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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浮空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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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座金面琉璃塔位列斗兽台十二方位,盘旋而入云间苍穹最后交织成一个点,又以此点骤然裂成十二金色琉璃软柱举托起天上云间——

浮空岛。

“上啊!穷恶獠牙!把那小子的头给老子咬下来!”

“啊呸!又是东市送来的人畜,一点劲都没有,赶紧去死!”

“哈哈哈!好样的,赶紧把这臭小子的血洒满场台!呜呼!”

……

要渡浮空岛,必然要经过这不亚于一掷千金的斗兽赌台。

昭华凤眸冷冷淡淡,从场台之上从未断绝的鲜血淋漓移开,掠过泼洒金珠如流水的层层看台,落到十二金面琉璃塔下的十二个黑衣人。

寡言沉默,如这一动不动的琉璃塔一般恍若死物,却时不时推动着场台内的人兽相争和琉璃塔映出的赌局赌数。

人间晦月,一群怅鬼。

踏云而上,直至云端浮空岛。

软尘千丈之中,忽见云霞霓漫,行走其中,若有云风环绕脚下。

下界之人若要御空而行必然要借助外物,刀剑器具不拘,可行走在这浮空岛,恍然之间踏风踩云日行山川万万里,倒是真有几分似真似幻的飘渺仙人姿态。

云雾缭绕之中,亭台楼阁美轮美奂,若隐若现沉静地出现在这里,恍然之间犹似仙人垂目低头的慈悲静美。

昭华站在原地,揽过浮空岛的景色格局一瞰,唇角自踏入此间就不曾落下的笑意,不觉之间更深了几分。

弯起美眸,流转之间顾盼生姿,是如火荼蘼的花开在了极寒深渊。

极尽妍丽,又令人脊骨生寒。

昭华一边走,一边缓缓想起自己先前险些忘记的一件事情。

也不知萧疏已一身明幽术与这无银城浮空岛有几分干系。

她抬手在云空之中勾绕了几下,纤白素手之中无端出现一团淡淡莹白的光晕,轻轻一握,便又消失在了半空之中,难以捕捉。

昭华心中疑惑万千,眸色之间越发流转生姿,唇角都忍不住流泻出一丝笑声。

萧疏已落后昭华半步,闻声微微侧头:“何事这般开心?”

君子风仪,山岳抱朴。

明明少年之时被众人遗弃唾弃赶出家门,一生坎坷苦难,却至今一举一动,言谈之间也好似川风流淌过山间,月明之下美玉润泽芳华,半点不曾弃下高门名士的风姿仪态。

持得了剑,一怒平三川;动得了笔,惊鸿画九州。

可惜,世间荒唐。

走了偏路的人,早就无法回头了。

昭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曾与他答话。

反倒是凤眸浅质,扫过迎面而来的人,语气轻轻:“……要等的人,来了。”

来人双腿有疾,身后跟着两个小童推着一把有些破旧的轮椅而来。

破旧轮椅推动之时发出的声响与这仙气云雾飘渺的浮空岛格格不入,令人斜目,来人却一派从容之态,容颜若玉,半点不见局促。

昭华瞧着这人面相,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凡世君子宰相之命,却因为眼尾之处各有两点斜飞的红色泪痣,生生把一名君子变成了举世妖孽。

端方碎了一地,只剩下风情万种。

“在下浮空岛岛主,容与月。”妖孽眉眼噙着笑意,微微颔首示意。

萧疏已上前一步,遮挡住了昭华和容与月的视线相对,回礼以颔首,疏离冷淡道:“我要找的人和东西呢?”

容与月了然笑意,眉眼艳色姝丽惊人,可惜在场的人不是心盲就是半瞎,一个识情知趣的都没有。

“拍卖会已经开始,阁下要找的人和东西都在上面,不如同月一道前去?”

