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卡尔扯出隐藏在帽子内侧中的那个微小装置，否认前一刻的猜想，感觉与其说是催眠，倒更像借用外物完成了对大脑的‘控制’更为准确。
控制AI改造过的轮椅往他的住处行驶，卡尔思绪慢慢飘远，也许小星可以追踪控制装置的主脑，如果能抓住幕后凶手，就打包好给那位警探先生送去。
……
夜晚，哥谭的警声彻夜难休。
信号灯旁，戈登没等多久迎来了他的老朋友，蝙蝠侠落地悄声无息，戈登一转头看见他出现在身后，“下次来时，我不介意你打声招呼。”
警探长话短说，专拣重点，“今晚7点58分，哥谭地铁站又一起‘自杀案’，但这次根据GPS定位我们发现他们最近几天去过同一个地方。”
蝙蝠侠低沉的嗓音接下戈登的话，“爱丽丝游乐园。”
“对，看来你知道了，” 戈登不意外蝙蝠侠知道警方查到的最新消息，接着，他像想到什么般神色古怪，“游乐园的老板是法尔科内的手下，他们一定要警察有搜查证才允许进去检查，我担忧等搜查令走完流程下来前他们会搞小动作，需要麻烦你走一趟。”
“我会去。”
困扰的事情有了着落，戈登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那你计划——”
闭眼松口气的功夫，隐匿在夜色中的家伙已经消失不见。
警探无奈扶额，见怪不怪。
……
“马利克·史密斯，爱丽丝游乐园名义上的老板之一。”
一张留有络腮胡的中年白种人照片贴在墙上，卡尔目光随即转向旁边的那张，“半年前联合朋友一起开了游乐园，借用游乐园向未成年售卖毒品。”
“这个人平时不怎么管理游乐园，日常都是交给员工汤姆·奥伦管理。”
“虽然不是正经游乐园收益却意外不错，毒·品更卖得很赚钱，马利克·史密斯追随本地最大的□□头目为他做事，同样享受□□带来的保护……他的日子不能说过得安逸，但绝对算得上舒适，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去招惹麻烦成为‘自杀案’的幕后真凶。”
轮椅慢慢往后退，卡尔凝视面前贴满这些天缩在家里闲来无事时收集的所有和‘自杀案’与‘失踪案’相关线索的墙。
早上和AI交谈之后，卡尔本没有晚上出去一趟的打算。
直到中午，惊恐失措的邻居摁响门铃，神色之中难掩疲惫焦急地询问卡尔有没有见到她的女儿爱丽丝?卡罗尔，她已经一晚没回家了，手机也打不通。
卡尔见过几次隔壁邻居家的爱丽丝。
那是一个心善且漂亮的好孩子。她有着柔顺蓬松的金发和清澈美丽的眼睛，几次碰面爱丽丝都主动帮助过行动不便的卡尔，这个热心善良的孩子充含这个城市大部分居民所早就磨灭的正义感。
她会帮对门独居的老太太寻找时不时跑出去的小猫，替楼上爱酗酒却不喜欢出门的老鲍勃去买酒，照顾工作原因日夜颠倒的妈妈……
她不适合生活在这。
卡尔不止一次听到其他邻居如此评价名叫爱丽丝的女孩。
酗酒的老鲍勃有次醉倒在楼道中意外碰见了爱丽丝的母亲——玛丽?卡罗尔，她当时迎着拂晓的天色刚下了夜班回来，未来得及换下身上暴露的着装以及抹掉脸上过于浓厚的妆容。
玛丽?卡罗尔越过横在楼道的老鲍勃，也可能酒精上头，地上醉得迷迷糊糊的老鲍勃忽然对路过的玛丽说：
“她不该把自己的一生搭在这早就烂透了的地方，离开哥谭，去其他地方，那孩子值得更好的世界。”
玛丽背对老鲍勃沉默许久，久到因为早起偶然撞到这一幕的卡尔都觉得玛丽不会搭理他时，这个被生活打磨的外表无比泼辣凶悍的女人，用卡尔无法描述的表情和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回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那是卡尔首次见到人所拥有的复杂而丰富的感情。
几日的阴沉天气，让被困家中只能从网络和电视上收集‘失踪案’线索的卡尔发现——那些失踪的人中金发蓝眼的女孩的数量占据最多。
卡尔提醒了爱丽丝最近注意安全，女孩也的确认真听进去了，每日放了学她都不会再出门，家里的大门在妈妈上班后更是关得紧密严实无比。
即使这样，像小太阳一样的爱丽丝还是被暗藏在哥谭的某个角落里幕后真凶盯上了。
下班回家的玛丽发现爱丽丝一晚没回来立即报了警，可哥谭警察散漫敷衍的态度惹怒了玛丽，她认为依靠腐败无能的警察不如求助邻居，乞求他们帮忙寻找更有效率。
深知卡尔双腿行动不便，玛丽只问了问他最后一次见爱丽丝是什么时候，之后，她和算得上相熟的几个邻居里唯一能行动的老鲍勃一起去外面调查周边街上商铺的监控，看看能否找到关于女儿的踪迹。
等玛丽离开，卡尔拜托小星帮忙悄悄潜进邻居家中。
他先来到爱丽丝的卧室，进屋第一眼便被放在床头的那顶做工精细的帽子吸引，帽子两旁缝了一对有些胖乎乎的小翅膀，这使它就像地球人幼时少不了阅读的童话里的东西一样可爱，精美。
卡尔记得最后一次见爱丽丝——也就是昨天女孩放学回家的时候，领着小氪在楼道呼吸新鲜空气的卡尔注意当天回来的女孩手里多了一样之前从未有过的新玩意，一天没和人说过话的卡尔忍不住搭了一句：
“新买的帽子？”
爱丽丝将帽子戴在头顶，压住她过于蓬松的金发，笑容灿烂可爱，“朋友送的。”
“它很漂亮。”
“谢谢。”
