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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长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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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饭点,谢忱背着吉他来到杨今予家,见到了正在做饭的姜司南。

杨今予不在,他的到来让姜司南有些措手不及,眼底的慌乱淹没了他,毫无防备碰到炖锅。

“小心!”谢忱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挡在火苗前,把燃气关小了。

“烫到了吗?”谢忱问。

姜司南默默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摇摇头:“你来找今予吗,他刚出门,去乐队了。”

“不,我来找你。”

“......”

只是一周没见,姜司南再次听到谢忱的声音,好像已经隔了很久,恍如经年。

他敛眸,下意思舔舔嘴唇,觉得自己离死应该不远了。

他认命道:“你说吧。”

谢忱低头刚好能看到那条项链,此时已经物归原主,各司其职了。

姜司南脖颈浮了一层浅淡的绯红,看他的反应,谢忱大概能猜到,对方那晚没有断片,至少是已经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事。

谢忱不自觉屈指蹭了蹭下巴,那里的触感已经淡去,只是隐隐的还有层烙印实在挥之不去。

这毕竟是他人生第一次被人亲吻。

“这个,给你。”谢忱言简意赅卸掉琴包,立在厨房门边,似乎是打算送完就走,不往里进了。

“什么意思?”姜司南一怔。

“本来就是你的,物归原主。”

“......什么意思。”姜司南的声音开始有些轻颤。

谢忱想起杨今予的叮嘱,他答应了不会对姜老师不礼貌,便只能平淡而有距离、甚至是友好道:“我想把它还给你,你比我更爱护它不是吗。”

“我并不需要告白失败的补偿,谢忱。”姜司南深吸一口气,鼓组勇气才把现状亮到了明面。

谢忱:“我知道。但这不是补偿,是我不配。”

姜司南嘴角扯开一丝苦涩的弧度,拒绝了:“就当是给我留最后一点面子,收回去吧。”

“......抱歉。”

“你不需要向谁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谢忱。”

饶是这样姜司南依旧是温和的,甚至在开解谢忱那半点莫须有的良心。

谢忱竟有些无法看对方的眼睛,别开了视线。

“那么复赛加油,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可以自由了。”

谢忱张了张嘴,突然卡了壳,忘记了自己回什么。

姜司南勉强笑笑:“你要留下吃饭吗,还是去找今予他们。”

既然被下了逐客令,谢忱没有什么再留着的理由,转身道:“那我先走了。对了,以后夜宵......你不用麻烦了。”

“嗯,我知道。”

“嗯。”

日子又回到了无休止的排练中,初生牛犊的几个小梦想家在见识过初赛时残忍的淘汰后,不免都把飘飘然的心收回了现实——冠军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信手拈来。

他们比初赛之前更能意识到紧迫了,有好几夜,直接打地铺住在了排练室。

没办法,学生努力,姜司南这个指导老师也必须得陪着才行。熄灯后排练室只剩月光,他合衣躺在留给他的褥子上,闭了闭眼。

所幸夏天要来了,初夏的温度适中,天窗开着,细微的风吹进来,把夏花的芬芳也送了进来。

五张简易的通铺连成一排,合宿什么的,是青春里才独有的情节,姜司南感觉很微妙。他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还会再次年轻一遍。

他睡在最边缘,不远处的一侧,躺着谢忱。

曹蝉那丫头的眼睛在月光里格外明亮,她翻身打量一圈,发现大家都没有睡着,突然感叹:“等我们拿下冠军,你们想过要做什么吗?”

她一旁的谢天说:“应该会有全国巡演吧。”

杨今予:“错,是全球巡演。”

曹蝉:“我们乐队还没有过巡演呢,一定很好玩吧。”

三个人齐刷刷翻身,看向姜司南。

“姜老师,全国巡演是什么感觉?快讲讲。”

面对三双殷切的目光,姜司南轻轻笑了下,无奈道:“巡演啊,其实是件很累的事。”

曹蝉:“那应该也是累并快乐着。”

姜司南:“没错,一件事当所有人都觉得摇滚,奔波流浪就变成了浪漫。”

杨今予:“您曾经的乐队,是什么样子?”

姜司南枕着手臂,淡淡道:“那时候的乐队没有你们现在这么幸运,一个乐手想要生活下去,通常是会身兼数职的。今天在这里当吉他手,明天或许就变成了另一个乐队的鼓手,我参与的有五支乐队,你们想问哪一个?”

