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凝血的衣袍粘连着恶心的血肉，少年脸冷下来，没有丝毫心疼就扒下了程彻的外袍和里衣。

“哎呦，师兄，你真是可怜。”洛玉溪的手抚上程彻重新渗血的胸膛，他手稍稍往下按了按，便见程彻恍然未觉的闭着眼皮，但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程师兄，我本来以为你还挺聪明的，真是没想到，你非要折返回来送死。”

洛玉溪心中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带着天生的恶意。

给程彻上药前，他非要又折磨程彻一顿。

洛玉溪拔出冷剑，像是在割一块没有用的猪肉一般，他随心所欲的割掉了程彻肩膀上被恶犬啃咬过发臭的血肉。

手中的剑尖一转，玉溪又朝着程彻的手臂和大腿割去。

他下手带着毫无感情的残忍，一块又一块血淋漓的血肉被他剔除往屋外丢去，喂给了蛇鼠虫蚁。

从前朝夕相处的一年时光，少年显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手下面容普通的青年闭着眼，在玉溪不甚挑断了程彻手腕上的筋脉后，程彻发出一声低低的闷痛声。

“师兄？”少年一顿，不动声色放下剑，直勾勾的打量着青年。

木屋中仅有橘红色火光照耀，程彻泛白的嘴唇像是染上了红色的唇脂，奈何他生命力十分旺盛，死闭着眼，长长的睫羽轻颤两下，落下两片暗影，青年又没了动静。

少年轻轻松了一口气，恢复自若神色，随即伸出双手，悄无声息的一把扼住了程彻的脖子。

他心里不太想杀他，虽是如此，少年手上却偷偷使上了劲儿，直到清晰地感觉到青年脖颈处的筋和只是微微跳动的脉搏。

洛玉溪觉得好玩，实在享受这般变|态的痛快。

少年骤然松手，细长笔直的手往下，对着程彻那一具健壮身体大胆欣赏，像是对待一种待解剖的特别之物一般，少年莹白如玉的手抚着青年血色的肩臂，抓了一下，继续往下。

他的手本欲停留在程彻的腹部淤青上，可当手拂过青年胸|前两抹红樱时，愣住了。

许是常年修习练剑的缘故，程彻的身材很精壮，就算他现在受了伤，但他身上的肌肉，摸起来还是结结实实梆硬梆硬的。

没想到，他的奶啊啊啊啊头竟然那么软啊。

少年平时从未注意过这些东西，当他的手停留在程彻胸膛上，心中升起了狐疑与好奇。

当捏住那一侧的一抹粉红色奶啊啊啊啊啊头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李纪云亲吻程彻的画面。

这是要死了。

洛玉溪皱起脸，松开手，往后退了退。

*

程彻后脑勺很痛很痛，他脑中空空荡荡，却又是一片混沌，他的意识微乎其微，自己仿若是一抹游魂，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时不时便会有钻心的痛涌出，那中疼痛非是一般的受伤所能及，这疼带着刺骨的凉意，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钝痛感。

他不知，这疼是玉溪将他摔下，他的后脑勺精准无误的砸到了尖锐的石头。

有时，程彻又会觉得全身的肉如刀割，像是一块一块撕下，又像是被一块块利索的切掉。

程彻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就像是凡人所说的鬼压床，他头脑笨重混乱，而身体像是瘫痪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程彻终于得以睁开眼。

“师兄？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一张脏得如同小花猫的年轻脸庞放大在眼前，程彻大脑还处于茫然懵懂状态，在他醒神之际，那个小花猫少年抽抽噎噎的俯身抱住了他。

“师兄，我好害怕，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嘤嘤嘤……”

少年脸贴着他，过分亲近，那滚烫的热泪倾洒落下，不偏不倚，刚好淌落在程彻的脸颊上，随后，那团团伤心泪从下巴滑落，滚进了青年更换过的整洁衣领中。

“玉溪？”程彻半张着唇，面色虚弱，嗓音粗噶，神情有几分呆滞。

“呜！师兄！”少年又将程彻抱紧了些，没完没了的落泪。

“玉溪师弟，怎么了？”程彻脑中空空，望着少年恸哭的模样，不自觉心疼的想去为他揩泪，可手腕的痛感突然传来，那手无端变得万分沉重。

程彻眼中闪过一瞬恐慌，他是剑修，最重要的便是手。

若是手无用了，那他所修近乎二十年的道，便全算作废了。

程彻几乎颤抖的抬起手臂，哆哆嗦嗦的望着自己无力垂下的五指，还有手腕上带着一抹血色的绷带。

少年松开他，表情伤心，欲言又止的蹲着身子看他。

程彻未说话，他躺在地上，竭力去握起拳头。

“……”那手哆哆嗦嗦起来，程彻发抖的放下了手臂。

“玉溪……发生了什么事？我……”

