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上悠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好像没有认真和别人打过架。

虽说和挚友花村阳介在河岸边互殴过，但那次本质是为了明确自己的内心与情感，称得上一次灵魂间的交流。

至于其他场合，他好像没有单独和人类对战过？

更何况，他现在的体质与此前不可同日而语。

鸣上悠拿起五条悟准备的竹刀。

他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自己到了哪一步，但我会尽量控制。”

乙骨忧太：……听上去更可怕了。

总之，在荒郊野外，两个未成年人举起了竹刀。

乙骨忧太长出一口气。再睁眼时，他一扫此前的畏惧、变得坚定。

等鸣上攻击的话，自己很难应对。所以，必须主动出击！

乙骨忧太调整姿态，腿部用力，向前猛冲，剑尖直指鸣上悠面门。鸣上悠在那瞬间右移一步，竹刀擦着他的侧脸过去，掀起几缕银发。鸣上悠下意识将竹刀换到左手、用力一拨——

竹刀飞了出去。

乙骨忧太茫然了。直到竹刀啪地落地，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心和虎口的疼痛。

鸣上悠：……

他调整了估计值，捡起地上的竹刀放回乙骨忧太的手上：“抱歉。”

乙骨忧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说：“好厉害。”

在五条悟看戏的表情中，两人再度手握竹刀，开始对局。大致了解乙骨忧太力道的鸣上悠心里有了数，力量收敛不少，没再出现把竹刀打飞的情况，只是躲避和见招拆招。

不一样。

乙骨忧太想。

之前和禅院真希对战时，她抱着指导他的心思，也有“击中对方额头”的目的，动作游刃有余、带着一定攻击性。

而面对鸣上悠则不同，除却最初的意外，鸣上悠表现得更加保守。

竹刀相接。

如果是和禅院真希对战的话，这个动作持续不到半秒。而现在，两人正握着刀柄，停滞在这里角力。

乙骨忧太看着鸣上悠手中的竹刀。

不管自己用多少力气，那把竹刀都未见任何颤抖。

简直就像在面对一堵墙……

这么想着，乙骨忧太转动手腕，再次进攻。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小时，打得乙骨忧太大汗淋漓直喘粗气，而鸣上悠仍旧气定神闲。

“好，先到这里吧～”

五条悟拍拍手。乙骨忧太松口气、坐到了地上。鸣上悠在他身旁坐下，递出手帕。

“做得不错，忧太，继续努力哦？”

“好……”乙骨忧太擦擦汗，调整呼吸。

五条悟转向另一个人：“很强嘛，悠。以前有特意练过吗？”

“特意练过？没有。”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看着鸣上悠。要说他没有练过，那他出色的体质和应对能力从何而来？可若说他练过，在对战时那种不确定与试探感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力气一直都这么大吗？”

“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东京就这样了。”

“之前没有吗？”

“没这么明显。”

鸣上悠说的句句真诚。

“第一次发现力气变大，是在伊邪那岐出现后吧？”

“对。”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所谓的反哺？不过你和伊邪那岐本就是一体的，体质互通也正常。”

“体质互通……”

鸣上悠重复一遍。他心念一动，唤出安德拉斯。地狱的侯爵张开翅膀、抱住手臂，飘浮在鸣上悠身侧。

乙骨忧太看上去有些疑惑：“怎么了？”

五条悟摸摸下巴：“在钻空子……不，研究术式的可能性吧。”

乙骨忧太看见鸣上悠闭上眼，似乎在冥思。他看了眼猫头鹰人，猫头鹰人也在看他。乙骨忧太不知为何抖了抖，小声问五条悟：“伊邪那岐真的去休假了？”

五条悟：？

“只是没叫出来而已。啊，不过这个也算休假吧？”

两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鸣上悠则是集中精神，试图找到那条极细的、连接他与人格面具的线条。

人格面具是一部分的自己。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那么，他可以尝试……

乙骨忧太突然打了个寒战。他下意识搓搓手臂，看向安德拉斯。

他记得安德拉斯的眼睛。那是双紫色的眼睛。

但是此刻，当安德拉斯看过来时——

那是双带着冷冽光辉的、金色的眼睛。

五条悟则看向鸣上悠：“悠，睁开眼。”

鸣上悠如他所言，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不再是银灰色，而是变成了如黄金熔化般、带着金属感的金色。

“喔～”

鸣上悠又闭上眼。再睁眼时，他的瞳孔变了回去。

“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

鸣上悠揉了揉眉心。安德拉斯也变回原本的模样，老老实实飘在一边。

“看到了吗？”

“看到了。”

