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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Mum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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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最后一天,排练结束后杨今予特意留意了一下谢忱的动静,谢忱把琴平放在腿上换弦时,杨今予走过去:“你明天不会又突然玩消失吧?”

这是每一年的惯例了,六一当天谢忱总会突然失踪,谁也联系不上。

谢忱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明知故问。”

杨今予了然,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准了他的假。

谢忱得寸进尺问:“跟我走吗?”

杨今予想了想,连夜收拾了行囊。

于是六月一日,他们真的没有出现在排练室,大家默契的没问怎么少了两个人。

而这天,排练室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是来找姜司南的。

谢天一看就觉得来者不善,对面一个气场很强大的姐姐,领着一个气场更强大的男人,一来就拔了音箱,暂停了他们的排练。

没断电就拔线,音箱发出刺耳的失真声,没有哪个乐手忍得了。

小天儿和曹蝉立即毛了,放下手中的乐器:“你们谁啊?找人?”

姜司南听到动静从隔间走出来,见到来人,直接怔住了。

两个小家伙忙告状:“姜老师,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一来就拔我们线!”

姜司南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目不转睛看过去,不太确定地轻声:“霍骋?”

“是我,司南。听春野说你回蒲城了,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让我好等。”

那个男人走进几步,明明眼睛笑着,却让人觉得冷,浑身瘆得慌。

谢天本能的挡在了姜司南面前问:“姜老师,他们是谁?”

那男人的目光好似毒舌吐信,在谢天脸上刮了半天,笑了一下:“这是你现在的学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钟爱这一口,一点审美都没有。”

“霍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姜司南不可抑制的咽了口水,把谢天和曹蝉往身后藏,似乎是怕极了眼前这个男人。

他飞快地对身后的两个人宽慰道:“没事的,他们是老师的朋友。”

“朋友?”男人嗤笑一声,歪了歪头:“好吧,朋友。春野,听见了吗,他对朋友的定义可真广泛。”

姜司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居然有些站不稳:“霍骋,我学生还在,不要闹。”

“可我也是你学生,你怎么这么偏心,连句请坐都没有。”那个叫霍骋的男人的表情居然有些委屈。

姜司南心神不宁的转头介绍:“小婵,小天儿,这是你们师哥。”

“不敢当,老师您一走就是六年,居然现在又承认我是您学生了,对我好不公平。”

后面一直站着的春野有些不耐烦了,说:“有完没完,人我给你带到了,我先走了。”

姜司南忙上前一步:“春野,上次见面仓促,我有很多话没来得及问......你还好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小天儿和曹蝉前两次都没见过春野,自然也不认识,只是看这个姐姐脸色苍白,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春野声音很冷,倒也有问有答:“我好得很,暂时死不了。二十年一次的摇滚盛会上闯出一匹黑马,想不知道你们在哪都难。”

“......这不是我的乐队,我也没有上舞台,春野,他们只是我学生。”

“随便吧,你违约在先。上次我带人找你,想让你回去聊聊,被你们乐队那个谢老板挡了回去。你教的好啊,培养了第二个‘霍骋’在身边,走哪都给你当看门狗。”

“诶?”姜司南愣了一下,“什么。”

霍骋也愣了,目光冷飕飕斜过去:“什么叫‘第二个霍骋’。”

春野不想说了,转身就走:“不想理你们,你们自己的恩怨自己清算,别再牵扯我。”

姜司南想追出去,却被霍骋按住了肩膀。

“什么叫,第二个,霍骋。”他一字一句问姜司南。

姜司南被捏的很疼,挣了两下没挣开,说谢忱是第二个霍骋也没错,眼前这个霍骋此时的表情和谢忱发脾气时如出一辙,手上都没轻没重的。

“姜司南,回答我,她说的是谁?”

姜司南木然摇头。

曹蝉和谢天见状一左一右扑了过去,这两个小家伙别看是乐队最活宝的,急了也会咬人。

曹蝉龇牙咧嘴,全力推开了莫名其妙的男人,怒吼道:“你弄疼老师了没看到吗,你既然也是他学生,怎么这么没礼貌!”

