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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理与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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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二十分钟前。

【系统时 19:45:00】,海信斯伯爵卧房阳台。

“行吧,那我再调查一下房间。——你就站在阳台上吹吹咸腥的湖风,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语毕,阿南掉头往卧房里走去。

她听到背后的男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晚上吹的是陆风』,然后又抱着栏杆大吐特吐起来。

「嗯,希望人没事……」

回到室内后,阿南再度审视起这间大而空旷的卧房。

老实说,即便这里是伯爵的主卧,能够调查的物件却少之又少。

正北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海信斯伯爵的肖像,与楼梯口挂着的油画一样,用铜框装裱着。除此之外,屋内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大件奢侈品了。

而房间内的家具更是少得可怜:一张带帷幔的床、一张大理石方桌与两把座椅,以及一盏典雅的瓦斯吊灯——上头的水晶灯罩被雕刻成一位殉道者受难的形象,阿南猜想,这或许就是亚斯图公教中的神明默西亚。

“居然把神明吃瘪的形象做成灯……如果我是他们信仰着的神明,一定会狠狠地降下神罚。”阿南忍不住吐槽道。

“或许在海信斯伯爵眼中,这是一种虔诚的体现吧。伯爵为了方便信徒们祷告,特地将海辛娜宫的西侧修建成钟塔式教堂,从这一点足以看出他对默西亚的忠心……”

阳台那边传来有气无力的男声,虚弱到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晚风吹进艾瑟尔湖的黑波里。即便如此,这位好管闲事的助手先生仍旧孜孜不倦地纠正起侦探的谬误。

“不妨换个角度思考一下,这件装饰品或许寓意着……『神明大人就是我们的光』,这个解读如何?”

阿南瞥了眼伊恩:“你还真会为他们开脱啊,难道你也是罗马公教的信徒?”

“很遗憾,我只相信科学。”她得到了这样冷淡的答复。

“吼~我还以为像你这样一板一眼的家伙,肯定是在教会的洗礼下长大的呢。”阿南不禁调侃起来,“也好,这下至少不用担心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因为说了什么不敬神明的话而被你喷个狗血淋头了。”

她听见伊恩若有若无地冷笑了一下:“你那些不敬神明的话,应该留着去对『真理会』的那帮蠢货们说。他们巴不得天天听见这个……”

阿南有些疑惑:“说起来,你先前在马车上也提到过,『真理会』……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组织?”

“没什么。一群读了几本书、就自诩启蒙者和先驱者的傻子罢了。”伊恩轻哼一声,“他们认为是罗马公教限制了亚斯图文明的发展,主张废除公教,手段相当激进。近几年多起发生在教会里的流血冲突事件,背后都是那帮家伙在搞鬼。”

“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奉知识为神明的行为,只能说明他们愚钝的大脑与公教的狂信徒没什么区别。”

「骂得好狠……」

“那……这和今晚的音乐会有什么关系吗?”阿南又问。

“嗯。今晚的音乐会中,很可能混入了『真理会』的成员,因此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尽量少提及宗教方面的话题。——当时在马车上,我是想告诉你这一点。”伊恩放低声音回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对,这种事你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啊!”

“宴请王国各地的勋爵,相当于把公教信徒中最有威望的那拨人给聚集到了一起。在这样的场合下制造出骚乱,不该是那群蠢货们梦寐以求的剧情么?”伊恩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是万万没想到,伯爵的死提前终结了这场盛宴……不,这样的剧情对他们而言,也算是达到了制造骚乱的预期吧……”

助手先生自言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到底,这都不过是你毫无依据的揣测啊?”阿南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你脑中为什么净是些危险的想法?无论怎么看,你都比『真理会』的那些人更可怕吧!”

“嘁,爱信不信。”伊恩白了她一眼,便赌气似地趴在栏杆上不再做声了。

阿南将视线重新转回伯爵的卧房内。

「既然已经确定了,杀害伯爵先生的就是这瓶葡萄酒,那么,凶手究竟又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手段将风信子碱下进酒中的呢?」

【啪。啪。啪。】

就在阿南提出疑问的瞬间,她听见意识的深处传来异样的声响。

霎时间,她发觉自己的呼吸、脉搏乃至心跳都停滞住了。血液在此刻凝固,手脚失去温度,四肢动弹不得……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