萧疏已闻言,点了点头。

三人连同容与月身后的两个小童子,一行向着浮空岛最大的一处亭台楼阁走去。

昭华一旁听着两人打哑谜,百无聊赖地转着指尖,淡淡莹白色仙灵之气雀跃又不着痕迹地群聚在她周围。

先前萧疏已同她说过些什么,她没细听,只知晓寻人未果,被拦下了。

又邀着她执意来这浮空岛,说是要取一件奇珍。

昭华目光散散漫漫落到容与月身上。

能够让萧疏已费心的事情,莫过于凡人昭昭了。

这玉旋川到无银城一路都没出什么幺蛾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毕竟在萧疏已眼中,自己终归是凡人昭昭的魂,魂与身难以契合,早晚要弥消于天地。

招魂之后,只有两种办法能够使之完全契合。

一是吞噬,招魂非原主,两只残魂相互吞噬成为新主。

二则是数千年前从玉京之中遗失的千面琉璃镜,又名天衍,堪过去未来。

萧疏已想要的,不是一,那便是二了。

昭华转头看了萧疏已一眼,唇角笑意微淡。

她倒要看看,被她亲手摔碎的破镜子能不能照出个子丑寅卯来。

天工巧匠缤纷,楼阁修建得别具一心。

数十座云中楼阁飘渺在半空之中,环绕着一座雪岩石高台,错落有致,让各个楼阁毫不遮挡,全方位看向雪岩高台,还能够杜绝其他楼阁投来的窥视。

昭华好酒,可惜人间的酒多是不如意,饮也饮不痛快。

纯白鎏金的雪岩小几之上容与月亲手给她和萧疏已点了茶,悠淡味甘,不似浮空岛的仙境,风流川而过,金戈铁马熄灭之后的万物衰寂,同这妖孽身下的破旧轮椅和他的面相一样违和。

枯木难逢春,碎镜照人影,自然是——

人间流离道。

——

寒山金刀,剑道之骨,碧川母树,极渊陨铁,琉璃堪天眼……

雪岩高台之上唱价金铢已经不是踏金仙中一匣子一匣子的往外唱价了,千万箱抛出犹嫌不够,唱价之高,直接用以灵石灵脉抵押换物。

“十万箱金铢!”

“百万箱金铢!”

“千万……”

“三千灵石!”

“坤极灵脉一条!”

……

坤极灵脉一出,云中再无楼阁唱价,一时寂静。

雪岩高台的拍卖姑娘持金锥小锤,笑意不变,三问在座诸位还有没有人加价。

无人出声。

“嗡!”

金锥小锤击打在姑娘身侧的巨大青铜钟上。

拍卖姑娘清脆朗声:“琉璃堪天眼,坤极灵脉一条!”

“嗡!”

“琉璃堪天眼,坤极灵脉一条!”

“嗡!”

“琉璃堪天眼,坤极灵脉一条!”

一声一声唱价,随着厚重醒耳的钟磬之声传到整个浮空岛。

昭华饮茶品茗,从容散漫,云外不见硝烟的厮杀争夺与她半点干系都没有,戏作一看客。

至于小室之中的另外二位——

萧疏已所求,她大抵能够猜到一二。

可这行迹诡异,难以捉摸的容与月同她二人留在这间小室之中,蹭着她点的茶,猜不透用意。

容与月察觉到昭华的目光,微微偏头,容色艳艳的看过去,顶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展颜一笑:“昭姑娘,若是茶味不合口,不如试试小楼的茶点,芙蓉梅光,月色,到岸青山,都是小楼之中还算拿得出手的点心。”

萧疏已自从入了浮空岛,神情之间就多了一份焦躁和恍惚,神思犹不在此处,这厢听见声音才回神看向昭华,脱口而出:“可是有些疲惫了?”

昭华嗜睡,眉间总是充斥着倦色,以至于萧疏已还未反应过来她和容与月之间的暗流涌动,先是担心她是否久坐疲累了,又看了一眼容与月,缓缓蹙眉——

“你为何还在此处?”

外人在此,昭昭又怎能休息的好?

容与月笑容明显一僵,冷飕飕地眼刀子飞向萧疏已:“阁下莫不是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转而又是阴阴郁郁,哀怨道:“这东西还未到手,便要背弃我,赶我出门了?”

