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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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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免你存在不必要的幻想,”妹妹头说,“我沿着外围走过一圈,这里没有门。”

“嗯,我知道。”

这不是现实建筑,常规办法找不到门很正常。

在几人各不相同的眼神中,鸣上悠看向身边的金色墙壁。

解决当前困境的首选项是:抵达能量源,而后摧毁它。

他思考了一秒要不要把墙打破、直通他感知到的方向,然后否定了这个选项。

论破坏力,他是有的;但考虑到还有这么多普通人在,打通墙壁并不妥当。

越靠近异常的源头,风险就越大。待在这里的话,那些丝线虽然会持续操控、消耗人们的体力,却不会立刻致死。

现在的情况并未紧急到不得不在墙上开洞的地步。只是这样一来,就得想点别的办法离开这里。

鸣上悠抬起头。高高的淡金穹顶被一个个同心圆和自圆心发出的半径均匀分割,透露出规则的美感;圆穹以外环为底、等距蔓延出三处半圆形的亮金色来。

其他人也顺着鸣上悠的视线看去。乱发男先“咦”了一声。

“它的颜色。”乱发男皱起眉,“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啊?有吗?”班长困惑。

“更亮了。”

长发女生用相当笃定的语气接话。

他们指的是那三处亮金的地方。这听上去有些奇怪,它们本来就是亮的吧?意思是,亮得更明显了?

班长:“你们是怎么……不如说你们竟然还记得之前它长什么样?等等,你们难道都看出来了?”

班长视线扫过众人。乱发男和长发女生显然是知道的,妹妹头陷入沉思,兜帽男撑着伞随意旋转着,而鸣上悠——鸣上悠当然是看出来了的,不然他怎么会最先抬起头呢。

“好吧,就算它变亮了。”班长说,“为什么?”

颜色变化这种事听上去奇幻,但在眼前的地狱绘图前实在有些黯然失色。不过既然鸣上悠关注这个,那大约是有意义的。

“应该是因为刚才的雷击。”鸣上悠说。

在过去三分钟里,只有这个举动是具备这种效力的。

“你觉得那是一个机关?电力加压、然后就变亮了?”

“那是一扇门……也说不定。”

“开在天花板上的门?你很幽默。”妹妹头说,“听上去你是试图让这扇胡闹的门打开。那么首先,你要怎么再现雷电?”

“唔……等就好了吧?”

“哈?”

“说不定就在下一秒哦。”

鸣上悠笑着说。

修长冰冷的长刀垂直着轻触穹顶。伊邪那岐飘在圆弧下,握紧刀柄。下一秒、雷光就以刀尖为中心猛烈迸发,如潮水般沿径线蔓延炸开。

在如此直接猛烈的攻势下,那三团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几次呼吸之间便如同明灯一般。脚下的地面颤动起来,十余秒后,门被撞开般的轰声在上空炸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缓缓浮现。

“真的打开了!”班长大惊失色,“但是,太高了!?它倒是有试图吸引我们啦,可根本对抗不了重力啊!”

自己的身子的确轻了些,但这种程度想让他们升到十米高空也实在……

“那我先走了。”

在班长震惊的眼神中,鸣上悠飘了起来,对她挥了挥手。

“诶?你怎么飞起来了?”

“我很轻。”

“不,怎么说这个都……”

“暂时呆在这里,注意安全。”鸣上悠说,“我去那边看看。”

“啊、好的……”

在几人的注视中,鸣上悠再次上浮。

“一路走好——”

兜帽男拉长语调说。

伊邪那岐带着主人向穹顶飞去。他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黑色漩涡,那感觉如同坠入海中。

视野一瞬间变黑。伊邪那岐将鸣上悠护在怀中,长刀架在胸前。一秒过后,眼前蔓起深蓝色,他们在封闭管道中穿行,管壁上绘着重重叠叠的蓝色圆环;随着快速的飞行,风声掠过身侧,那些圆环也逐渐变成血红色,背后传来强烈的推力,将他们推向亮光的终点。

天色暗沉,细雨连绵。

鸣上悠落在天台上。眼前豁然开朗,他打量四周,总感觉有点眼熟。

“没见过你啊。转学生?”

站在旁边的陌生同学并未惊讶于鸣上悠的出现,微笑搭话。

“是的。这里是八寻高中吗?”

“嗯,是啊。”

阴雨天让整个高中沉浸在稀薄的雾气中,绿植也随着暗了色调。身处校内最高的建筑,他们得以获得广阔的视野。

但是,此处还不是现实。

陌生同学露出有些诡异的笑容。

“景色,很不错吧?”

“很不错。”鸣上悠打量着他。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面部也略显僵硬。是被影响了吗?毕竟现在他们还在“里面”。

“这里,很合适。”

陌生同学说。

还没等鸣上悠说些什么,他就转过头,一个助跑、纵身跃下。

跳楼!?

伊邪那岐立刻冲了下去,赶在那人脑袋开花前揪住了他。它提着那人回到鸣上悠身边,而跳楼者似乎被这一情况激怒了,一改之前的欣快,大声怒骂起来:“什么玩意!”

“这样很危险。”

“哈?需要你指导我吗?”那人气急败坏,“是你干的吧,放开我!我是自愿跳下去的!”

