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清晨，路边。此时街道上没什么餐饮店营业，倒是便利店一如既往地供给面包泡面，给匆忙的上班族简单而省事的早餐体验。七海建人把撕开的包装纸折叠塞好、免得影响吃早餐。鸣上悠拿着成年人请的面包走在一旁，听七海建人接着说：“我个人更倾向于让职业咒术师去解决，但五条先生认为必要时你去会更好。”

“好。”

七海建人微微摇头：“你答应得太快了。”

鸣上悠转头看七海建人，带着些许疑惑、又真诚地说：“我是认真的。”

七海建人望向鸣上悠，又移开视线：“我知道。”

灰原雄小声在鸣上悠耳边说：“七海绷着脸的时候还挺吓人的。”

今天是周末。鸣上悠本想着去咒术高专一趟，让灰原雄看看十年后的学校。打算出门时鸣上悠接到了七海建人的消息，对方说自己正好路过附近，他要是醒了且有时间可以下来聊聊。

鸣上悠自无不可，灰原雄也欢天喜地地想见见七海建人。灰原雄现在只能在鸣上悠身边几十米内活动，超出某个范围就会像被引力捕获的星体一样往鸣上悠身上拉。除了能碰到鸣上悠之外，他也做不到其他的事，简直就像幽灵一般。

“虽然七海大概率看不见我，但无所谓啦，我看见他就行！”

于是鸣上悠在便利店见到了正在买早饭的七海建人。得知鸣上悠也没吃早饭后，七海建人顺带给他也买了一份。

“呜哇，真的，七海变得好成熟！？虽然原来就很成熟了，但现在更甚以往诶。”

灰原雄在鸣上悠走近七海建人前就飘了过去，围着他打转。七海建人显然没看到他，手上动作不停。灰原雄在一旁碎碎念：“肌肉变多好多。一级咒术师工作量很大吧，还好外表看起来没留下什么伤口……戴着护目镜，不知道黑眼圈多不多。”

七海建人浑然不觉，淡然和鸣上悠说：“我们出去吧。”

谈正事的时候灰原雄安静地飘在两人身边、没再说话。七海建人提起之前吉野顺平的事：“吉野顺平的处理意见还没正式敲定，但后续大概率会入学咒术高专，作为咒术师培养。”

七海建人接着提起五条悟特别提到过的事：近期有可能出现大规模咒灵伤人的事件，咒术界上层经过掰扯之后好歹加强了对相关事件的关注，稍微提升了点应急处理能力。

“之后一段时间形式会相对严峻……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鸣上悠对此心知肚明。所谓的“大规模咒灵伤人”指的就是天之狭雾所诱发的阴影暴走，里面的阴影，又或者说咒灵，数目太多，没有经验的咒术师进去只会丧命。这种情况下，鸣上悠直接前去解决显然更可靠。

只是，七海建人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赞成。

“五条先生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在爱护学生方面比较认真。如果他同意甚至建议你去做，想来你有相应的水准，又或者有特别的诀窍。”七海建人说，“但是，实力与现实是两码事。鸣上同学，你的生命也很重要。”

“我明白。”

七海建人轻声叹了口气。他将手上的包装袋丢到路旁的垃圾桶里，说：“让你这样的孩子挑大梁，咒术界果然是狗屎。”

灰原雄在一旁露出微妙的表情：“出现了，七海会有的辛辣发言……”

“有七海先生和五条老师在，不会太糟糕的。”

“这个时候想起我们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说没脱离正事的范畴、气氛倒也柔和融洽。灰原雄时不时在一旁吐槽几句，诸如“感觉大家作风这十年都没变过啊”之类。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分别前，七海建人这么问鸣上悠。鸣上悠没有其他问题，他余光瞟了眼灰原雄，灰原雄则说：“能不能帮我问问我的情况啊，多谢啦！”

“我有一个问题。”鸣上悠说，“七海先生知道现在灰原……先生在哪吗？”

七海建人止住了脚步。

鸣上悠慢半拍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七海建人。他没办法看清七海建人的眼睛、毕竟光线都被那双护目镜遮挡；成年人的表情也不甚明晰，嘴角绷得笔直，就像职场里不苟言笑的上司，难以揣摩对方的心理活动。

七海建人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语气略显低沉：“你……”