说得好似两人之间纠纠缠缠,负心薄性了一般。

萧疏已拧眉,甩袖漠然道:“等东西到手了,你在来我这里也不迟。”

“呵呵。”容与月掩面轻笑,顾盼生姿的眼睛之下两颗殷红色的泪痣越发勾魂夺魄,“在下这不是怕有些人东西还没到手,便神不归蜀,若到了手,怕是就等不到在下赶来了。”

声如琵琶幽幽哀哀,语气却是咄咄半点不饶人。

转头看向昭华,也不顾萧疏已是个什么表情,软声婉转到甜腻:“昭姑娘,怎么还不试试我这小楼的茶点呢,不说天下第一,第二还是绰绰有余的。”

昭华看着这妖孽做戏不亦乐乎,各取了一块茶点尝了尝,笑盈盈地配合:“不错。”

萧疏已面色骤沉了下来。

容与月眼睛发亮,惟恐天下不乱,两颗泪痣艳色异常,笑得花枝乱颤。

一身人皮媚骨横生,却不显半点艳俗。

不像是人间的凡骨,倒是像是仙灵蕴养出来,不沾尘世的神仙童子。

容与月见昭华如此配合他嬉闹,也不惧人,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戏谑模样:“昭姑娘……”

“嗡!”

话刚开口,便被雪岩高台之上的唱名吸引了目光,断了音。

“今日最后一件拍品,千面琉璃镜!”

雪岩高台之上的拍卖姑娘语气一顿,道出今日这件东西的起拍价:“千面琉璃镜,起拍价——”

“零。”

云中楼阁之中一时之间,骤然寂静。

昭华只感觉仿佛比方才一条灵脉买走了一双眼睛还要安静。

连走动的端茶小童也瞬间消失在了各个楼台之中。

仿佛这浮空岛之上只剩下楼阁之中的客人和雪岩高台之上留下的一位拍卖姑娘。

浮云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拍卖姑娘“嗡!”的一声,再一次敲响了钟,叠手与高台之上弯腰鞠了一躬,起身面容冷肃凝重道:“千面琉璃镜,上古之物,窥天之灵,过去,未来……”

昭华支着头,听着这千面琉璃镜的介绍,心道除了“天衍”二字,也差不离了。

“嗡!”

钟声第三次响起了。

这还是今日拍卖会上,一件东西尚未拍出去先行响起钟磬之声的独一遭。

拍卖姑娘道:“本场拍卖规则——暗拍!”

“诸位一次报价,写在各位的春日筏上,交给门外灵物。最终由浮空岛岛主宣布此物归属。”

“诸位客人,请!”

语罢,拍卖姑娘缓缓退出高台,只剩下千面琉璃镜悬在高台之上,安静无声,逸散出点点七彩的光色。

只有一次报价,又不知多少对手隐藏在暗处。

看着先前那双只是堪天的琉璃眼睛就在这灵气贫瘠的下界价值一条灵脉,而这板上钉钉能够窥天道的千面琉璃镜只高不低。

一次便是最高价格。

这浮空岛倒是把生意做绝了。

昭华噙着笑,眸中带着些雪漆点的冷和勾起的兴致,以茶代酒隔空向着容与月祝举了一杯。

容与月殷红色泪痣越发焕色,笑颤着谦虚一句:“见笑了。”

萧疏已放了一缕神思去追溯千面琉璃镜的主人,回过头来便见两人举杯畅饮。

而昭昭更是给了这厮,这些时日从未给过自己的好颜色。

眸色一冷,弹指一道气劲飞出。

容与月方要入喉的茶,杯裂茶洒一地,要不是他将其甩了出去,怕是狼狈一身。

他抬眸见萧疏已黑脸如碳,咬着牙嗤笑一声。

呵,活该。

天下各方势力哪阁不知琅风山巅首徒,杀妻证道之后又发疯屠了整个剑宗。

各方势力缄口不言,不过是因为天门忽开,局势尚不明朗,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又没什么顾念。

容与月眼下泪痣勾得要飞起:“客人,是恼羞成怒了吗?”

“昭姑娘这样绝色的人,您若不喜欢当初也该手下留情才是,这世间又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冷心冷肺,无情绝义。”

招魂复生,也亏得这人能够想得出来。

容与月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殷红泪痣越发红如血:“既然当初弃之而去,君又何必再相顾重逢,白玉有隙,怎能复原!”

就算是有千面琉璃镜,又能怎样呢。

容与月不知何时从哪里抽出一把折扇,“唰!”的一下展开,遮半面,只留下一只极尽疯癫讽刺的眼睛,勾着笑意,颤动着红色泪痣。

“客人,茶早就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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