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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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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两个人又是很多天没有联系。

程嘉仪倒是可以理解季书言。

她很清楚家中有人重病是一件多么让人煎熬的事情。住院、检查、陪护,每一样都很消磨人的耐性,更别提还要忙前跑后、端屎端尿、缺觉少睡。

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压力加在一起,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住的。

她不太相信季书言跟她说的,她知道情况肯定很复杂。虽然说他那边有姑姑之类的亲戚,也有朋友帮忙,可说到底,他是独生子,大事肯定还是要自己扛,别人也不过出出力而已。

她见过那些被疾病击垮的家庭, 很小的时候也见识过病房里的人生百态。

她担心他,很想询问一下他那边的具体情况,可是她又怕会给他添麻烦。偏偏眼下她又要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情,实在也是分身乏术,回又回不去。

她没再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因为她真的很怕。

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的鼻子会发酸,更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一些傻话,比如我很想你。

想有什么办法,他不可能放下一切回来这里,她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回去,与其两个人都受着相思之苦,倒不如干脆不打电话算了。

不打电话,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也就没有那么想念对方了。

她想,再熬几个月,如果几个月后季书言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好转,拿到毕业证后,她就准备赶紧回国。

这天很突然,她接到了季书言的电话。

她被毕业论文搞得头痛不已,头发险些被她薅秃。

看到来电显示是季书言的时候,她高兴了一瞬,又突然担心起来,害怕那边出什么问题。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接了起来:“喂?”

季书言的嗓音发哑,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嘉仪,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程嘉仪紧张起来,左手放在胸口,强作镇定:“你说。”

季书言顿了顿,语气平淡:“我想退学了,我家这边……实在离不开我。”

原来是这个,程嘉仪当下松了口气,然而很快,她又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退学?”

季书言“嗯”了声。

“意思就是你不再回来了吗?”

“我会回去一趟办退学手续,嘉仪,对不起,我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抛下我爸回去读书。”

程嘉仪胸口有些堵,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那你,那你……”

说不出话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是应该安慰他,还是应该质问他?她没有立场去质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季书言也并没有给她留太多反应的时间,匆匆忙忙说:“我还有点事,先挂了,下个星期我就回去。”

“哦。”程嘉仪说完,电话挂了。

程嘉仪突然觉得季书言现在这个情况跟自己当年很像。

烦,就是烦,看见什么都烦,想到什么都烦。

对谈恋爱失去了兴趣,不,不是对谈恋爱失去了兴趣,是对整个人生都失去了兴趣,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暗淡无光。

有时候走在路上,看到那些蹦蹦跳跳的年轻人,总是会想,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季书言现在应该也饱受着这样的折磨吧。

她那个时候没有挺过去,很任性地选择了分手,伤了自己,也伤了季书言。

她不想让季书言也这样一个人扛下所有。

至少,她还是想在他身边陪着他。

挂了电话,她歪歪身子,躺在沙发上,思绪开始飘远。

她记得那是11月份。

天气转凉,宿舍里的同学纷纷把秋天的衣服掏出来,厚卫衣,风衣,挂满了橱子。

那天早上醒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腿肚有些酸痛。

想来可能是昨天去爬山,有点累着了吧,她没在意。

然而这酸痛却持续了足足一个星期。

不仅是小腿酸痛,大腿也开始跟着酸胀起来。

又过了一个星期,她的肩膀也开始痛,手肘,手腕,脚腕都开始隐约地酸痛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她依然没在意。因为有时候打个羽毛球,或者爬个山,第二天身上也会痛。

然而这份疼痛却持续了一个月。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随手在网上搜索,看到了很多种可能。

想来想去,她还是独自一人坐车去了医院。

她不知道应该挂什么科,就随便挂一个疼痛科。

结果在她描述过之后,医生蹙了蹙眉,语气倒是很温和,“现在我按一下这几个部位,你要如实告诉我痛不痛。”

医生的手轻轻在她身上按着,肩膀,后背,脖颈,腰侧,大腿,好几个地方,她记不清了,反正每一个地方都是痛的。

她到现在依然记得,医生看着他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我只能跟你说很有可能是,但也不确定是。”

她咬咬下唇,很紧张:“是什么?”