谢天:“我管你是师哥还是什么,别想在我们排练室找茬。”

曹蝉看他不松手,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腕。

男人吃痛松了手,但疼得有些超过了,额头立即冒出冷汗,捂着手腕弯下腰,竟有些痛不欲生。

曹蝉一愣,她寻思自己也没用多大力气啊。

“姜司南,咬我你不管管吗。”男人抽着凉气,恨恨看向姜司南。

姜司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第一次发脾气吼道:“别闹了!”

他扭头安抚傻丫头:“乖,他手受过很严重的伤,没办法对我怎么样的,别担心。”

“霍骋,我跟你回去,咱们聊聊吧,你别在这里闹。”姜司南说着便去拿外套,又对曹蝉和谢天交代:“你们继续练,我没事的。”

“姜老师......”

“放心,老师去去就回来。”

香港,浅水湾。

谢忱一晚上眼皮都在跳,总觉得不舒服,心神不宁的应付着宋娴递过来的蛋糕。

宋娴在酒足饭饱后拉杨今予去了一旁,问:“小鱼,你还好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杨今予回宋娴这儿就是回娘家,他每次见宋娴,宋娴都要关切问候他的事。

他点点头:“阿姨,我很好。”

宋娴眼底闪过一抹忧愁,低声道:“阿忱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一直都不开心,我能看出来。”

杨今予这趟陪谢忱回来,一是应付宋娴生日,二是隐晦的告别。他断不可能说您儿子不要你了,要远走高飞,只好摇摇头:“没有,忱哥也很好。”

宋娴那双美艳的眼睛里有太多不可说的东西,也不知道信了几分,只是点点头,低落道:“我知道了。”

宋娴有些喝醉,微醺让她变得感性,她对杨今予说悄悄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阿忱很假。别人眼里我们总是亲密无间,他有什么笑话都讲给我听,可我这里。”

她摸了摸心脏。

“我这里感觉不到。”

这些话平时她是不会说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沉浸在谢忱给的母慈子孝的模板里,可她原来是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活在一个谢忱打造的乌托邦里,一切既亲密又疏远,爱的小心翼翼。

杨今予沉默了一会儿:“抱歉阿姨,我没有妈妈,我不知道。”

“可怜的孩子。”宋娴搂着杨今予拍了拍他。

杨今予走出房间,把花园里抽烟的谢忱叫回来:“你去陪一会儿吧,她醉了。”

谢忱便掐了烟,回到宋娴身边。

宋娴看到儿子眉头不展,抬手抚了一下:“阿忱,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决定离开妈妈了吗?”

她连这个都知道!

谢忱缄默不语。

有一滴泪从宋娴眼角滑落,她看起来是那么破碎,又那么美好。

她温柔的抱了抱谢忱,说:“没关系的,你没在我身边长大,对你来说,我是个陌生人。这六年你已经给了陌生人超出想象的爱,我想你也应该也需要自由的。”

“我......没有把你当做陌生人。”谢忱耿着脖子狡辩。

“我知道白梦匣。”宋娴温和的笑了笑:“那里很像小时候我们的家对吗?现在的香港那样的地方不多了,阿忱真厉害,懂得忆苦思甜。”

“你别学了两句成语就乱夸。”

“如果浅水湾让你没有家的感觉,妈妈也搬去白梦匣好不好......”宋娴颤抖的声线出卖了她的哀求,她近乎绝望的攥紧了谢忱的衣袖。

“妈妈会弥补你缺失的一切,好不好?”

谢忱无动于衷,但杨今予明明看到他的手指在颤抖。

宋娴就那样看着他,如同六年前他刚回来时,明明觉得眼前的女人模样陌生,可对方却看小孩子一样看着他。

如此突然,让人无法从一个身份瞬间转换成另一个身份,只能行将就木接受冰原里赫然爆发的火山,稀里糊涂走进彷徨。

只不过六年了,再糊涂也该冷静了,谢忱恰好需要这份冷静,无论是对亲情还是友情,还是那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姜司南。

“我只是需要一些答案......Mummy。”

宋娴猛地抬头,因为她听到儿子小时候喜欢对她喊的称呼。

谢忱有些无奈的蹭掉她的泪水,说:“有人说我应该学会不再直呼你的名字,所以Mummy,给我一些改变的时间和空间,可以吗?”

