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第一了，觉得自己厉害了，不用学习了是吧？”老杨随手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转身推了一下眼镜，审视他的新晋“模范生”林小青。

确实不太需要。

不行，答应林小青这只可怜虫不给她惹事了。

沈章林连忙堆上讨好的笑：“没有没有，杨老师，我错了。”

“就当我今天是一只狗了。”他自我安慰地想。

“自习课不好好上自习，拿着手机玩什么？”老杨开始嘲讽式审问，“还那么投入？我看你快有十分钟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沈章林诚恳地说。

杨啸原噎了一下：“你当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我也不用站十分钟了！我出门接个电话的功夫，你就这么不老实？”

您不钓鱼还真是可惜了。

“您辛苦了，嘿嘿。”沈章林赔笑，态度端正，自我洗脑：“我今天是狗——学狗，林小狗。”

“别转移话题，”杨啸原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桌子，“拿手机干什么了？”

“我搜资料来着。”他还是实话实说，“重要的资料。”

“搜资料？学习资料？”老杨挑眉。

“对，我在搜索、学习新的知识。”沈章林信誓旦旦。

老杨笑了：“看学习资料这么投入啊？”

“要不我怎么能考第一呢！”沈章林露出八颗大白牙。

“别跟我皮！”老杨板起了脸，掰着手指数，“看小说、谈恋爱、打游戏、听音乐，我就没见过用手机学习的。”

他果然有丰富的执法经验和高超的执法技巧。

“杨老师，我真的在搜资料。”沈章林尽可能模仿了一下女同学楚楚又诚恳的表情。

老杨叹了口气：“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演技高超。沈章林骄傲地想。

结果下一秒老杨拽过了林小青的袖子。

“诶，杨老师，这不好吧？”沈章林有些慌，心道，“这怎么还上手了？”

“老师，您得尊重我的隐私！”沈章林抗议。

“隐私？高三了不好好学习还跟我讲隐私？等你成绩下去了你再跟成绩单说隐私去吧！”

沈章林欲哭无泪：文明呢？法律呢？道德呢？

只见老杨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指纹锁，嘴角衔着一抹诡异的冷笑：“来看看你搜什么学习资料——哼，学习？”

浏览器上赫然出现了最新的搜索记录：

“大姨妈是什么？”

老杨的手抖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林小青的眼神三闪三灭，终于从班主任的严厉变成了老父亲的怜悯。

“代沟啊，”沈章林每次提到都很无奈，“虽然24世纪已然在男女平等和开放性性教育方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这东西的术语不是叫‘来潮’吗？谁知道你们叫它‘大姨妈’啊，这种古早的称呼一定是因为不够尊重女性，早就被废除了。”

“叫‘大姨妈’怎么就不尊重女性了？”林小青质疑。

“不够尊重‘大姨妈’这个女性社会角色。”沈章林认真地解释说。

“······”林小青无语。

林小青是被老杨护送回教室的，临进教室前老杨斟酌片刻，还是说了一句：

“林小青啊，你要是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可以单独找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有什么需要，记得找我提。”

沈章林一个急刹车——还有这等好事？

“杨老师，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他撤回了进教室的脚步。

老杨的脸轻轻抽了两下，一瞬间想到了无数次被同学和家长蹬鼻子上脸的惨痛教训。

“杨老师，我想搬到前排坐，可以吗？”沈章林乖巧道，“我觉得您说得对，好成绩是需要保持的，如果能坐到前排，我可以随时跟同学探讨问题，大家能相互促进、交流复习经验，百利而无一害。您觉得呢？”

“是这个道理，”杨啸原想了一下，“既然你想的这么周全，那你对坐在哪里有具体想法吗？”

“学习交流嘛，”都是千年的狐狸，沈章林绝不会直说想坐在韩纪旁边，“当然是和咱们班成绩优秀的同学坐在一起是最好的了。”

“我明白了，”老杨点头，“你年纪小，确实是需要一些必要的监督和正面的引导。”

“是啊是啊，杨老师您说得对。”沈章林连连点头。

傅菱舟和韩纪坐得近，中间只隔了一个王珊，沈章林算准了杨啸原八成会给他安排到两人中间，估计会把王珊替掉。

这样他就可以完成靠近韩纪、搅局傅菱舟、挤走王珊一石三鸟的完美计划，从而替林小青正式搭上一架通往六班权贵之巅的光荣阶梯。

“你先去收拾东西吧。”老杨说，“我来安排一下。”