医生推推眼镜:“可能是纤维肌痛症。”

她皱眉:“那是什么?”

医生看着她,“免疫系统的一种疾病。”

她低头,心下有些紧张,“怎么治?”

医生摇摇头:“目前没法治。”

她的心一下子乱了,“什么叫没法治?”

医生轻叹一声:“没有办法根治的,痛得受不了时,只能吃一点药,稍微缓解一下。”

程嘉仪闭了闭眼,“所以就会一直这样疼下去,再也不会好了?”

医生看着她,片刻后,点点头。

程嘉仪不信:“不先去检查一下吗?我要去做化验。”

医生说:“这个检查不出来的。”

程嘉仪觉得匪夷所思:“检查不出来,也没有办法治,就只能这么痛着?”

医生轻轻点头,又说:“我先给你开个药,你拿回去吃,只能吃一个星期哦,完了之后再观察观察,我也希望不是。”

程嘉仪拿了药,很便宜,几块钱,叫什么布。

再后来,她去了更好的医院,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她还那么年轻,竟然就要长长久久地忍受着这种漫无目的的疼痛吗?

她不肯相信。

凭什么?

那段时间她的情绪越来越差。

大部分时间身上都是很痛的,偶尔会好些。

每当痛的时候,她就狠狠掐自己,或者把书卷起来朝着大腿狠狠砸过去,烦死了,真的烦死了!

好像怎么也摆脱不了一样。

她受够了。

为什么上天对她这样不公平?

这段时间,她开始频频对着季书言发脾气,有时候好好的,季书言给她打来电话,说着说着,她就开始阴阳怪气,想着办法让季书言不痛快。

惹得别人不痛快了,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她知道这样很不好,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那时候,她在网上加了一个病友群,认识了一个同校的病友。

那人叫冯铮。

因为两个人同校,又同病相怜,所以经常约着一块儿吃饭。

冯铮跟她说,自己得病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当时的女朋友,没想到,女朋友马上跟他分了手。

后来他又持续给程嘉仪洗脑,说像咱们这种情况谈什么恋爱呢?没有什么意义的,以后也不会能生孩子,万一遗传怎么办?

他还问过程嘉仪的感情情况。

程嘉仪那时候也是六神无主,冯铮好像是她的一个树洞,她什么都跟他说。

她说了自己跟季书言的关系,还给他看了照片,冯铮轻笑一声:“呵,他长得还挺帅的,你觉得他能跟你好多久?早晚是要分手的。你们真要到了结婚的那一步,你再看看吧,男人都是现实的,你说你不生孩子,你试试看,看他会不会跟你分手。”

程嘉仪摇头,不愿意相信:“他不是这种人,这件事上我还是相信他的。”

冯铮摆摆手:“可拉倒吧,这些都是男人哄哄你们纯真小女孩儿的套路罢了。真到了30来岁你再看看,再说了,你才多大?都不到20岁,哼,你这又好不了,到时候病痛肯定让你脾气变得暴躁,你跟他发几次脾气,再看看他还会不会包容你。”

程嘉仪沉默了,很巧的是,当时她刚刚跟季书言发了通脾气,季书言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心情也不好,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见她沉默不语,冯铮扯出一抹笑:“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你偶尔跟他发一次脾气他都受不了,你想想吧,这么长久的人生,你们真的能走下去吗?依我看啊,就应该当机立断,干脆利落。”

后面他又跟程嘉仪说过很多类似的话。

而程嘉仪的心理防线也越来越脆弱。

她觉得自己变得越发古怪起来。总是想发脾气,想砸东西,会跑到没有人的操场捂着头尖叫,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太可怕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算是因为病痛,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后来想想,这一切都拜冯铮所赐。

他不断给程嘉仪洗脑,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可他确实让当时的程嘉仪变了,变得阴翳,不可理喻。

他问程嘉仪有没有想过要跟季书言走下去?如果季书言知道这件事要跟她分手怎么办?她能承受得住吗?

倒还不如她先说分手,免得到时候受不了。

程嘉仪渐渐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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