谢忱扫了眼杨今予,杨今予知道接下来谢忱要开始学着进入平时最讨厌的煽情阶段了,于是识趣的离开房间,美美隐身。

“我无法保证会有多久,也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但我费尽心思摆脱谢家回到这里,不是为了今天和你说再见的。”

谢忱还是第一次向宋娴展露自己的疲惫,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低下头。

他切换成宋娴更能听懂的粤语:“我承认,这六年我很累,你应该也很累吧?我们都演得太累了,放过我吧Mummy,相信不只是我一个人需要改变心态。”

宋娴突然朝谢忱伸了手:“有烟吗?”

是了,宋娴这个夜场出身的女人,怎么会没有烟瘾呢?只是她为了在谢忱面前维持母亲形象,从来都温婉矜持的像个名媛富太太。

谢忱笑笑,莫名的放松下来,给宋娴低了烟,叩响打火机凑过去。

他看着宋娴不再端着所谓的母亲形象,而是风情万种的翘起二郎腿,仰头吐了个烟圈儿。

这才是真实的她。

即使一身洗不掉的风尘与不堪,也是谢忱童年记忆里那个她。

谢忱的防线在某一时刻断掉了,只想像迷途的孩子那样倾诉,于是他说了目前最令他困扰的两件事。

“Mummy,在离开之前,我需要确认两个问题。第一,你喜欢舞台吗?”

“这是我的梦想,阿忱,妈妈一生的热爱。”

“那你觉得我喜欢舞台吗?”

“你和小鱼一起演了这么多年,舞台还没有告诉你答案吗?阿忱,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了。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讨厌舞台......我很抱歉,这是妈妈带给你的阴影,可这不该成为你的束缚。”

谢忱静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么第二个问题。有一个人亲吻了我,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宋娴立即坐直了,面露八卦神色:“你从来不会跟妈妈说这种事。”

谢忱:“......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是什么人?是在向你告白吗?真有眼光。”宋娴按捺不住女人的天性,发挥了一个做婆婆的本能。

谢忱有点别扭,更多是一言难尽:“我倒觉得他一点眼光都没有。”

“你是在自卑吗阿忱,这不像是你会有反应。以往酒馆里喜欢你的粉丝,你都很不屑,虽然在妈妈看来,有些不礼貌......”

“你在教我什么是礼貌吗?”

宋娴:“抱歉,在最该教你的时候不在你身边。那么你心里的想法呢?既然你会选择找人倾诉,是不是就代表了这次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呢?”

谢忱烦烦的蹙了眉。

宋娴在等儿子的下文,这是有史以来自己第一次感受到真正做母亲的感觉,长大后的儿子会向妈妈聊感情问题,是她梦寐以求的桥段。

半晌,谢忱才憋出一句话:“是位男士。”

宋娴小小的惊呼出声。

谢忱看着她的反应,由惊讶转为欣慰。

“那他一定是像我的偶像那样浪漫勇敢的男士。”宋娴说。

她的偶像是张国荣。

谢忱莫名觉得空气有些燥热,坐立不安,张了张嘴:“你不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夸人,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觉得他很蠢,明知道我是直男,还敢......还敢那样。”

“所以我想他一定很勇敢,也很真心的喜欢你,我儿子真厉害,有那么多人喜欢。”

谢忱:“......你再这样讲话,我不告诉你了。”

宋娴忙掐了烟:“唔。”

谢忱:“因为我是你生的,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你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同性恋吗?我是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有表现出不同的地方吗?”

宋娴忍了半天还是笑了出来,嗔道:“傻仔,你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困惑吗?”

谢忱摇摇头,很坚定道:“我不明白,如果我明白我不会来问你。”

宋娴叹了口气,扫了眼屋外:“这方面你不如小鱼成熟,不如去问问他吧。”

“我不要,他只会笑话人。”

宋娴连连摇头:“死要面子会害你失去很多宝贵的东西,阿忱。”

谢忱还要反驳什么,杨今予跌跌撞撞从花园里跑进来,喊了一声:“忱哥,出事了!”

“什么。”谢忱回头。

杨今予走过来,拿手机给谢忱看:“你快看看自己手机,姜老师有没有联系过你。知知和小天儿说他上午被人带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谢忱一震。

打开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连成一排,更像是一种紧迫的求救。

谢忱知道姜司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联系自己的,他和姜司南已经很久不说话了。

可此时躺在他手机里的红色感叹号,明晃晃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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