在一旁的乙骨忧太：发生什么事了？

好在五条悟很快开始解释：“能看到就很不错嘛，至少证明方向是对的。因为人格面具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本人，所以就可以像使用自己的身体一样去使用人格面具的能力——原来真的行得通啊。”

鸣上悠“嗯”了一声。他刚刚就是尝试用人格面具的视野看世界，虽然消耗很大，但从结果上说成功了。

乙骨忧太惊讶道：“好厉害。”

“忧太也会变得很厉害的。”五条悟笑笑，“虽然现在还很嫩。”

乙骨忧太：不说后半句的话我会更感动的。

“好！那接下来忧太和我练练，悠你就继续琢磨吧。”

“诶诶！？”

乙骨忧太大为震撼，但被五条悟强行拎起来、将竹刀换成了之前交给他的那把刀。尽管毫无准备，乙骨忧太还是被单方面决定了之后一小时的活动。

“直接用刀不会伤到老师吗？”

“哈哈、被小看了？”

且不论那边乙骨忧太要如何被五条悟戏耍，鸣上悠这边，安德拉斯面对着他盘腿坐下，一人一人格面具就这么看着对方。鸣上悠拿出自己的刀，小心地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血液缓缓流出，顺着手上的纹路蔓延。

“安德拉斯。”他轻声说。安德拉斯伸出手，覆盖在鸣上悠的左手上。它的手心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随着那份光的照耀，鸣上悠手心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几秒过后，伤口便不再渗血。

鸣上悠擦了擦手。现在他的手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了。

没错，虽然安德拉斯浓眉大眼、看上去像个会猛猛打架的大哥，但它其实是回复系。

鸣上悠又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这次他没让安德拉斯动手，而是自己盯着伤口。

既然体质可以互通，视野可以共享，那么，技能是否能通用呢？

鸣上悠又开始分辨那缕联系。调动自己的能量，假设自己与安德拉斯等同，然后尝试着修复伤口。

没能成功。

如果说方才共享视野的举动轻而易举，那么这次试图施法的行动可以说毫无进展。

鸣上悠思考着个中缘由。

人格面具……说到底是面具。

透过面具看世界，并不一定要实际佩戴它。

但要变成「能够这么做的人」，就必须戴上相应的「能做到这件事」的面具。

……可以这么理解吗？

现在把安德拉斯叫出来，相当于手持面具，但不算真正地佩戴上吗？

那么，将面具收回，再尝试着让它在内心浮于表层的话……

“……没想到您会这么做呢。”

柔和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调侃。

鸣上悠抬起头。身侧的环境骤然改变，悬在天空的太阳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蓝色。他熟悉的人正坐在对面，金色的瞳孔映照出他的模样。

天鹅绒房间。

“玛格丽特。”他说。

玛格丽特轻笑一声。还没等鸣上悠说些别的，她便伸出手，在鸣上悠困惑的眼神中捧起他的左手，打量着手心。

“您迄今为止都做得很好。但是，我个人还是希望您不要受伤；即使是您自己制造的伤口。”

她轻轻按了按刀口周围的皮肤，鸣上悠觉得有些痒。

“没关系的。”

“我知道，您有分寸。”

她说着，双手包覆住鸣上悠的左手。书页翻动，隐隐有人格面具在她身后浮现。

鸣上悠感到自己的伤口在愈合。

“谢谢。”虽然本打算自己治好，但玛格丽特毕竟帮了他。鸣上悠接着问：“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很喜欢看您苦恼的样子而已。”

玛格丽特这么说着，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鸣上悠对此没什么意见。他意识到了玛格丽特叫他过来的缘由，便问：“你怎么想？”

“虽然不知道您在思考什么……但是，人格面具为您所有，却永远不是您。”

这是一句忠告。

“……我明白。”

玛格丽特收回手：“您一直都是这么聪明呀。”

玛格丽特低下头，将书本翻到某个地方。她从书页间抽出书签样的东西、递给了鸣上悠。鸣上悠接过，发现是他很熟悉的东西：一张塔罗牌。

鸣上悠将塔罗牌翻到正面。

「女皇」。

空间开始波动。玛格丽特道：“之前您的存在不够稳定，所以没有给您。”

“玛格丽特……”

“我会一直在这里。”

玛格丽特说。她的视线移向某个地方，而后愉快地笑起来。

“那么，下次再会。”

在蓝色彻底消失之前，鸣上悠听见她说：“期待您的下一张塔罗牌。”

作者有话要说：很困，有bug的话请轻拍x

说到社群怎么可以忘了玛姐呢！女皇来袭.jpg

在想之后的事件怎么写，不过大概率还是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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