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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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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贤大摇大摆的从金家的帐篷离开,全程没有避开人,就怕暗中盯梢的人看不见。

经过游神驱傩的队伍时,他和打头的傩坛主将对视一眼,下一秒,两人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各行己路。

逆着人流又走了一段路,发觉那道一直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了,闻人贤这才松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暗中拐进了小巷子,抄近路朝昌盛钱庄的方向走去。

因今日是驱傩节,金富贵给手底下的掌柜都放了假,发了钱粮节礼,让他们回去松快松快,只留了几个想赚双倍赏银的护卫在此地看守大门,可以说现在就是昌盛钱庄的守备力量最松懈的时候。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红绡盗,就能用轻功翻进围墙去了,哪里需要像我这么麻烦——闻人贤藏在拐角处看了门口的护卫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横亘手腕的那两道凹凸不平的伤疤。

之所以放着大门不走,而是要悄悄埋伏进钱庄内,既是防着护卫中可能存在的内鬼,也是怕自己六扇门的身份惊走了贼人,导致这一番辛苦的布置白费。

闻人贤老老实实地沿着钱庄的围墙绕了半圈,找到了隐藏在小巷中的后门,用金富贵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那扇不到一人宽的隐秘小门,闪身进了昌盛钱庄的内部,借着夜色的掩护,没有惊动任何人。

据金富贵所说,这道后门是专门给那些钱财来源不太合法,或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发了横财的顾客准备的。一旦大门有什么动静,譬如有官府的人过来办事,亦或是来借钱的穷亲戚堵在了门口不走,他们就能赶紧从后门溜之大吉。

闻人贤收好钥匙,有金老板提供的地图,钱庄的布局于他早已烂熟于心,他一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一间会客室门前,推门而入。

房间里,早就等待多时的萧少情抬起头来,语气放得极轻,“贤兄,你来了。”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无缝天衣,戴着红线穿铜钱的白布眼罩,宛如混进人类社会的雪妖。

闻人贤反手合上门,走了过去,同样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隔壁可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萧少情摇了摇头,铜钱清脆作响。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为的就是看会不会有人趁着今晚守备空虚,趁机和密室里那个“吴寿琪”碰头,对昌盛钱庄不利。

闻人贤知道这事急不来,于是也坐下来一起等。

这间会客厅大概并不经常使用,八宝架上都积了一层薄灰,椅子也只有两把,闻人贤坐下后才察觉自己几乎是和萧少情贴在了一起,但若是现在起身把椅子挪开,又显得太没礼貌了,只好就这么坐了。

房内静可闻针,可是安静过了头,耳朵里听到的杂音反而就越多。

过了片刻,除了耳鸣,闻人贤甚至生出了听见血液在体内鼓噪的幻觉,为了对抗这种不适,他忍不住小声开口道:“少情。”

“贤兄有何吩咐?”萧少情立刻把头转了过来,好像就等着他开口一样。

“……”闻人贤张了张嘴,本想说“和我说话不必这么客气”,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萧少情表面温柔,实则固执到有些偏执的心性。他有一种预感,即便自己提出了建议,对方嘴上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过后依旧我行我素,只好跳过这个话题,直接说自己想说的:“这房里连本装点门面的书都没有,我待了一会儿就觉得胸口憋闷,之前那两个时辰你一个人是怎么捱过来的?”

“我想着贤兄一会儿就来陪我了,心里有盼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因此不觉得难熬。”

“……”,闻人贤无奈道:“少情,你可别作弄我了。”

萧少情露出一个微笑,“不愧是贤兄,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戏言。好吧,其实我是靠听门口的护卫们聊天来打发时间的。”

“你能听得见门口那些护卫聊天?”

即便之前见识过萧少情听珠辨数的本事,闻人贤还是忍不住咂舌。

这间房距离钱庄正门的直线距离其实不算太远,若是放在空旷的地方,闻人贤也能听见。但奈何这里不是空地,而是钱庄,中间隔了许多层厚墙,金老板财大气粗,盖房子用的当然不会是劣质的空心砖头,如此一来,墙壁对声音的削弱就更夸张了。

“今晚没有管事的拘着,由得这些粗人们大声说笑,因此我才能听见。”萧少情十分谦虚。

闻人贤好奇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萧少情侧着头仔细听了一会儿,复述道:“有两个护卫正在聊天,聊到了家里的事情,年轻些的那个妻子过门才半年,夫妻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数日前,妻子吃什么都恶心,叫来郎中一瞧,才知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哟,添丁之喜啊。”

“这种大喜事,金老板知道了会给他包红包的。”萧少情欣然道,又流露出一些疑惑来,“不过,我听那年轻些的护卫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一直抱怨说并不想这么早就有孩子,自己开荤还没多久,又要回去过吃斋茹素的日子了——真是奇也怪也,金家开的月俸可不低,不至于到添了新丁就买不起肉的地步,他何出此言呢?”