洛玉溪从未见过程彻这般模样。

地上被废的剑修红了眼眶，神情破碎，有几分难以置信，却又充满了灰败：“玉溪，我的手为什么变成这样？”

少年落下一颗晶莹眼泪，少年低头，用闷闷的鼻音悲伤地开口：“师兄，你杀了我吧，都是我不好。”

“什么？”程彻瞳孔一缩，他全身缠满了绷带，如一个废人一般躺在地上，极力保持镇定：“玉溪，你为何说这种话？”

“师兄，我……杀人了。”

洛玉溪望着他，双腿跪下。

程彻抿紧唇，打量四周的土屋一眼，慢吞吞地询问：“为何杀人？杀了何人？”

“师兄，我……我扶你出去看一眼吧……”

洛玉溪扶起了还一头雾水的程彻，程彻身子绵软，他试着使用灵力，突然发觉自己丹田内痛极。

仿若像被一块巨石碾压着，而本该潺潺如河水的宽阔筋脉又如凡夫俗子的凡体一般，全然堵塞。

他心在这一瞬全然沉下，脑中轰然一声，尽是耳鸣……

程彻有一瞬分不清现实……他思绪尚未真的清明，微张着唇由着玉溪搀扶出屋子。

少年扶着人，缓步出了土坯屋。

一出门，他就察觉到程彻神色一凝。

屋外，躺着四名大汉的尸身，四人死状凄惨，有两人貌似被震碎了头颅，脑壳凹陷，七窍流血。

他们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健硕高大的躯体成了一座小山。

“玉溪，他们……”程彻启唇。

“师兄，他们是我杀的”

程彻口中的话一消，满目骇然。

洛玉溪指着他们的尸体，又特意指向大汉手中还握着的砍刀和斧头，戚戚然道：“师兄，昨夜我和你来这里，我给了他们一锭白银，本想恳求他们能让我们进屋歇一歇，谁知这四个凡人大汉实在太过贪婪，表面上收下了我的钱财，夜里休息时又想杀人灭口，霸占我们身上的财物。”

“师兄……”少年回眸，清泪不尽：“我昨夜被这些蛮横的人压制住，师兄你那时还是昏迷中，在我努力挣脱之际，他们就抓住你割了你的手腕，放血威胁我……”

少年咬牙：“师兄，对不起……我心知…剑修持剑的手最为重要，当时我看他们这样伤你……便一下失去了理智，用剑杀了这些伤你的人……”

程彻：“……”

洛玉溪剑见程彻仍是一脸呆愣愣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他继续将错从自身上摘掉：“师兄，我该死，但是这些凡人要害你……我一心都是为了师兄你啊……”

剑宗门规足足列举了十项，都是关于仙门弟子不可对凡人动手的规定……仙门弟子不可沾染凡人的血。

但玉溪偏偏就这么杀了，更是要在杀害人之后，将错堂而皇之的分给程彻。

程彻表情复杂，玉溪扶着他，都能看出他那张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下，有惊惧。

玉溪喜欢程彻这张普通的面容被吓变了脸色。

“师兄，我违背了门规，你……你杀了我吧。”

少年突然扑通跪下，他胆子向来极大，但不做无准备的事情。少年主动拔出背上的灵剑，随后抬手捧着剑，递给程彻。

“程师兄……若以命相抵，玉溪一条命都不够偿还……请现在亲手了结师弟吧……”

青年胸口闷痛，一场历练而已，他昏睡了一场，实在想不通怎么发展到这般地步了。

喉咙有腥甜的血气溢出，程彻脚步虚浮的晃了晃身子。

洛玉溪咬唇：“莫师兄一行人也丧命了，唯有我一人活了下来，我或许就如我故去的父亲所说，是个早就该死的灾星吧。”

少年跪在地上，全身血污，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难，他捧着锋利的灵剑，细嫩的手掌心压住剑身边缘，手心转眼便渗出了血来。

少年万念俱灰地垂下头，一字一顿：“师兄，能救下你，能看你醒过来，我便放心了，程彻师兄……我不想污了你的手……我自戕罢……”

“不可！”

话音未落，青年骨节分明的手中渗出血液，他一把抓住了少年架在脖子上的剑。

“咣当！”

“师弟，何以至此？

程彻夺过少年脖子上的剑，一把扔弃在地，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捂起嘴忽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青年整只手都染红了艳色，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一般，程彻弯下身体，骨软筋酥，本是健朗的青年如今宛若一条被废的狗。

“师兄！”

在程彻摇摇晃晃倒下身子时，洛玉溪有些意料之外，抱住了他。

“不要紧……玉溪……你松开我……”程彻并不接受自己怎么就成了这般柔弱无力的废物，他压下胸腔沸腾的血，努力直起腰板来。

可怎么也直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就变得阴暗了……这是诡计多端美攻的人设发展，第二本《诡计多端的阴险零》……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