“不行,很痛,而且会死。”

“要你说!喂,快把我放开!让我跳!”

“为什么?”

“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的人连别人求死都要阻止吗,擅自干涉他人的人生你是哪来的暴君吗?之前说过了,「做不到的话干脆从这里跳下去吧」,所以我自愿跳了啊?”

“谁说的?”

这个问题教对面沉默了。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开口时也显得有些卡顿:“让我跳。”

“好的。”

“啊?”

伊邪那岐一手捞起鸣上悠,一手提溜着那人,从天台一跃而下。它的速度比自由落体更快,眨眼间便要撞到地面。在被大地母亲创出伤口前,伊邪那岐猛地转向,平行地面滑行了几秒。

“跳完了。”鸣上悠说。

“这算哪门子跳楼啊!”

同学无能狂怒,他一边挣扎一边痛骂“什么啊只能在空中乱动总感觉好恶心”。鸣上悠当然不会放任他离开。

“你在耍什么把戏?”

另一个声音传来。鸣上悠转头,只见路上慢悠悠地移来一颗直径一层楼高的圆形巨石。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推动巨石的人缓慢显出身形,那人看上去也是八寻高中的学生,他面无表情地对跳楼者指指点点:

“有你扮丑的时间我都能绕学校一圈了,你的上进心呢?”

“闭嘴吧。”跳楼者阴沉着脸,“等你干完自己的活再来教育别人。”

“干完自己的活?这还用你说!”那人突然暴怒,“你知道我已经绕学校多少圈了吗,19圈!而你呢,你跳了多少次,100次有吗?不会还没有吧?”

“关你什么事,你这种完不成任务的废人没资格说我吧!”

“哈、我当然完不成,因为我会推着这个石头直到我死!”那人尖声道,“我自然有资格。「就当个好使的工具一直用下去嘛,有什么好怜惜的」——我和你在本质上有区别,明白吗?我是被期待的人,而你,你才是什么事都做不好的那个!”

“冒牌西西弗斯说什么鬼话呢,你的工作除了让地面增多裂纹之外有任何意义吗,劳苦程度也比不上真货吧?”

“你难道又对这世界有什么贡献吗?”

两人开始了莫名其妙的争吵。

鸣上悠看了看二人。他说:

“那个,冒牌西西弗斯先生的工作是什么?”

“哈?”

西西弗斯(冒牌版)回过头来看向鸣上悠:“你那是什么让人火大的叫法?”

“抱歉,那么西西弗斯先生的工作是什么?”

“谁是西西弗斯啊,再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西西弗斯(否认)恼道,“你又是谁,自愿负责哪一部分?”

“我的部分是「不好意思你有点碍事还是站到一边去吧。」”

鸣上悠说。这当然是他编的,但由于他的态度过于自然、西西弗斯(仮)只是狐疑地打量着他:“是这样?你还真是占到便宜了。”

“喂,既然让你站到一边去,你为什么还来打扰我?”仍被伊邪那岐拽在手里的同学嚷道。

“因为我得有点碍事。”

“……”

同学沉默了,很难说他是觉得很有道理还是觉得强盗逻辑,最后他说:“那好吧。”

“所以你也想碍我的事?”西西弗斯(非也)警觉。他推了推巨石,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一时间没推动:“别对我下手,你去找点别的。”

“比如?”

“比如说着「既然什么都能做的话干脆陪我玩点有意思的怎么样」的现在还在和看不清脸的路人玩很大的家伙,「我想打谁就打谁,你看上去像个好沙包」的正在被人围殴的不良,还有「就像狗一样随便给点甜头就能干活」的狗。”西西弗斯(解说员)说,“不建议你找第一个,太伤害眼睛了。”

“你怎么煞有其事地介绍起来了,如果是我们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闭嘴,他都站到一边了,能知道什么?”

西西弗斯(不公正)回嘴,最后说:“要是嫌不够热闹,你可以去柱子——那座在建的没品雕塑——那里。”

“那边有什么?”

“那边在行刑。”

他漫不经心地说。空气中突然弥散出一股焦肉的味道,西西弗斯(烤肉)按在石头上的手逐渐变得焦黑。

“没有歇息的时间了。”西西弗斯(上工)说。他用尽力气向前顶,勉强将它推动:“我要一直推它,推到它消失为止。在那之前,任何休息都被视为背叛,我将获得惩罚。”

被伊邪那岐抓住的人怪叫出声。西西弗斯(挡板)把鸣上悠拨到一边,巨石阻碍了他的视线,随后伴随一声闷响,瘆人的血肉模糊声响起。伊邪那岐飘了起来,手上不再有东西。

“你确实碍事了。”西西弗斯(劳作)说,“但跳楼还是会继续,我也会继续,因为我们是自愿的,就算没有实际的动作,也会导向这样的结果。所有不自愿的、抛弃职责的、又或者找不到明确方向的,都在那里。”

血液在地上安静地流淌,西西弗斯(导游)指向一个方向。

“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看吧。但我要提醒你:

“再碍事下去的话,你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无意义的感叹)

总之……总之如有问题非常抱歉我立刻滑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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