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溪摇摇头，正襟危坐：“没有什么牵不牵连的，我早就将他当做我的亲弟弟来看待”
“只是……我恨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他。”
少年的双眸水光点点，如春日映射的湖面泛起波光粼粼的光，他蹙眉，手压在桌面：“子尧……到底去了哪里？”
“他现在正在受罚。”
洛玄朔弹了弹膝上的褶皱，撩动袍摆悠悠起身。
“兹事体大，我这顽劣的弟弟这一骂一打等同于伤及了宗内全长老的脸，若不真给他点教训尝尝，他怕是会被逐出师门喽。”
洛玉溪抬头，跟着站起身，谁知洛玄朔轻轻按住了他的肩。
“玉溪，你坐。”
洛玄朔嗓音醇厚悦耳，一双朗目始终含着淡淡笑意：“子尧已经被押进了禁闭室，若无意外的话，得关五年禁闭。”
少年垂眸，一脸不忍。
“唉，那兔崽子目中无人，飞扬浮躁，但好歹还知道惦记关心人，进了禁闭室后，他嘴巴可没停过，一直喊着你的名儿。”
洛玉溪不语，顺从的被压着肩坐在桌边，心里却想：这小子肯定是没人服侍他了，皮痒痒了吧。
洛玄朔手上变戏法般拿出了一个红艳艳的果子，放在洛玉溪的桌前，继续慢条斯理道：“玉溪，他跟你比与我亲，所以这五年，你若有空，就偶尔去禁闭室外看看他，与他说说话吧”
“不过其它的就不要理会他了，刚好趁着这五年禁闭让他戒骄戒躁，他修炼的事，欲速则不达，慢慢来”
玉溪明白了洛玄朔的用意，他盯着桌上的红果子，乖巧的点点头。
头上有手掌抚下，洛玄朔的眼中始终带着一抹赞赏。
手下的少年品貌端正，宽和纯良，他非他亲弟弟，但是少年不论是与洛子尧比，还是与旁人相比，都更合如今已成剑尊的洛玄朔眼界。
甚至，自洛玄朔上次摸过这少年的脸蛋，手下那如同触着滑豆腐的温暖手感，一直让他忍不住想起。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别有几番乐趣，和掐洛子尧紧实的肉脸可完全不一样。
洛玄朔这么想着，便走近了洛玉溪的身边，勾着唇角，神色坦然的伸出手，又捏住了少年红润白净的脸皮。
“剑尊……”少年脸被捻住，洛玄朔手下一提，少年便闭上眼被迫嘟起唇，嗓音也是软乎乎的：“疼……”
少年如同一只软萌的猫，让人爱不释手，心生喜爱。
“以后就叫哥哥吧。”洛玄朔笑吟吟的扬唇，认了一个合心意的弟弟，便喜滋滋笑成了一副狐狸模样。
“好”少年脸庞羞红。
洛玉溪回去的路上，细细审视手上这一枚润泽熟透的果子，半晌，才大胆的咬了一口。
清甜的汁水四溢，染红了少年的唇。
他舔舔唇，停住脚，回头往后看了一眼，随后心中冷冷一笑。
*
洛玉溪吃下那一个果子后，当夜入睡，便觉口渴异常。
躺在被窝里，全身不间断的冒了一层又一层的热汗，面皮发烫，脑袋也异常昏沉。
漆黑一片中，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窸窸窣窣的用脚踢开被褥，随即努力的撑着手肘坐起来。
“怎么了？”
程彻也醒了，如今那让人讨厌的洛子尧已经被关了禁闭，他便没打算继续与这位小师弟疏离下去。
“哈……”
少年哈着气儿，黑夜中扯开自己了寝衣衣领，并不算得上细小的声响这连续传来。
程彻抬眸，心中疑惑，也坐起身。
烛台亮起，下了榻的程彻转过头去，正欲细细询问，目光一触到烛灯下忽地香肩半露的少年，不知为何，脸皮也有些热。
“你是不是不舒服？”程彻咳了声，走近过去，伸手把少年松开的寝衣拉好，才觉察到少年满身是汗，热气腾腾，本是白皙的肌肤也是透红一片。
“啊哈”少年忽地闭眼，轻飘飘的望一侧倒下。
程彻一惊，立即扶住了他。
少年紧蹙眉头，重新睁眼，乌黑清澈的眼中含泪，连连喘气，一脸难受：“程师兄，我热，好难受……”
少年清瘦柔弱，一手便能支撑，程彻用手背探了探少年额头，滚烫一片。
“程师兄…我不会死掉吧？”少年闭了闭眼，微红的眼尾滚下一串珠泪。
程彻抿唇，眼中浮现几分焦急，他放下人，拿出了自己珍贵的灵丹，喂进少年的嘴里。
少年咬唇，还未张口，一阵热风由少年周身荡漾而起，许许多多的灵光涌入少年体内，异样的暖香扑面而来，程彻堪堪碰触少年唇瓣的手一顿，睁大了眼。
“师弟，你…你自行入道了？”程彻一怔，观摩一番再徐徐道：“而且你已经达到练气三阶了。”
