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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四个能触动铜印的物件，也是第四件被嵩里清光放弃的物件，而玉琀蝉摊主，也是第四个对他狮子大开口的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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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皆为骨董之由，摊主才开了高价，但嵩里清光并不想做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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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令铜印生温或发凉的物件，金简馆应当是不强制收集，否则在他意图离开之际，铜印便会给予提示，一如钱凿，当时那陡然生出的寒气，可是惊得他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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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嵩里清光便决计不会为之花费灵玉，别说三块，半块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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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里清光回顾今夜，此前铜印几次触动，一次滚烫，乃损大于益之物；一次冰冷，乃益大于损之物；三次微温，许是……略略有损、或损益较弱之物？一次微凉，许是……略略有益、或无甚损益之物？

令铜印滚烫者，且名为‘热阶’，许是必须收藏；令铜印生温者，且名为‘温阶’，可收可不收；令铜印发凉者，且名为‘凉阶’，亦可收可不收；令铜印冰冷者，且名为‘寒阶’，应也是要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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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简馆收藏规矩，尚有许多不明之处，需探寻更多可触动铜印之物，才能解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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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无巧不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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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索间，掌中铜印便是一凉，嵩里清光顿足，回视方才一眼扫过的小摊。

左侧一列六、七摊，皆贩药材，应不是。右侧一列五、六摊，多是金银铜币，其中一个小摊上，堆着不少背部开孔的乳白货贝——这是贝币，天然海贝制成的最早钱币。

虽是古币，但因出土极多，纵无甚伪赝，贝币亦不值钱，倘仅为观赏收藏，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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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印凉意不断，看来，所寻之物乃‘凉阶’，应是贝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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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里清光蹲在小摊前挑挑拣拣，小孔货贝、大孔货贝、磨背货贝、骨贝各选了两枚，拢在手里，旋即便拨动码珠，报了七百二十元银的价。

贝币摊主对价格不满意，他从暗处伸出干枯焦黑的手，掌心铜码盘上，显示着九百元银的数码。

嵩里清光曾数次观望旁人的交易，大致了解各类古币的价格，其中，贝币约莫在九十到一百一十元银之间，八枚贝币九百元银，属实是高价了。

他摊开掌心，向摊主展示那八枚并无光泽的古币，又转动码珠还价：品相一般，各退一步，八百元银。

摊主迅速收回码盘，朝嵩里清光伸出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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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罢，还是被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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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墟内交易规矩，嵩里清光并不准备反悔，他慢吞吞地探手入怀，数了八枚‘当百’大元银递过去，顺手将七枚古币放入革囊，便继续前行，慢悠悠闲逛起来。

至于那枚‘凉阶’的小孔货贝，自然是和‘热阶’杀诡压胜钱、‘寒阶’钱凿一道，好生收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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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墟之行已达成目的，距卯时尚早，索性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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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开馆，展品自然是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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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木炭的竹篾烘笼、满是辣味的大理石擂钵、半旧的棕叶蓑衣……接下来半个时辰，嵩里清光又花费数十元银，收集了好几件‘温阶’、‘凉阶’物品，也算小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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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简馆分区的问题，现下，必须得开始考虑了。

虽暂只开放前院，但若胡乱堆置各类藏品，将雨具和厨具摆一起，生者用物跟亡者用物放一块，如此混乱无序的博物馆，谁愿前往参观？

再者，这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收集藏品，更显陈设杂乱无章，也需好好筹划一番，有的放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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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打定主意，行至半途的嵩里清光决定回返。

身披蓑衣、手提擂钵、腰系烘笼的他，同那些走径串巷收旧物的换烛人相差无几，倒是为他掩去不少周身那股新学小生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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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里清光从小摊间的缝隙处挤出，拐到另一列小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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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阴是竞，便是回程也不应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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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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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过十数步，嵩里清光便觉蹊跷。

玄霜墟里，为遮掩耳目而披斗篷、戴箬笠的趁墟者比比皆是，但在这一片，却尤其多。

躲在暗处的摊主们各个藏头漏影便罢，那些或驻足观望、或蹲下议价的买家也几乎全是从头罩到脚，有好些甚至覆面遮脸，几个没戴面具的，也用黑的、红的、蓝的各色颜料将脸画得面目全非。

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偷偷摸摸的行径，仿佛是群贼在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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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嵩里清光惊讶的是，这一列小摊所贩之物，竟有不少可令铜印变化。

掌中铜印时而温，时而凉，时而寒，时而热……此般情形，实在出乎意料。

然只一瞬，变化即定，愈发烫手的铜印正在提醒嵩里清光，速去收取那‘热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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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收，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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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念既起，试探之心蠢蠢谷欠动，即刻便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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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里清光脚下不停，掌中铜印如烙铁般炽灼，似是警告，又似催促。

他试图放下、甩开铜印，却是不行，滚热的印面仿若已被融化，和掌心血肉粘连在一起，无论如何拉扯，都甩脱不得。

撑不住了！嵩里清光冷汗涔涔，他咬紧牙关，唯恐泄出半丝呼痛声，被玄霜墟抛出墟外，倘到那时，他真不知该如何寻找那件‘热阶’藏品？粘在掌心的铜印，又该如何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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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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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看来，‘热阶’之物，是必须收入馆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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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已能望见巷外径灯的嵩里清光，骤然停步，有气无力地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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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离开前，嵩里清光特地留意，暗暗记下了当时那几个小摊所贩之物，及摊上繁星石荧光之彩，按图索骥，找到那‘热阶’之物应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