回想起昨日最后见到爱丽丝的场景，他顺走了帽子。
卡尔返回家里再一次拜托小星从网络中搜找那顶帽子的发源地，最后找出帽子是爱丽丝游乐园在前不久办的一场活动里制作的特别奖品。
顺着爱丽丝游乐园往下查，卡尔和小星成功挖出看似普通的游乐园背后攀附着的巨树、游乐园老板的老板——法尔科内家族。
当两个对地球并不熟悉的外星人和外星AI从陌生的地球网络上找出这些，外面高楼大厦亮起斑驳灯光，夜幕刚刚降临。
卡尔还没整理手中刚得到的破碎信息，电视插播的一条半小时前发生在地铁站集体自杀的新闻，吸引他必须冒着阴雨去现场亲自看看。
即使电视中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卡尔依然看清新闻提供的现场目击者逃跑之余也不忘拍摄的视频会里——有位自杀者头顶戴着的帽子，跟爱丽丝拿回来的一模一样。
巧合吗？
不！
哥谭最近持续不断的“自杀案”和“失踪案”，差不多全从一个月前开始。
近乎相差无几的时间段令卡尔隐约觉得两件案子的幕后凶手或许是同一人，但直觉只是直觉，找到有利的证据前卡尔一直把两案子分开调查。
而现在，一个能将两个案子串起来的证据正好摆在卡尔面前。
停在地铁站对面的街道，卡尔看见抬出的一具具尸体中没有任何尸体有戴着那顶帽子，失落之余又觉得处在意料之中，凶手很聪明，知道趁混乱摸走了那顶惹人注目的帽子给自己收尾。
爱丽丝的那顶一直戴在自己身上，卡尔望着对面街道出神时手不停从帽子上胡乱摸索，没想误打误撞找到藏于帽子内侧的装置。
不等他仔细观察，轮椅的轮子却不小心卡在石板夹缝内。
“我知道，你听得见。”
窗外警车呼啸而过，鸣响的警笛掩盖卡尔余下话语，“你不能永远束缚我……闹剧持续的已经够久，该是时候结束了……”
爱丽丝游乐园。
成包白·粉散落一地，鼻青脸肿的马利克被眼前的怪物摁着头撞向旁边墙壁，头破血流，他痛苦·呻·吟地倒在地上，手不自觉捂住刚才被踹疼的肚子。
一个肘击解决掉身后偷袭者，蝙蝠侠抓住马利克衣领提起地上的人，阴沉低哑的声音再一次审问，“是谁？”
“我不知道，我他妈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诬陷我！”
马利克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疼，头部伤口血流不止，眼部的肿胀只能让他张开一条缝看清该死的蝙蝠怪物，“光是游乐园和毒品赚的钱就足够我花，我没必要去筹划什么拐卖和自杀！还有你说的帽子，你不能因为我们制作了它就怀疑我——咳、咳咳。”
被蝙蝠侠勒住衣领提起，马利克几句话的时间面部便涨红，他双手不断试图掰开衣领上如钢铁一样坚硬的利爪，挣扎着想解放自己的脖子。
“那些自杀和绑架的确与他无关。”
在蝙蝠侠潜入游乐园解决正从园里偷偷运走堆放这儿的毒品的□□成员时，阿尔弗雷德调出马利克近一月的行迹。
“他最近一直在帮卡迈恩?法尔科内解决与马罗尼发生在生意上的小摩擦……除非他不想活了，不然不敢在法尔科内的眼皮底下分神去策划其他。”
蝙蝠侠松开马利克衣领，“便士一，帮我查出游乐园日常管理者的住址，我有必要和他见一面。”
游乐园外面，刺耳的警笛声成群汇聚，戈登代领警员们快速从游乐园的角落找到被揍得不省人事的马利克众人及数量不少的白·粉。
戈登堆出今夜首个笑容，“我说过，马利克·史密斯先生，你今天有必要跟我走一趟。”
回应警探的是一连串有气无力的咒骂。
……
汤姆·奥伦。
爱丽丝游乐园日常的管理者，背景干净，成为游乐园的管理员前无任何犯罪记录。
排除马利克·史密斯后，卡尔怀疑起嫌疑仅次于他的管理者汤姆·奥伦。
网上能找到的关于汤姆·奥伦的信息很少，但他再次依靠万能的小星还是通过网络弄清了汤姆·奥伦的地址。
卡尔收到地址后决定再前往汤姆·奥伦家的周围看一看。
他对协助自己一天之内持续做出不法行为、很不赞同卡尔继续越轨举动而阻止他的AI再三保证，这将是最后一次才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出门的允许。
躲在墙角之后，卡尔小心探出脑袋观察对面已是凌晨却依然灯火通明的房屋，并没观察多久，房屋紧闭的屋门忽然拉开，一位打扮美丽的少女走出屋子。
凭借比常人优秀的视力卡尔看清了少女的面容，“爱丽——唔——”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名字被猛然出现的手捂回嗓内，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快挪出墙角的人拉了回来，然后用手捂住卡尔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
“安静。”
寒冷黑夜中，温热的吐息落在卡尔的耳侧，他不自觉抓住嘴上的手，身体因为陌生人接触而微微颤抖。
近距离接触，卡尔能清晰嗅到身后那人未曾散尽的血腥和长时间呆在寒夜里所裹覆的冰冷。
他想扒掉嘴上的手，细微挣扎却引来更加强力的桎梏，陌生人的另一只手揽住卡尔的腰腹把人禁固在轮椅上，彻底使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