“抱歉。”鸣上悠突然说。他稍微抬高了音调，一幅惊讶焦急的神情：“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便利店了——刚刚才发现，恐怕现在就得回去找一趟。可以麻烦七海先生稍微等我一下吗？”

“……随你。”

“谢谢。”

鸣上悠转身就走。本期待着七海建人回答的灰原雄茫然地看着鸣上悠回身，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鸣上，你掉什么东西了？”

“一个挂件。”鸣上悠面不改色地说。他声音很小，免得让七海建人听到。

“确定是在便利店吗？”

“不确定，准确来说应该是从这里到便利店这一路上的地方。”

灰原雄想了想，飘到他前面：“那找起来有点费时间诶——我帮你搜搜附近吧，虽然距离可能不够啦……找到了回来告诉你。你先回去和七海说完话吧？”

“好。”

眼见灰原雄认真地到处搜索起来，鸣上悠蹲下身，假意捡起什么东西、放到口袋里，而后起身回去。他顶着七海建人的视线站回他身边：“让您久等了。”

“不在便利店？”

“路上找到了。”

“这样啊。”

两人相视无言。过了十余秒，鸣上悠说：“刚刚的……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七海建人用平淡的语气说，“你没做错任何事。”

“……灰原先生……”

“他死了。”

七海建人移开视线。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是在新闻播报：“他死了。”

“……”

“一年级，情报错误。”

“我很抱歉。”

“不用这么说。不用对我说这个。”

有汽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坐在驾驶位的辅助监督转头：“七海先生，我来接您了——旁边这位是？需要带上他吗？”

“不必。”

七海建人打开后车门。

“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七海先生才是，一路小心。”

七海建人点点头。

鸣上悠走到灰原雄身边时灰原雄甚至没注意到他，少年一边挠头一边嘟囔着“完全找不到啊怎么办”，被鸣上悠叫住时还吓了一跳：“呜哇！”

鸣上悠：“我已经找到挂件了，多谢。”

灰原雄“诶”了一声：“找到了吗？在哪，我之前完全没发现。”

鸣上悠十分自然地说：“在树叶下面。”

灰原雄释然：“怪不得我找不到。”

下一秒，他意识到什么：“七海已经走了？”

“走了。”

“啊，我还没听到具体情况呢。七海果然好忙。”

“灰原先生……还在外出当中。”鸣上悠语速缓慢，“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样啊！是出差的意思？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吗，那我以后还挺能干的？”

“嗯。”

“好耶！我就说嘛，可不能差七海太远呀。”

灰原雄喜滋滋地说。他得意洋洋地提起自己在课上的时候如何与七海建人密切合作、又如何在初次见习时成功化险为夷。鸣上悠一边听一边点头，顺带走向地铁站，打算前往咒术高专。

“对了，说起来——”

走进咒术高专校门前，灰原雄说：“我想知道——”

“……「夏油先生最近在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她放下手里的玻璃杯，鸣上悠可以保证那里面装的是酒——她用微妙的语气说：“夏油先生？”

灰原雄根据他与家入硝子短暂的相处经验判断道：“家入前辈又打算损夏油前辈了。”

果然，家入硝子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他啊，还在追求他所谓的「梦想」吧。”

“梦想……”

“要我说，还是及时打住为好。”

家入硝子说着打了个哈欠。她的黑眼圈似乎比之前更深了、恐怕最近没怎么休息好；灰原雄对此颇为担忧，在鸣上悠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虽然前辈会反转术式但是反转术式又不能治疲劳好担心她过劳晕倒啊”这种担忧的话。

“你来咒术高专就是为了问这种问题？”

家入硝子忽的说。她抱着手臂向后一靠，窝在柔软的椅子里，看起来既懒散又自如：“这两天周末，校长外出开会，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认识的同学八成会出去做委托。你对咒术界没那么感兴趣，又没受伤，却来拜访我，是有什么心事吗？”

“最近我做梦次数变多了。”

家入硝子摊手：“反转术式治不了夜长梦多。”

“好的。”

“「好的」？”

家入硝子笑了笑。她拿起酒抿了一口，晃晃杯子，冰块在里面碰撞。

“听起来你也不是很困扰——那比什么都好。健康第一，小朋友。”

最新情报给我干沉默了，我们还是当涩谷事件后的事不存在吧（……）

七海建人：你为什么……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算了。

鸣上悠：（半夜苏醒）（翻身）（凝思）

灰原雄：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