不…冷静下来仔细看看,视线右上角的【系统时】……那苍白灼目的七划数码管,确实定格在了【19:48:00】的数字。

时间不再走动。

与此同时,大段意识流的念白在脑中响起——

【逻辑链正在你的脑髓中浸泡、沉沦、变质……然后那些因发酵而产生的沼气化为思维的沤泡,一个接一个地从脑叶的最深处慢慢浮起、冒出、破裂……】

【就像这样——啪。啪。啪。】

【你发现自己其实还挺迷恋这种感觉,就像你爱将包装快递的塑料气泡纸收集起来,然后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捏爆。这样的比喻过分保守而没有新意,你还能想到一些更刺激的——譬如吗/啡、可/卡/因、巴/比/妥类,还有*粗口*你叫不上来名字的生物碱——或许是叫颠茄吧,你想。】

【你将这种感受联系到一切会给你带来镇静与成瘾性的药物,因为它们正如此刻的头脑风暴一样,令人冷静又欲罢不能。】

【这个时候,你知道,你的背外侧前额叶皮层已经蠢蠢欲动了。】

紧接着,眼前是一行熟悉的大字——

【进入真相推理时间】

【总问题:《风信子庄园》一案的真凶是谁?】

「哈,这不是我们《弹○论破》的逻辑深潜吗……」阿南没忍住吐槽了出来。

博士显然能听见阿南在心里犯些什么嘀咕,但祂非常慷慨大度地无视了这句话,只是静悄悄地抛下问题——

【问题一:葡萄酒在何处时,凶手何时有机会下毒?】

【Ⅰ.进入酒窖前/Ⅱ.在酒窖中/Ⅲ.从酒窖取出后】

「这种问题还有问的必要么……简直就是白给。」

阿南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将目光锁定在【Ⅲ】选项上。

「至于证据……用【海信斯的酒窖】这条情报就足以解释了吧?」

「海信斯伯爵拥有一座叫老收藏家们都垂涎不已的地下酒窖,那里蕴藏着他从亚斯图各地寻获的佳酿。但常有人说海信斯老爷的酒库只进不出……只有在遇到真正值得他拿出佳酿款待的贵客出现时,那些美酒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如此爱酒如命的伯爵,酒窖无论进出都是严格看守的,又怎会放任人进入他的酒窖做手脚呢?」

「况且,我记得伯爵与托德喝酒只是乘兴而为,酒也是托德随手指认的。凶手没有办法事先预知伯爵会喝哪瓶,也不能保证自己下毒的那瓶酒恰巧就被伯爵喝到。」

「他应该也能提前预料到,倘若伯爵用那瓶酒宴客,后果将不堪设想……」

「既然凶手知晓『风信子碱』这种偏门的毒物,那他毫无疑问是个博学且头脑好使的家伙,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接受如此高风险的谋杀。」

「唯有在那瓶酒被取出酒窖之后,凶手才能毫无顾虑地下手。」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很不错的想法。】博士给出了这样的评价,【那么接下来请听第二题。】

【问题二:凶手下毒的手法是?】

「这道……居然是开放题么?」阿南思忖了片刻,「现在手头的线索,恐怕还不足以证明作案手法吧。况且伊恩也说过,这间卧室中肯定还有很多我们未收集到的线索……」

【『目前情报不足』,这就是你的答案么?】她听见博士问。

「嗯哼,请再多给我些时间吧。」

【很好。那么第三题——关于真凶是谁,你目前有想法了吗?】

「……………………」

这道题并没有显示在视网膜上,而是由博士通过意念送入大脑中。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音叉捅穿了她的鼓膜,将语言通过电信号而非振动的方式直接传递给了她的神经元。

阿南只觉得头痛欲裂,她紧咬住牙冠,艰难地点了点头。

「同伯爵喝酒的指挥家,托德。能够在伯爵喝下去之前,接触到那杯酒的人……就只有他了。」她说。

博士静默了片刻。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我明白了。】她听见脑中传来这样的提示音,【提问结束。】

【啪。啪。啪。】

【被废弃的逻辑链正在一一断裂,一根接一根地溶入脑浆之中,坠落、触底、沉淀……最后沦为大脑的杂质,亦或是新生脑细胞的养分。】

【恭喜您完成了本次真相推理时间。久违的头脑风暴令你感到神清气爽,就像朝*那里*打了一剂强效芬太尼…………开玩笑的。】

【作为奖励,最后,再赠予您一则贴士:在此房间多逗留一会,您会遇见您推理出的那位*真凶*。】

……………………

…………………痛。

大脑中似翻江倒海般地抽痛着。不……用翻江倒海来形容甚至太过清爽。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痛,像是有谁正用烫红的烙铁摩擦着她的额叶。

