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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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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如许和陆逢渠几人回了太守府,陆逢渠思忖良久,还是对傅灵川坦陈了庄鸢的身份,傅灵川并未置喙什么,对她和使团众人一视同仁。

又过两天,行装打点好,使团便要从渭州出发了。

傅灵川有些意外:“本以为你们会在渭州多呆几日,没想到走得这么急。”

陆逢渠笑笑:“关外境况如何,本就难测,早一日到铁原总好过晚一日,加之庄姑娘的事……”

“了然,小侯爷放心,若有人问起庄姑娘,下官定说不知。”傅灵川承诺。

陆逢渠:“多谢。”

临别之际,陆逢渠又瞥一眼傅灵川腰间的松山佩:“你真的不能把它给我吗?”

傅灵川微笑:“不能。”

陆逢渠悻悻上马,使团众人自芸城北城门出,前往青玉关。

越往北走,草木越少,春意越淡,尘沙越猛。

车马行进两日,终于抵达大昭与铁原的交界之处。

陆逢渠勒马驻足,望向黄土路旁的界碑,“青玉关”三字赫然其上。

这是他第二次来青玉关,上次出关,折戟身死,再未还朝。

他这一次,要好好看看前方那片曾经断送他和扶光军所有弟兄的土地,究竟有什么秘密,他终究要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

“驾!”

骏马飞蹄,使团出关。

出关二十里,队伍进入狭窄山道,道路两旁是嶙峋石林,石林之外是还算和缓并不高耸的山脉。

此处的气温比大昭要凉一些,但称不上寒冷,只是风大,使团车马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停车!”言如许喊了一声。

陆逢渠于马上回头。

言如许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小侯爷,我有事同您禀报,您方便与我同乘吗?”

众人战术后仰,小侯爷的单相思莫非有了一些进展?可以不那么单了?

陆逢渠却看清了言如许神色的郑重,横眉扫视众人一眼,众人当即收起了戏谑姿态。

“横舟!上马领队!”陆逢渠吩咐道。

“是!”余横舟领命。

陆逢渠上了马车,队伍继续向前。

“何事?”陆逢渠问。

言如许:“我在渭州没说,是怕隔墙有耳,打草惊蛇。如今出关了,便没得顾忌了。小侯爷你在渭州或者渭州附近,有可用的人手吗?我是说有本事又靠得住的那种。”

陆逢渠微微凛眉,思忖片刻:“有。你要做什么?”

言如许:“咱们得查一个人。”

陆逢渠:“谁?”

言如许:“傅灵川。”

陆逢渠不解,就连一旁的庄鸢也有些惊讶。她在太守府虽只呆了两天,但她觉得这位傅大人是很温文有礼的一个人,每天都笑盈盈的,极好相处,比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陆逢渠:“为什么?”

言如许:“我怀疑他在渭州地界暗暗培植了一种花,而且这花的数量应当不少。”

陆逢渠的眉头蹙得更紧。

言如许一字一句道:“我怀疑他种了阿芙蓉。”

陆逢渠心头巨震。

庄鸢一脸懵懂:“阿芙蓉是什么花,这花有什么玄妙吗?”

陆逢渠虽知道阿芙蓉的厉害,但他也只在书册上见过,从未看过本尊。

言如许回答庄鸢的问题:“阿芙蓉也是西洋的花种。前朝大衡十国之乱时,死伤众多,神医杨柳岸将其引入中原,因为阿芙蓉的汁液可以麻醉止痛,当时靠着这味药,救了许多边疆战士。可这药用起来,需要富有经验的医者掌控剂量,用得好了是药,用得不好便是毒。”

庄鸢好奇:“毒?”

言如许点头:“对。因为阿芙蓉……会让人上瘾。汁液会,灼烧之后的味道也会,而且很难戒断。摄入人体后,人会觉得身轻如燕,飘飘欲仙,据说……还能加强在床榻之上的那方面能力。上瘾日久,便会消瘦、恍惚,迹类疯迷,全身溃烂,直至身死。大衡战事过后,边城许多人染上了阿芙蓉。平疆皇帝王昭用了整整七年,才将中原的阿芙蓉尽数沉海,自此,直至我朝,中原再也不许阿芙蓉踏足半步。”

庄鸢大惊:“这么厉害?!”

陆逢渠点头,他问言如许:“你为什么觉得傅灵川在种阿芙蓉。”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银莲花有些不对劲……”

庄鸢:“银莲花?你是说银莲花就是阿芙蓉?”

言如许摇头:“阿芙蓉虽是毒株,但外形并非独一无二。常见的花里,有两种花的花型和阿芙蓉类似,一是虞美人,二是银莲花。其实若说相似,虞美人同阿芙蓉的相似度更高些,但是银莲花却有比虞美人更能掩人耳目的两项长处。其一是银莲花的花期与阿芙蓉重合时间更长,其二便是银莲花有香味,可以掩盖阿芙蓉的味道。我到太史府的第一天,发现柳树底下的花丛里有几株花儿同旁边的银莲不太一样,可我第二天又去看,却都是银莲了。”

陆逢渠想起来,言如许确实盯着一处花丛看了许久:“所以当时我看你愣神,你就是在思量这件事。”

言如许:“嗯。但那时天色太暗,而且后来那几株花儿又不见了,我就以为我眼花了,真正让我怀疑傅灵川有问题,是在遇到庄姑娘之后。”

庄鸢:“我?”