杨今予一愣:“您没有一个本命乐队吗?我指的不是串场打工,是投入创作心血的那种。”

“创作啊。我只给一个乐队写歌,那算是......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本命乐队了。也是我第一个乐队,叫‘滚星’。”

“滚星?这个名字没听说过诶......你呢?”曹蝉琢磨了一下,扭头问谢天。

倒是一直背对着大家不参与茶话会的谢忱冷不丁出声:“滚星不是全女子乐队吗,工人朋克,早年常在农民工地做义演。”

姜司南惊愕地侧头。

他震惊于居然有后辈知道早年这支籍籍无名的小众乐队,当然更震惊的是,知道这些的居然还是对圈里事漠不关心的谢忱。

谢忱翻过身,双臂交叉垫在脑后,看样子是想避免与姜司南直接产生交流,便没什么情绪地把话甩给他弟:“谢天,你还没想起来吗。”

谢天疑惑的挠挠头,想了半天突然“啊”了一声:“是那次!”

“小时候有段时间,我跟我哥经常被我们姑姑带去家里产业的生产基层视察,在蒲城新区的工地上,遇到几次全女子乐队在义演,她们戴着安全帽和农民工们一起吃大锅饭,聊的热火朝天。是她们吧?好像是叫什么星来着,当时我跟我哥还觉得这些姐姐好厉害。”

姜司南心里小小颤了一下,那岂不是说谢忱早早的就见过春野了?那之前在酒馆里发生冲突,他是没认出来吗?

姜司南稳了稳心神,接话解释道:“没错,在我加入之前滚星是全女子乐队,加入后担任她们的制作人,许多歌是我写的。”

“她们是一群在厂区大院里长大的女生,父母大多是下岗职工,她们只为工人阶级唱歌,玩工人朋克,音乐大多是在反抗西方资本主义入侵和为女性权益发声,所以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被打压的厉害,尤其是摇滚这个圈子本来就男多女少,她们一路走来都很辛苦。”

曹蝉不禁感叹:“你们好厉害,姜老师。”

姜司南摇摇头:“是她们厉害,我沾了她们的光,能为她们写歌是我的荣幸。”

杨今予问:“所以后来你们怎么解散了?”

姜司南淡淡回忆道:“那个年代玩乐队的女孩子,可想而知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说伤风败俗搔首弄姿都还是好听的,更不堪入耳的她们也听过。而且......老师说一个例子你们就懂了,乐队里有两个女孩,一个叫招娣一个叫盼娣。”

“噢......玩乐队确实没什么正经收入,家里要是有弟弟那就更......”曹蝉听了咬牙切齿,低骂道:“封建余孽什么时候能杀光啊!”

“所以老师说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至少,知知不需要再经历这些。”

曹蝉:“唔,我爸妈从来都没想过再要一个弟弟,烟袋桥的叔叔婶婶对我和闫肃都一样好,没有人会偏心~”

姜司南有些唏嘘道:“傻丫头,你的成长环境或许只是个例,时代还远没有发展到‘滚星’所期望的乌托邦。”

这些话题未免有些沉重,姜司南也怕再说下去,就不得不解释春野这个人了,便草草收了尾:“我们虽然败了,但你们新生代的摇滚人不也冉冉升起了吗,《分贝尘埃》对吧?无论是女性群体还是少数性群体,只要还在发声,就是好样的。”

茶话会到此为止,累了一天的大家都在静谧的夜色里入睡了,姜司南耳边传来几个孩子的平稳呼吸声。

他白天里一直不好直视谢忱的方向,眼下借着月光,静悄悄侧过头。

却没料想正对上谢忱在月光下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眸。

谢忱正面对他的方向侧躺着,讳莫如深看着他,视线有如实质。

他们的视线猝不及防交汇,姜司南心下一慌,忙闭上了眼睛。谢忱也在他闪躲的同时,收走了目光。

没有人听到姜司南有如鸣鼓的心跳,他闭着眼陷入一片黑暗,只是依稀听到谢忱轻手轻脚起了床。

不多时,从窗外传来细微的金属打火机叩响的声音。

若换做平时,姜司南一定会跟出去,抓一个现行,告诫谢忱少抽些烟,对嗓子不好。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立场去干涉,更没有勇气。

这是可以预见的结果,姜司南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谢忱在被自己没有分寸的亲吻过后,没有怒不可遏的找他麻烦,而是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划清了界限。

他们仍旧一起排练,各司其职为复赛做着准备,甚至比以往同处的时间更长了。但他们从有过交流,偶尔视线碰撞,也会急忙收走,生怕多看一秒都要尴尬。

姜司南觉得,谢忱大概是看在杨今予的面子,极力忍耐不露出对他的讨厌。他那个性格,能做到平淡处之,已经很宽容了。

或许等复赛结束后回到香港,自己的至暗时刻才会到来。

唉。他心里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未知的前路,和自己无处安放的情感。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告诫过自己不要犯的傻,他犯了一个遍。

就在这时,他听到谢忱的脚步声回来了,最终似乎停在了他旁边,有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四周。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谢忱灼人的视线,落在了他脸上。

姜司南只能装睡。

随后脚步声回到了该回的地方,谢忱躺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衣料的窸窣声翻来覆去,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

对方没睡,姜司南也没心思睡,就这样听着谢忱的动静,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忱哥自我攻略进度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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