“谢谢杨老师！”沈章林差点来了个90度大鞠躬。

他回到林小青的座位上欢欣鼓舞地收拾东西，一边打手势叫鲁梓梓放心，一边听老杨走上了讲台，片刻后吩咐道：“把这收拾一下，让林小青过来坐。”

他抬头，见鲁梓梓一脸不忍直视、恨不得送他一幅棺材的表情。

他回头，看老杨指着讲台旁边的VIP黄金角落，说：“韩纪，你来帮个忙。”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下好了，老师也不按顺序发问了，动不动就抽查他是否在线，他这个人体代驾连摸鱼都不行了，更别提探索什么家庭八卦。

沈章林靠着讲台，将林小青堆成了一坨土豆泥。终于挨到下课——解放了，他逃也似地奔向了洗手间。

平心而论，沈章林其实不爱上女厕所。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强的性别差异观念——24世纪因为高度发达的文明和性别认识，公共洗手间已不特意区分男女，而回到21世纪则不得不入乡随俗罢了。

沈章林是讨厌女厕所里的八卦。

但比起在各科老师眼皮子底下坐牢，他竟然感觉女厕所也亲切了起来。

“可恶的老杨。”沈章林深感头大，他弄丢了林小青的新手机，又弄丢了她的风水宝座，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得想方设法、将功折罪。

他正想着，外面就涌进来了一片闲言碎语：“你瞧她那样，不知道跟老杨说了什么，还坐到前面来了。”

“老杨这是怎么想的啊！”有人抱怨道。

“人家考第一了呗，成了老杨的心头宠。”有人接话，“老杨你还不知道？”

“才考一次第一就这么高调地提要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声音有点熟。哦对，是傅菱舟。他将推门的手撤了回来，决定忍辱负重、一苟到底——人设要紧。

“呦，这不是鲁梓梓吗？林小青怎么没和你一起啊？”外面门又一响，就听傅菱舟说道。

他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来的时候太快了，都忘记叫鲁梓梓了——人设要崩，他懊恼。

“没叫就没叫，”鲁梓梓低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估计转身就想往外走。

“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跟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了，这是掰了？”

“听说她跟老杨说前排氛围好，自己要求到前排来的呢。”另一个人补刀。

“她这是铁了心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就不理你啦！”

鲁梓梓反驳道：“青青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一边心里又有些打鼓，林小青最近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人家偷偷考了第一，也没告诉你啊！”

“后排环境不好，到了前排连手机都不玩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奚落着。

沈章林暗道不好，一推门就冲了出去。

傅菱舟听到身后有动静，一转身更来劲了：“原来你在啊。”

“是啊。”沈章林眯眯眼，将门关了，“一直都在。”

“那更好了，”傅菱舟卷着头发，“正想跟你说呢，你那座位好啊，”

“当然好。”沈章林回怼。

“可惜坐了也是白坐。”傅菱舟嘲讽。

“是不要钱。”沈章林歪头，“白坐的。喜欢咱俩换。”

她突然有些恼了。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想进前排的队，得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王珊冷笑，“你有吗？”

“你胖你重。”沈章林从善如流，“我瘦我轻，我同意。”

“哈哈哈哈！”鲁梓梓不客气到地笑出了声，“我也同意。”

“达成共识了吧？”沈章林准备去拉鲁梓梓，“走，回去上课。”

眼见人多的反而落了下风，众人面面相觑。

“妈都找不回来，还在这儿嘚瑟个什么劲儿呢？”傅菱舟突然笑了。

“你说什么？”沈章林回头。鲁梓梓脸色也变了。

“什么也没说，”傅菱舟沉了脸，自顾自带了大家往外走，“我们走。”

“菱舟，你说她怎么了？”有人还要追问。

“傅菱舟你停下，”他拦在傅菱舟面前，“给我道歉，这事才算揭了。”

“让开。”人渐渐多了，傅菱舟脸有些红。

“听到没？”一个女同学见状便伸手推他，“别挡道！莫名其妙！”

他一把拂了：“你哪位？”

女孩挂不住脸：“少装蒜，林小青！”

“跟林小青道歉，要不然没完！”

“道歉？还真把自己当六班第一了。”旁边的同学嘲讽道，“在这里摆架子呢！”

傅菱舟此时抬了眼睛：“我说错了？”

沈章林皱了下眉。

她盯着林小青的脸微笑而清晰地说：“如果阿姨回来了，我就道歉。”

沈章林脑子嗡的一声，一个拳头已招呼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章节，希望大家喜欢。

沈章林内心OS：“真是个漫长的下午。”

作者：“嗯哼，你个可可爱爱的惹祸精。”

沈章林：“给我加薪！我要吃十个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