言如许点头:“当时你抢了包子铺的包子,朝我们跑过来。试想,你一个逃难到此的深闺女子,饥一顿饱一顿,体力能好到哪里,但包子铺的那些年轻伙计居然都追不上你。”

陆逢渠听言如许这般说,也意识到不对劲,他替庄鸢付包子钱的时候,那几个伙计大汗淋漓,累得直不起腰来,可庄鸢却在他身后,气息匀称,将他的衣袖抓得紧紧的,丝毫不见疲态。

言如许接着说:“还有就是庄姑娘的话提醒了我。庄姑娘说,渭州好吃的很多,但百姓们却都不胖。消瘦、体力差,这会不会是和他们长年在无意间摄入阿芙蓉有关。还有就是那个牛肉包子,庄姑娘说,她两日不吃,就会想得慌。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包子铺的老板为了引客,在包子里,加了阿芙蓉的汁液。”

庄鸢闻言,愣神片刻,紧接着就拿出匣子里的一个布袋子开始呕吐。

言如许见她这样,赶紧给她拍背。

庄鸢吐够了,急得想哭:“怎么办,我不会真的上瘾了吧。这什么人啊!也太缺德了吧!什么钱都敢赚!”

陆逢渠安慰道:“你别担心,不会上瘾的。若阿许的猜测是真的,傅灵川确实在渭州种了阿芙蓉,那便肯定有他极隐秘的用意,谁坏他的事,谁就是找死。包子铺的老板若真胆大包天用了阿芙蓉,再另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太放肆,用量绝不会太多,成瘾的可能不大。”

庄鸢这才安心一些。

陆逢渠面色极冷:“傅灵川……阿芙蓉……他到底想干什么……”

言如许:“渭州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是大昭的北大门,傅灵川在这里种阿芙蓉……我是怕他勾连外邦,别有企图。陆逢渠,这件事至关重要,你的人靠得住吗?”

陆逢渠看向言如许,沉吟半晌,轻声道:“你认识。段收。”

言如许闻言,心中先是一紧,她猝然扬眸凝视陆逢渠的眼睛,陆逢渠同样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那般平静,又那般笃定,长久的默然之后,言如许加快的心跳无计可施地慢下来。

她苦笑,是啊,陆逢渠说得对,她认识。

陆逢渠:“我几个月前联系过段收,他就在渭州之外不远处的飞熊岭,他手底下有百号人,都是好身手。这桩事交给他,他能办妥。”

段收,是陆逢渠前世的六个副将之一,是后来北境战场上大名鼎鼎的玉衡上将,作战以排兵细腻著称,是陆逢渠的智囊之一。

他是渭州人,贫农出身,父亲早亡,母亲一人将他和妹妹养大,积劳成疾,在他十六岁时病逝。之后他就和妹妹相依为命。

然而他尚未及冠,渭州太守便觊觎他妹妹美貌,想要纳其为妾,但妹妹不从,最终被奸/污,妹妹不堪受辱,悬梁而亡。

段收含恨,夜入太守府,手刃太守,之后便落草为寇。

傅灵川接的,就是那个被杀太守的班。

这些事情,言如许是知道的,她前世在冷宫无意间做下了许多功课。

而方才陆逢渠那句“你认识”,说的便是他知道她所做的功课。

十九岁的言如许,不会认识尚未发迹的段收,认识段收的,只能是重回人间的言如许。

所以……

陆逢渠准备起身,他要下车吩咐长安,给段收传书。

他刚动了动,言如许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陆逢渠瞧着她,她的头微微低着,眉眼敛起来,看不出悲喜。

言如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逢渠:“我想教你骑马,在听涛别院等了你三天,却没有等到。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言如许得到了答案,将手松开了:“嗯。”

陆逢渠却没有,他蹲了下来,马车逼仄,这让他的脸和她的脸离得很近,近到他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毳毛,近到她有些不敢回看他灼热的眼睛。

“阿许,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嗯?”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膝头,不带任何调情的意味,而是一种温柔的安抚。

他注视着她有些伤感又有些躲闪的眼睛,说出了他准备了很久,极为简单,却也极为沉重的三个字:“阿许。对不起。”

言如许闻言,鼻根酸楚,眼眶不可控制地泛了红。

陆逢渠柔声道:“我会用一生来展现我道歉的诚意。我不求你原谅,但你起码给我个机会,好吗?”

言如许深吸一口气,忍着喉头哽痛,冷言说了一句:“滚出去。先办正事。”

陆逢渠见她这般,非但不恼,反而笑了:“好。”

陆逢渠下车的一刹那,滚烫的泪珠不可抑制地从言如许眼眶里掉下来。

旁边吃瓜的庄鸢一直盯着陆逢渠的背影看:“天老爷啊他是对你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啊,他刚才那表情就跟要自刎谢罪一样。”

庄鸢又一转头:“你哭什么?!”

紧接着庄鸢就一把把言如许揽到自己怀里:“乖,不哭不难过哈,我早就说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言如许被庄鸢的态度逗笑了,靠在她肩膀上揉了揉眼睛:“只是关外风沙迷人眼。”

庄鸢满脸“我懂”:“是啊,风沙真是太大了,风沙也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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