紧接着,在晕眩和耳鸣中,阿南意识到自己的血液逐渐恢复了循环。呼吸、脉搏、心跳,一个接一个,一个不落地回到了这具驱壳里。

最重要的是,右上角的系统时也恢复了跳动。

阿南按住眉心——她这个时候有点能理解自己的助手为什么老是做这个动作了,或许那小子是真的患有偏头痛——然后长叹一口气。

“什么吗.啡啊芬.太尼啊……这玩意可比镇静剂过量后的戒断反应要折磨多了……”阿南暗骂了一句。

她听见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你怎么了,涅克丝老师?”

尽管这句话的确是在向她表达关心,但从伊恩的嘴里蹦出来,总觉得他像是在冷嘲热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南的脑海中萌生出又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是灵光一现的,仿佛偶然相碰的两块燧石擦出的火花——

“伊恩。”她平复了呼吸,强忍着痛意呼唤起她那靠谱的助手,“一会儿托德先生要是来了现场,你能先在阳台里回避一下吗?”

“…………?”伊恩满脸莫名其妙,“你想干嘛?杀人毁迹?”

“你能不能别整天到晚想那种危险的事……”阿南抹了把额顶的冷汗,“不过,搞得不好的话,我反倒会是被杀的那个。所以,我得交给你一个任务——”

“很简单,埋伏起来。如果我的性命受到威胁了,就及时跳出来救我。”

阿南说着,用品鉴的眼光打量了一番伊恩。

「虽然身材算不上魁梧,但对付那个瘦得跟麻杆一样的指挥家,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在心里估摸道,「当然,如果他实在对付不来的话,我这里还有另外的杀手锏。」

她指的是她包中的那把短鼻左轮。尽管不会开枪,但拿来虚张声势总归够用。

“哦。”伊恩答应得意外的挺爽快,他敷衍地哼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托德就一定会来伯爵卧室?”

“这个么……”阿南冲他露出诡谲一笑。

随后,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真凶往往都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

【系统时 20:05:00】。

“所以……您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埋伏我?之所以主动暴露身份,纯粹是为了激将我?您可别告诉我,那些致幻后反应,全部都是您装出来的……”

托德坐在大理石桌旁的软椅上。他的手被反绑到身后,银色的长发凌乱着耷拉在眼睛前面,那对灰眼睛却狰狞地瞪着阿南。

他平时端着的那份优雅一扫而尽,狼狈得像头落网的困兽。

而他刚刚掏出来的那颗氰.化钾乌木球(更准确地说是他的指挥棒把手)此时已经被伊恩妥当处置好——用手套扎紧了,并用一只高脚杯倒扣在大理石桌上。

尽管十分简陋,但在警察赶到现场之前,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妥善的防护了。

“嗯,你的前两个问题,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复。至于最后一点……”阿南冲他狡黠地眨眨眼,“演技和真情实感各自参半吧。”

“小姐这演技,讲真的,您应该去皇家首席剧团应聘……做侦探也太屈才了。”托德用讽刺的声线回应道。

伊恩则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第三副白手套。他的脸色很凝重——相比之下,作为一个差点被氰.化钾谋杀的人,阿南的表现反倒有些过于轻浮了。

“『真凶往往都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吗……哼,没想到真让你猜中了。”伊恩沉闷地说,他的嗓音略微嘶哑,兴许是因为刚刚吐得太猛了,“只能说,运气也算是侦探实力的一环吧。”

“夸人的时候稍微坦率一点是会要了你的命么……”阿南有些不悦。

“白痴,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我是在夸你了?”

伊恩骂得很直接,但在阿南看来多少有点闹脾气的意味。

“谢天谢地,如果我当时没能及时制止他,”他低头看了眼怀表,“你现在差不多该出现心脏骤停的症状了。——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害怕?”

