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欢迎启明者做客A区，助理才麓已到达，屋内系统全部唤醒，祝您——”

枢纽传送梯的播报语音转瞬便落在斯兰身后，长官健步如飞，全然不管身后老尚死活。

这是一栋古欧式独栋，建在雾都地下，是伽齿为启明者提供的个人独宅，每个区都有。地皮之上有一块半圆的特质玻璃罩包裹，作为人工降雨和虚拟太阳投射的媒介。

路过屋前花园时，斯兰踩碎了一地干枯的玫瑰花茎，但他全然不在意，抬手刷开大门，擦身路过门后的女孩，竟是看也不看。

斯兰脱了外套扔沙发上，只掷下冰冷的四个字：“汇报结果。”

女孩扎着马尾，身着白色军装，款式不如斯兰身上的规整精致。才麓看到门外还有个磨叽老头，不耐烦地把这着门：“同轨屋的系统已经全部接好，你可以随时进行同轨连接。”

老尚做贼似的摸索进门，才麓立马收手，跟着斯兰上了二楼，快速说道：“不出所料，地下城取消了我的追踪权限，也没办法解析逐鹿卫星信号。我找不到人！”她心中隐约不妙，“老大你......”

“继续试。”斯兰来到同轨屋前，他心情糟糕透了，像是要将金属把手掰断，“试到死。”

——而后才麓狠狠向后一仰，鼻头前的门被“砰”地砸上

斯兰抬手刷芯片，将门从内反锁。

同轨屋中渗透了密密麻麻的网络神经，是一间5D虚拟屋。

长官从抽屉里拿出手柄，却发现双手抖动得厉害。斯兰似乎才发觉手心攥满的黏糊污血，而距离他进入雾都已经过了快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斯兰忽然将手柄扔到一旁的沙发上，他神色平静冰冷，却在撑着墙壁之时感受到溺水般的窒闷，喘|息已无法平息斯兰的恐慌。

斯兰攥紧拳头，失控地砸向墙壁。伤口轻易破裂，一如他身上那层满布裂纹的坚冰，血溅在脸上，斯兰却浑然不觉。

沾血的手指在墙壁上发抖敲击，直到击打的频率从疯狂转向规律，斯兰这才漠然抬起头，那眼神里变得什么都没有，沉寂得像一块寒冰，仿佛他只是冷眼看了场闹剧，并不是失控的那个人。

斯兰坐回沙发，重新拿起手柄。他并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带上VR眼镜，只需要闭眼——

“身份识别通过！欢迎回来，启明者A-21！”

虚拟耳麦绕耳显现，一阵电子女音响起。斯兰闭目等了一会，几秒后，白光乍现，他从沙发上起身，脚下却不再是A区的木地板，而是伽齿星独有的无缝羊脂白大理石瓷砖。

——他回到了自己家里。准确来说，是衣柜里。

斯兰打开柜门，脸色阴沉：“我不是说过，不要把我的中转体放到家里吗？”

室内系统从浴室苏醒，变成一只肥胖的企鹅钻了进来：“抱歉兰先生，研究所说您太敬业了，如果一直将您的中转体放在工作地点，那您睁眼就要工作，这样您的幸福感一定会很快归零的！”

“谢谢。”斯兰撑着衣柜门活动了好一会，逐渐适应这具身体，“不过也不用把我折叠塞衣柜里。”

中转体作为意识转移的附着媒介，十分受上班族和异地恋人的追捧，可以定制款式。不过斯兰的款式就是仿生他本人。

“同轨连接”通过手柄和虚拟技术，远程控制“中转体”的行为，换句话说，就是意识转移。

企鹅抱歉地捂眼睛，随即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请问您要吃——”

“不了。”斯兰抓过衣柜里的风衣，“把残的密钥传到我的芯片上，我去一趟天塔。”

“天塔”位于整座天空城的顶部，里面的研究所众多，但它其中的“茧房”贮藏着伽齿星的最高机密，权限级别相当高，是整座城市的禁区。斯兰之前的权限被剥夺后，星球最高统治者“残”为他做出补偿，让出了自己密钥的支配权。

——现在他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残老师为我设定了新指令，只要您一借用他的权限，我就会尖叫。”企鹅摇摇摆摆地跟着跑，累得脸都红了，“您，您确定吗。”

斯兰不想跟它废话，蹲身拧开了它的脑袋，开始自己操作。两分钟后，斯兰把头给企鹅安回去，慷慨地说：“你叫吧。”

室内系统的神经渗透到房子的各个角落，企鹅尖叫声遍布客厅和卧室。斯兰很无情，临走时将它折叠塞进了柜子里。

**

对于启明者的突然造访，天塔的守卫紧握银枪，忽然变得十分局促。斯兰将飞车停在草坪上，路过时只微微扫了守卫一眼，守卫不敢拦他。

茧房通体密闭，斯兰毫不避讳用残的密钥解了锁。他来到一面计算机墙跟前，代码迅速从他指尖流出。

五年前他杀掉了美杜莎[1]，截获了她的芯片，令她无法再制造蛇海。那场大爆炸打烂了美杜莎的基因，探测器的频率曾一度覆盖整个逐鹿星，所有基因碎片被全部收集带回了伽齿，严密封存。

哪怕直到现在，清扫队也没有发现遗漏或者再生的美杜莎基因残骸，为什么还会出现蛇海？

斯兰敲完最后一个键。

他的眼神像是寒冰。

该死！

——美杜莎的芯片和基因卷根本没人动过。

到底谁在重塑浩劫？

作者有话要说：[1]美杜莎：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

疯狂赶ddl只好短小地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