,不得解脱。

而刚刚,那个执念幻境太强大了,韩渊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拼尽全力都险些葬身于内,甚至差点就沉浸于内,白云鹤想要认清现实,怕是还要冷静一段时间。

韩渊不知要在这守白云鹤多久,心想最快也要好几天,他的身体疲惫得很,席地而坐,便要解手中的红线,刚抬手,突然被人用力一扯,毫无预备地,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余光见到一抹白,瞬间明白拉扯他的正是白云鹤,惊讶于他清醒的速度,又想肯定是情绪未全消,肯定要找他报复。

可是太累了,韩渊想反抗又不想反抗,心想就这样吧,最多挨他几巴掌、几拳头,让他解解气好了。

要是白云鹤不识抬举不肯休手他再反抗。

于是被人按在身下,双手被交织抓住,举过头顶按在地上,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韩渊心道不好,这下真不能反抗了!

当即努力挣扎,反而惹怒了白云鹤,原本垫在他后脑勺的那只手忽然用力,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韩渊刚要喊,白云鹤便怒气冲冲地朝他俯下身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韩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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