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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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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许凛忽然整个人向前晃了晃,祝丞风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

“没事。”许凛用力睁眼,举起只有微量肱二头肌的手臂,“强壮。”

回到公寓躺在床上那一刻,许凛一点不强壮了。

晕得一睁眼就感觉天花板在转,但闭上眼又仿佛整张床在带着他做高速旋转运动,脑浆都均匀了。

许凛一刻不停地和反胃感做着对抗,防止刚吃的退烧药被吐出去。

有点想死。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借尸还魂,许凛放弃了这个念头,在床上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躺了多久。

期间祝丞风来敲过几次门,但许凛完全没力气说话。

祝丞风秉承事不过三的原则,第三次来到次卧门口。

别是死里边了。

门板响了两声,传到许凛耳中像隔着一层嗡鸣的塑料。

“许凛,我进去了?”

不行。

门板打开,许凛感觉眼前有亮光,是客厅的灯光,刺得他太阳穴跳动起来。

关门啊,好疼啊。

“许凛?”祝丞风晃动他的肩膀。

别晃了快关门。

“没事吧?”

我他娘看着像没事的样子吗,关门啊。

“醒着吗?要不要去医院?”祝丞风坐到床边,继续单手轻轻晃他,“不说话我要叫救护车了……”

听语气不像假的,许凛逐渐绝望,被晃得更晕。

他像弥留之际的严监生,颤颤巍巍抬起手指,虚搭在祝丞风胳膊上,艰难地将嘴唇张开一个缝。

“怎么?”祝丞风俯身凑过去。

许凛气若游丝:“关门……”

“什么?”

许凛气得想笑,又想扯起祝丞风的耳朵让他关门出去,但眩晕不允许他有呼吸以外的任何动作。

祝丞风独自破译了片刻,终于明白,关上了门板,刺眼光线一下子消失。

卧室陷入沉闷的黑暗,许凛双眼紧闭,微蹙的眉头轻轻颤抖着,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呼吸声压抑,听着就说不出的难受。

祝丞风想探他的体温,手却悬在半空没有动。

好像……那个人。

某个瞬间非常,非常像。

祝丞风无意识放低了呼吸,手缓慢下降,直到指腹碰到许凛发烫的额头,因为出了冷汗,略微粘腻。

很像。

“去不去医院?”祝丞风低声问。

不去,你出去。

混沌中许凛用理性提醒自己,不能说得太无情,又把祝丞风这河豚惹急了。

他想出个万全的方法,侧身,弯腰向下蹭了一段距离,带着体温的潮热床单皱起来。

双手环住祝丞风的腰。

据许凛估计,不出三秒祝丞风就会被气走。

心中倒数着,怀中的腰除了一开始僵硬了片刻,没有新的动作。

许凛以为是力度不够,又将脸向祝丞风身上埋去。

鼻尖隔着他单薄的睡衣轻蹭两下,被拂过的地方肌肉绷起,许凛闭着眼都能想象到祝丞风正襟危坐耳根通红的样子。

所以快走吧。

这时,一只温凉的手掌落到了后背,在蝴蝶骨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抚着。

许凛悄无声息地嘴角一抽。

该动情升温的时候跟个封心锁爱的刺猬一样,这时候突然温情起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祝丞风眼底涌动着思念。

仿佛要把那张清秀苍白的脸看穿,找到那个回不来的灵魂。

白天的时候许凛说,“发誓,再碰你就断子绝孙”,那个人也曾无所谓地笑着说,“发誓有用,雷公电母早累死了”。

把发的誓就着退烧药吃了吧。

祝丞风手上安抚的动作依旧,薄唇开合,无声地动了动口型。

“许向山。”

——

长夜寒冷,落雪簌簌地呢喃,给城市蒙上新鲜洁白的霜。

许凛不知道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抱着祝丞风比平躺更舒服些,他一开始尴尬,不知不觉意识飘远。

已经退烧,许凛神清气爽地洗漱,状态比之前几天好了不少。

大概是高强度训练加上降温,又在冬夜淋了场暴雨,才烧得那么狠,现在有大把时间休息,心情跟着身体一起恢复昂扬。

许凛叼着牙刷大摇大摆晃到客厅。

假装不记得昨晚的事就好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祝丞风的背影。

祝丞风面朝落地窗站着:“我觉得这件事还要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电话那头,祝落灯不耐烦道:“别磨叽。”

“焦螟的定位和风格比较宏大。”

“所以要跟着市场转变啊,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情情爱爱不就那些事儿。”

经过公司统一研判,要求焦螟新专辑出一首情歌。

祝丞风默认自己这辈子写不出情歌,才把乐队定位在其他范围。

“实在不行你跟那鼓手找找灵感。”祝落灯说。

祝丞风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画面,撂下一句“江泉写”后挂了电话。

昨晚,许凛很不一样,因为生病露出掩饰不住的脆弱,偏偏那副样子那么像。

祝丞风忽然冒出个荒谬的想法。

他相信许凛既然和那人同名同姓,长着同样的脸,必然有联系。

会不会……

“早上好。”许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祝丞风回身,看到许凛含着牙刷,嘴角露出泡沫,眼神清澈得甚至有点幼态。

默默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这玩意儿就是被陈燃那一下摔成傻子了,那个人露不出这么呆傻的表情。

“退烧没有?”

祝丞风走过去,从刚外送到家的纸袋里拿出一把测温枪。

抬了起来。

许凛一直对枪支有着来自深处的恐惧,手枪步枪土枪……轻轻一下就能让活人变成烂肉,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

但他对恐惧的反应从不是闭眼和颤抖。

所以几乎是祝丞风抬起测温枪的同时,许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上扬起,手指施力。

祝丞风腕骨发出嘎嘣的轻响,测温枪脱手,掉在地上摔得电池和塑料片齐飞。

破碎的响声惊醒茫然的两人。

这么长时间了,祝丞风已经对许凛种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麻木。

握着刺痛的手腕疲惫道:“你又要干什么?”

“我……”许凛看清楚那不是杀人的枪,眨眨眼,口中牙刷滑出半截。

“我新学的,帅吗?”

祝丞风遮着眼深呼吸一下:“漱完口再说话,泡沫喷我手上了。”

“哦。”许凛跑进卫生间。

门板关上,下一秒,祝丞风攥紧手腕折下了腰,牙关紧咬。

后劲上来了。

非常疼,虚成那样,打人倒挺疼。

直起身,跟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许凛面面相觑。

祝丞风:“……”

“没看见。”

许凛迅速闪回去,间隔两秒钟又闲庭信步地走出来,仿佛刚才没出来过,蹲在地上收拾体温枪碎片。

“不用收,一会家政要来。”祝丞风也蹲下,摸一下许凛的脑门。

“手还疼不疼?给你吹吹吧。”许凛说。

“不是说没看见吗?”

许凛低头笑起来,肩膀耸动着。

这样面对面蹲在地上,不方便拉开距离,祝丞风嗅到了清凉的薄荷味道,是许凛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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