闻人贤在岭南生活了七年,岭南自古是百越之地,民风彪悍,不似中原有男女大防、礼教森严,他虽然自己与风月之事无缘,但不妨碍他见多识广,自是知道此“荤”非彼“荤”,那个护卫新婚没多久,想必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妻子却突然有了身孕,所以才会跟同僚抱怨。

但看萧少情似懂非懂的样子,闻人贤也不好直接跟他挑明,只是道:“或许他有些不便为外人道的苦衷吧。”

两人安静对坐了片刻,萧少情忽然“啊”了一声,从脖子到脸飞红一片。

闻人贤奇道:“少情?你听到什么了?”

萧少情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把脸侧到了一边,两片嘴唇紧紧抿着,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我听那年长些的护卫安慰他说,即便妻子有孕也不是不能……,只是,只是生出来的孩子会有酒窝……后面都不是什么好话,说出来脏了贤兄的耳朵,贤兄还是别问了。”

闻人贤见他只是远远听别人说了两句荤话,便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已然是害羞至极,刚想调笑他两句,忽又想起萧少情曾说过自己心有痴恋之人却不敢对那人翘明,怜他一片纯白无暇的痴心,话到嘴边就拐了一个弯,改为善解人意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说了。”

察觉到萧少情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闻人贤心中好笑的同时,又对这少年多了几分怜惜。

他正想安慰对方两句,却听外面远远传来一声沉闷的爆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烟花?不对,声音不太像,恐怕有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闻人贤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可惜身处房间内,什么也看不见。

烟花绽放前需要先升空,声音是“咻——啪”,而刚刚的爆响则直奔主题,没有前奏,而且未免也太响了一些,隔了这么远还清晰可闻,倒像是火弹爆炸的声音。

希望守在那边的红绡盗足够聪明,懂得随机应变。闻人贤转过头来,刚想捡起方才的话题,却见萧少情用力捂着自己的双耳,表情痛苦。

“我早该想到的,实在是疏忽大意了!”闻人贤见他面色惨白,不由面露自责之色。

萧少情的听力远超常人,普通人说话的音量在他听来已如擂鼓,更何况刚刚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听到了这声爆响,连闻人贤都觉得滚滚音浪扑面而来,萧少情只怕耳膜都要震破了!

闻人贤没多余地问他还好吗,对方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也听不见他说话,暗道一声冒犯了,伸出手,摁在在萧少情的听宫穴上,一边轻轻摁压,一边将内力缓缓渡了过去。

在剧烈的头痛中,突然有一双手贴了上来,萧少情先是浑身一紧,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此刻在他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闻人贤,于是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了下来,任由对方温热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动作。

摁压了几下,闻人贤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耳垂,萧少情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顿了顿,哑着嗓子解释道:“痒。”

闻人贤这才发现对方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更加心疼三分,想他此刻目不可视,耳不能闻,正是脆弱的时候,也不急着抽回手,就任由对方握着,也算一个安慰。

内力流入经脉,过了片霎,萧少情的嘴唇上重新有了血色。

他轻轻松开闻人贤的手,手指藏在袖子里面留恋地蜷了蜷,羞愧道:“刚刚是我唐突贤兄了,还请贤兄不要怪罪。”

闻人贤见他缓过来了,便用轻松的语气笑道:“少情,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深闺女子,你我都是男儿身,便是肌肤相贴,又何来唐突一说?我习武之时,师父也曾手把手教导,扳着我的肩膀教我认识经脉,那也算唐突吗?古代君王见到心仪的人才,便邀请他同塌抵足而眠,难不成也是唐突了?”

他的本意是开解对方,好叫他在面对自己时不要总是过于小心翼翼,好像他一个大男人是什么易碎的琉璃花瓶似的,岂料萧少情却摇了摇头,认真地反驳道:“不一样的。”

“师父传道授业,徒弟心怀孺慕之情,那是师徒之礼。”

“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那是君臣之礼。”

“我视贤兄如仙如神,如月之升,自然要用敬神敬仙的态度来对待贤兄,方才不至于失礼。”

闻人贤瞠目结舌,刚想问自己何德何能,在对方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就见萧少情忽的抬起头,“贤兄,有人来了。”

就算闻人贤心头压了一百个疑问想要问出口,此刻也不得不以正事为重,只好强压下疑问,打起精神道:“你可能听出来了几个人?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五……不,六个人,其中一人脚步轻巧,应当是女子。他们没走正门,是从西边的院墙翻进来的,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而来,恐怕就是冲着密室来的。”

闻人贤正被萧少情刚刚说的话弄得心神不宁,闻言立刻站起身,“总算是等来了,我去会会他们。”

咱就是说,装纯也是绿茶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第73章 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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