屋内仿若弥漫似有似无的花香，洛玉溪抬眉，嫣红的脸色满是茫然，随即又惊又喜，穿着松松垮垮的寝衣，燥热不解问：“真的吗？”
“不过……我这么愚笨，怎么可能自行入道？”
“程师兄，今日剑尊赐了我一枚红果子，不会就是那果子的作用吧？”少年眼一亮，眉眼皆是少年人的纯粹惊喜。
程彻松了一口气，暗想道：是了，能自行引气入体成功，直窜练气三阶，应是剑尊特意给玉溪师弟的补偿吧。
*
程彻仍将做门派任务得到的为数不多的一颗上品养气丹喂给了少年，随后他脚步稳健进了后院，开始抹黑打井水。
井水带着刺骨的冷，程彻将浴桶填满水，抬手施法，用灵气将井水加热。
“可以了，去沐浴吧。”
程彻撩开竹帘，回了正屋，刚好看见少年坐在塌边，捧着一盏凉茶，伸着落了罗袜的双足，在空中雀跃的荡起。
那双脚并不像男人粗糙的大脚，反而纤细略小，脚踝透着粉红，脚趾头像是嫩藕芽似的。
“好的，谢谢师兄。”少年莞尔，荡起的那双玉足落下，他全身的热气已经消退，此时笑的眉眼弯弯，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程彻扭开眼，再次抿唇，表情有几分怪异。
“夜深了，你洗完了就早些入睡，既已入道，明日便该和我一起去中级学殿习剑了。”程彻的嗓音好端端变得生硬许多。
灯盏还亮着，他上了床榻，抓着被少年不小心压乱的被褥摊开抚平，随后僵硬的平躺进去，眼睛闭起，就一点声响都不透出来。
“……”洛玉溪点点头，去了后院的浴房里。
浴桶内的井水还冒着热气，甚至那被踩脚梯也被移到了浴桶边上。
少年悠悠一笑。
这位程师兄，倒是有些好用处。
*
中级学殿的执教长老便是上次来初级殿为他和洛子尧说了一句情的赵真恒长老。
中级学殿虽只是叫做中级，但分为十二阶，真正而言，能在中级学成再往上修炼的人寥寥无几。
高阶已无人再与之执教，而是剑宗灵宝——水月境域，唯有一定能力和悟性的人，才能进入水月境，进行问心、筑心试炼。
洛玉溪与程彻并排去往中级学殿，他再问，程彻顿了顿，目露崇敬道：“听说进入水月境域的拢共未到十人。开立宗门的祖师爷，随后便是坐化的前人，如今是天玑掌门、赵真恒长老、芙蕖药师、还有掌门首徒沈容酌仙师和因难故去的沈容玉仙长，二弟子洛玄朔剑尊。”
玉溪挑眉，他听说“沈容酌”这个名字，听说他天赋异禀，生来便是修仙的奇佳根骨，前不久，也听说议论过他，说他可是仙门最有望飞升的弟子。
他是洛玄朔之上，亦是全宗门的大师兄，可惜，如今深居简出，还从未得见。
少年一默，随即转开话题温声问：“程师兄，赵真恒长老执教我们弟子剑法，可否严苛？”
洛玉溪紧张低头：“我向来愚笨，若修炼不上，又总是出错，会不会被惩戒呢？”
“赵长老的确有些严厉。”
少年哭兮兮的紧绷起了身子。
程彻低眸，轻笑了一声：“不过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一心向道，认真修炼，就算了进步缓慢，便不会受罚。”
清风徐过，青年的袍角一扬，惯是冷淡的普通眉眼一笑便如清水泛起了涟漪，便突然有些耀眼起来。
洛玉溪凝着他，微微错愕。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没名没势向来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会突然一笑。
“……”少年沉默一瞬，并未掩饰眼中的惊异：“程师兄，你笑起来的样子，好看。”
程彻笑意立刻收敛，面色一紧，扭开脸，握拳挡住嘴，重重咳了咳。
“别瞎说。”青年的步伐僵硬。
少年抿起嘴角，他抬手抚上程彻的后背，抚着那宽大结实的肩背，从上至下，一脸无辜与真挚关心问道：“我是说真的。师兄，你怎么呛到了？”
青年抬脚急急避开，一双眼睛没有看他，而是闪躲的看向远方的云雾。
后背那一块莫名发烫，向来与人很少接触的他只觉慌神，他抿紧唇，努力克制凌乱心绪，随后瞥了一眼既惊讶又默默收回手目光失落的少年，故作平静：“我无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赶快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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