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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穿到妈妈小时候[七零] > 第25章 油渣

第25章 油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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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照清一时被这话堵得有些无言。谁让她当真讲过这番话呢?

然而这到底难不住当了多年老师的方照清。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压在张茂的肩头,蔼声说:

“之前也是因为你年纪小,无法兼顾,才让你以学业为主。学业当然重要,可是学业也只是人生的一环而已。生活技能其实也同样重要。学会做饭,其实也是学会照顾自己。

就像是走路一样,学问同技能就是人的两条腿,少了任何一样,都没办法跑起来。有一天,你长大了,有学问,又会照顾自己,那时候海阔天空,才能任你翱翔。”

原来是这样的吗?张茂懵懵懂懂地点头。

就这样,做饭的,从张越一个人,变成了姐弟三人。

阿妈只负责在身后传授她的生活智慧,以及验收他们的工作成果。

当然这样的模式也没持续两天,方绍宗那边安排好了火车票,便上门来把张茂接走了。直到初七那天,才把张茂送回来。

同一天回来的,还有张逐安。

张逐安走的时候,那是大包加小包,加上满满一背篓的粮食走的。回来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连裤兜都干干净净的,不见一张粮票。

父子俩在门口撞见。

张茂一眼瞥到张逐安背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背篓,当即想起年前的旧事,隔年的火立刻便冒了上来。

他们这个年,除了在方绍宗那里那顿,就没吃过一顿好的!

张逐安却丝毫没察觉到宝贝儿子的火气,他满心里都是回家的喜悦,一见着张茂,当即蹲下身,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拽下来,张开臂膀,做出要抱孩子的姿势:

“阿茂,挂唔挂住阿爸呀(想不想阿爸呀)?”

张茂半点不肯给他面子,小脸一撇,气呼呼地走了。

*

“阿文,你真的没有闻到吗?”张越抠着铅笔,凑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问同桌的翟文,“好香的!”

翟文从默写了一半的九九乘法表中抬起头来,有些无奈,这已经是张越十分钟内第三次走神,试图跟自己聊天了。

今天正月十六,方照清趁着还没开学,回方家去探望方巧妹母女了,临走给三个孩子各布置了一项功课。

张越背书不利,被罚抄写课文,抄完了还得背;张茂要做满满一大页纸的题;翟文要默写九九乘法表,还有一首“鹅、鹅、鹅”的古诗要背。

张茂同翟文都能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唯有张越,自从屋外传来油香,她就开始坐立不安。想要直接出门查看吧,一看细佬妹都认认真真在做功课,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离席。

可干坐着,又无心功课,只是虚耗光阴而已。

翟文心中暗暗叹气,阿妈这样,难怪当年阿婆阿公都只愿意培养阿茂。

这时脑中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我认为,您这样的评断不够公平。张越女士此时仅是一个八岁的幼童,她的所作所为,是符合她这个年龄的。】

“可张茂才六岁呀,人家怎么就能不分心呢?”翟文在心里说。

【张茂教授嘛……说句实在的,他本就拥有极其变态的专注力。我在学校也听说过他的一些轶事——他曾为了得到一个实验数据,在实验室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为了实验,废寝忘食,对他来讲是常态。他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我认为,拿他作为标杆,来要求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翟文听到这里,没来由地一个激灵——

是呀,我怎么也陷入到了阿婆的思维当中了。为什么我只看到阿妈比不上阿茂的地方,反而忽略了她的努力呢?明明她这几个月已经进步了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翟文放下铅笔,冲着张越甜甜一笑:“可能是外面哪个邻居家在做饭吧?”

“我感觉像是咱们家灶房传来的味道,”张越又凑过来了一点,跟翟文咬耳朵,“这油烟味太浓了,就像是在炸什么东西。”

这么一说,翟文也好奇了。毕竟这个年代,油可是稀罕物,谁家做饭都不舍得多放一点,她来这么久,还不曾闻到这么大的油烟味。

“咱们去看看?”张越一脸希冀地看着翟文。

“走!”翟文一点头,“呲溜”一下,滑下了椅子,一马当先地就朝外面走去。张越也丢下铅笔,一脸兴奋地跟在细妹身后。

*

张越猜得不错,油烟味当真是从自家灶房传出来的。

张逐安身穿围裙,手持大锅铲,正在锅里翻炒着什么。灶台简陋,没有抽油烟机,整个灶房烟雾缭绕的,呛得人难受。

可这也阻碍不了翟文同张越的好奇。她俩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到了锅边。

张逐安还在卖力翻炒,并没有留意到身后多了两个小不点。

张越一见锅里的东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就亮了。

翟文个子矮,什么也看不到,心急得问张越:“锅里是什么?”