“不怕。我信任你。”阿南简单地说。

接下来,伊恩的表情变得很滑稽。

他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突然竖起眉毛、古怪地瞪了她一眼,最后别扭地撇开视线,嘴里嘟囔着发出几个拟声词:

“啊?哦…………哼!疯女人。”

坐在椅子上的托德显然受不了被这两人当成风干腊肉晾在一边。指挥家调整起坐姿,用脚尖踢了一下桌腿。

“所以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把我交给那群首都来的治安官,然后高高兴兴地拿着悬赏金回家么?”

托德阴森森地问道。

“你最好别让内瑞雅布家的人知道这件事,小姐。倘若让公爵知道是你害死了他们的女儿,你领到的那点悬赏金,到时候恐怕还不够买你的命的,呵呵呵……咳…!”

他那骇人的笑声笑到一半,被阿南用物理方式强行打断了。

侦探小姐扯着他的头发,冷冰冰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稀罕钱财,也不在乎性命。我只需要真相。”

“关于你在巴德伊舍的据点,我会向警方如实陈述。后续怎么处置你,是他们的自由。”

“咳呵呵呵……”托德的嗓眼里挤出痛苦的笑声,“不过很可惜,即便你们把巴德伊舍的事情告诉那些探员,他们也无法将我定罪。”

“别忘了,现如今在这个国家中,能够提纯风信子碱的只有我一人;同样的,知道如何检定风信子碱的也只有我一人。”

“即便他们在巴德伊舍找到了我的那些剩余『存货』,以他们现有的毒理学知识,也没办法证实伯爵的死因就是风信子碱中毒。——最后,他们顶多以无证经营或者携带危险品为由把我关上两年。”

“我只是平白无故地损耗两年青春,但伊丽莎白小姐可耗不起。两年的时间不接触药物,足以要了她的命。”

指挥家停顿了一下,空洞无神的眼底映出嘲谑的色彩。

“——换句话说,从你认定伯爵是死于风信子碱的那一刻起,这桩案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局*啊,侦探小姐。”

他的音色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像一只腐朽得只剩下枯骨的鹰爪紧攥着阿南的心脏。

他似乎仍不满足,将青白色的脸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逼问道:“况且,你们根本就没有我下毒的直接证据吧?”

阿南后退半步,下意识地回避了那道视线。

「他说的没错。在刚刚的【真相推理时间】中,下毒手法直到最后都是个未解之谜……」

“你是不是很焦虑,侦探小姐?——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哪怕有一根头发丝、一滴酒渍也好,只要能证明*托德*在这个房间里对那瓶该死的葡萄酒动过手脚……为什么找不到线索?”

托德的语速愈发匆促,用词也逐渐偏离文雅。

在发出唇齿音时,他近乎偏执地紧咬住下唇。阿南看见,有鲜红的血丝不断从他乌紫色的嘴唇上渗出来。

“——因为*粗口*人就不是我杀的!我只是*粗口*跟那天杀的伯爵坐下喝了杯酒而已啊!”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托德的怒吼。

下一秒,卧室的房门被猛地撞开,一抹熟悉又鲜艳的土红色闯进了众人的视野中。

“托德先生,您怎么了!”

阿南认得这张面孔:红棕的卷发、浓粗的眉毛、灵动的雀斑,以及俏皮的草莓鼻。尽管只在午餐期间碰过一面,但阿南对这位娃娃脸的青年绅士印象还算深刻。

他是庄园里为数不多的凯尔特人,大概也是这座被阴谋与猜忌所笼罩的宅邸中,唯一一个能让她感觉到纯真与温暖的好小伙。

“……泽法?”阿南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听见自己的名字,泽法的脚步僵了一下。他讷讷地转过头来看向阿南:“伊丽莎白小姐,您怎么也在这里?”

他的目光在指挥家与侦探之间来回摇摆着,像是在犹豫自己究竟应该先帮哪边。

最后,他向托德迈出了一步。

“泽法,离那家伙远点!”阿南厉声呵斥道,“就是他杀害了海信斯伯爵!”

“啊……不…不是……”

泽法闻言颤抖了一下,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惧的神色。

奇怪的是,这份恐惧似乎并不是针对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杀人犯,而是针对……

侦探小姐。

凯尔特青年的眼中充斥着迷茫与苦痛,他就像那样,用几乎快流出泪来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阿南的脸。

「奇怪,他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过了许久,青年才认命一般地垂下脑袋。

他的嘴唇翕动着、嗫嚅着,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真相——

“托德先生是无辜的。给伯爵下毒的人……其实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推理了半天啥也不是,真是小小又丑丑啊,阿南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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