“猪……”刚一开口,张越就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

翟文立马心疼了,拉着张越就奔出了灶房。

及至回到小屋,张越也咳了老半晌才恢复过来,她抿了一口翟文端给她的凉水,这才开口:“是猪油渣,阿爸在炒猪油渣。”

张茂正在草纸上验算题目,听到这里,笔尖稍顿。

猪油渣在他们家,也算难得一吃的肉菜了!

张茂当即心猿意马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强行拉回了理智。

哼,就不理阿爸,炒猪油渣也不理阿爸。

然而张茂就是定力再强,他也始终只是个孩子。

当一大碗猪油渣被端上桌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地咽着口水。一双眯眯眼不停地朝着那盆冒着热气的猪油渣看。

那又馋,又要努力克制的模样,看得一桌人都忍俊不禁。

翟文咬着猪油渣,故意馋张茂:“唔!好好味呀(好好吃)!我还要!”

张越笑眯眯地给翟文夹了一个,又顺手给张茂也夹了一个:“阿茂,你尝尝吧,可香了。”

翟文心底又略过一丝不合时宜的嘲讽,心道:

“他如今能这么绷着,还不是因为他知道,他不吃,所有人都会哄着他吃。或者,这次的油渣根本就是阿公为了哄他,才专门去买的。换成我阿妈,她要是不主动吃,没人会关心她吃没吃到。”

果然,就在张茂终于破功,一口把那猪油渣叼进嘴里后,张逐安也笑逐颜开,“吃了吧,吃了可就不许生阿爸的气了!”

“边个(谁)说我吃了就是不生气了,我吃是因为,那是阿姐夹给我的。”张茂还要嘴硬。

张逐安笑着逗他:“没有我从制革厂买回来这些猪油渣,你上哪儿吃去?”

“制……制革厂??”翟文动作一顿,瞬间觉得嘴里的猪油渣不香了,想吐又舍不得吐,“制革厂怎么会有猪油渣卖?”

这问题也勾起了张茂同张越的好奇,三个孩子瞪大了眼睛,齐齐把张逐安盯着。

“制革厂怎么没有猪油渣卖了?他们制皮,不得先把那上面的脂肪刮下来吗?”张逐安哄好了儿子,心情大好,也肯跟孩子多说两句,解释解释。

张越恍然大悟,“阿爸就是买的他们刮下来的脂肪。”

翟文一听,觉得还能接受,这才继续嚼吧。

谁知张逐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那第一茬的油多贵呀。我买的这一大盆,才四毛钱!”

“第……第一茬?”翟文刚要伸出去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她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东西。

“我买的是他们制革厂炸完第一茬剩下的油渣,他们制革厂把这些剩下的油渣压在盆里,压得死死的,量也不少。我买这一盆回来,再炸一次,还能出一次油,剩下的油渣还能当肉吃。划算!”张逐安心中不无得意。

在他看来,这一大家子全靠自己这些生活的智慧养活的,要是靠方照清那个死脑筋,一家人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翟文嘴角抽了抽,干笑一下,“那看来,以后咱们家不缺猪油吃了。”

“对了,今日十六,吃完饭,我带你们去通济桥走走,”张逐安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阿越,回头我给你拿钱,你去买些生菜回来,咱们到时候要拎着去行通济的。要挑新鲜的,所谓生菜就是生财么。”

翟文偷偷翻个白眼,心想,每次干活儿就只会使唤阿妈,怎么就不见你使唤一次阿茂。

然而张越却没有翟文这些小心思,她早已习惯了帮阿爸阿妈做一切力所能及,而对她自己来说,毫无积累的小事。

然而被优待的张茂却不肯买账:“不行的,我的题目还没写完。阿妈回来要检查的。”

张逐安把脸一沉,拿出“一家之主”的权威来,“她就知道叫你做题,吊颈都要唞啖气嘅(上吊都要喘口气的),正月十六是一年一度行通济的日子,正所谓‘行通济,无闭翳’,行完通济,一年都时运高。都必须给我去!”

桌上的氛围瞬间一冷。

翟文嚼吧着猪油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张逐安要维持家长的威严,板着脸不说话。

张茂是不敢反抗,只是埋头苦吃。

至于张越……

她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不光眼神有些失焦,一张小脸分明是有些发白。一双小手抱着碗,只是机械地在扒饭。

她在害怕什么?难道是怕阿公黑脸?

翟文想想又觉得不至于。

饭后,在去买生菜的路上,翟文才得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我记得每年这个时候,行通济的人很多,人挤人的……”张越长睫微颤,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衫下摆,“我现在有些害怕人多的地方。”

翟文当即了然,阿妈这是之前遭遇踩踏事件后的创伤后遗症。

想到这里,翟文当即心疼了:“那咱们跟阿爸说,咱们不去了,叫他们两父子去。”

“可阿爸不会同意的,他肯定会说就我毛病多。”张越打从一出生,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违背阿爸阿妈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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