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朔悄悄抬眼打量洛辰的表情，却看到洛辰的脸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找不出一点方案或是惊讶。
……是了。
景朔猛然想通，洛辰只是对恋情钝，情商不仅不低，洞察他人感情流露的直觉更是强到出奇。
这段时间里的那堆提问，明显是对方的有意为之。
“洛辰，我这辆车是公司改装过的。”
景朔语气平静但眼神不善：“它现在换了隐私玻璃。”
“哇，你想对我干什么？”洛辰先是笑着将车熄了火，佯装害怕道，“我真是超害怕的。”
景朔怒从心起，恶向胆生，用手使力托住洛辰的后颈，又在最后一瞬轻柔了动作，小心地覆了上去。
暖色的车内照明落在二人头顶，一切的动作都是那般小心翼翼。
就在即将印下一吻的瞬间，一阵轻快的铃声在二人间响起。
洛辰与景朔面面相觑，又同时将目光投在了嗡嗡振动、洛辰的口袋上。
“哪个不懂事的现在来电话？”
洛辰靠着车门，颇费劲地拿出了手机，来电显示的吴有鹏三字在昏暗的环境里亮得扎眼。
“可能是公司那边的事，你接吧。”景朔心有遗憾但没有表露，向后退了退让出了空间。
“小辰啊，爆了！爆了啊！”
刚点开接听，吴有鹏的大嗓门传了出来，穿透力简直要吼破耳膜，听得洛辰和景朔同时一震。
“古城的数据实在是太爆了，官博开始宣发相关的指数和浏览量就一路飙升。第一期开播完，节目收视率就破了2！这还没有统计PeacockLive那边的播放量呢，他们当家的CEO又是节目嘉宾，给的流量只会多不会少啊！”
“而且你知道吗，所有嘉宾里最爆的就是你了！你可连上了好几个热搜！”
吴有鹏特别激动：“我早就说过你这脸和机灵劲天生就带综艺感，除了爆以外没有别的可能，怎么就没早接这种通告？”
景朔看了看微博，小声对洛辰说：“你的微博粉丝涨了十几万，还在继续增。”
“不仅如此，你和景朔的CP也爆了！”
吴有鹏笑出了声：“之前娱圈塌了几对rps，正是一些CP粉的疲软期，《古城》恰好给了这些观众新的话题。这才上了一期，再多播出几期，你的话题能红成什么样啊！”
洛辰好奇地拿过景朔的手机，#古城新旅#排在了热搜和热聊榜的第一，接下来跟着的是带自己和景朔大名的好几个话题，后面跟着#洛辰景朔##良辰美景#，一看就知道是有关CP的话题。
在#古城新旅下期预告#后，跟着的则是一行显眼的#爆！下期《古城》良辰美景入洞房#，看上去极其吸睛。
“……这个入洞房，说的是第二天那个试胆游戏？”
洛辰好奇地戳开里面的内容，不知道节目组用上了什么黑科技，本该昏暗无光的密室婚房，流出的剧照预告又鲜艳又清晰，红纱床帘后交叠的身影不要太过暧昧。
一个个新热爆的后缀由黄渐变到红，洛辰也不是没上过综艺、没登过热搜的愣头青，但真是第一次见着热搜前十自己带了五个的阵仗。
“我天。”洛辰忍不住感慨，“我拿选秀冠军都没这么爆过！”
“我知道你嫌烦，从出道起就没和女星炒过CP，但和新科影帝炒不算委屈你吧？”吴有鹏得意洋洋，“之前没和你说，我们这边最开始确实是在播出前买了个低位置的CP热搜试水，但后面的点击没有雇水军，可都是它自己涨的。你猜怎么着？”
洛辰：“怎么着？”
“热搜第五！”吴有鹏热泪盈眶，从未感到自己的眼光是如此毒辣，“直接从三十开外爬到第五！不，这能叫爬热搜么？这简直就是飞升啊！”
“……那是真的很能爬。”洛辰有些惊讶，“可之前的主流声音不还是‘强推之耻别蹭我哥’么，怎么CP粉忽然这么能打？”
再怎样爆，也不至于一夜变天吧，洛辰真心觉得有些不太科学。
“嗨！没和你说，其实以前你和景朔就有不少CP粉，不过因为你资源倾太多、经常被黑皇族的原因，这些粉丝基本都没怎么发声过。不过能这么爆，也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主要还是你们两颜值太能打了吧，不然怎么说你们有CP相？”
吴有鹏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有件比较好笑的事情是，景朔排节目的时候不是经常与你对视么？他眼睛好看，先是被粉丝截出来凑了个九宫格，又被CP粉拿出来，将景朔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作对比。说是景朔看你时，眼里的冰山融化、温柔似海还深情无比……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平时在公司盯你捅娄子不就这眼神么，这分明是慈父看好大儿好不好！”
景朔：“……”
洛辰乐了，掂着手机悠悠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有句话说得好，群众的眼神是雪亮的。”
“哎哟，刚都给我笑出眼泪来了。”吴有鹏笑岔气地咳嗽了几声问，“你说啥雪亮？”
“我的意思是，CP粉特别有眼光。”
洛辰特意顿了一下，认真道：“我和景朔交往了。”
哐当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了凳子砸地的声音。
景朔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洛辰。
“什——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和谁交往了？！”
一阵细细碎碎摸索声过后，吴有鹏终于喊叫出声，一个字比一个字吊得高。
“我说，我和景朔交往了。”
洛辰被吴有鹏的魔音吵得耳朵疼，皱着眉拿远了手机。
“……哈哈，我懂了。你和我开玩笑是不是？”吴有鹏干笑了几声，“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但愚人节早过了，没必要现在和我寻开心啊。”
“没跟你开玩笑，真交往了，景朔就在我旁边呢。”洛辰说。
洛辰握着手机，对面一片寂静。
“祖宗，我真的是服了你！两天之内不给我整出个大新闻睡不好觉是吧！”
吴有鹏大脑的弦瞬间崩掉，忍不住厉声喊道：“你好好把事情说清楚，你们怎么就交往了！”
“哥，我是景朔。”景朔捏过了洛辰的手腕，对着手机伏低做小道，“是我前些天主动向洛辰提出交往的，洛辰今天才答应，没想瞒着您和公司，您先别激动。”
“我的天，怎么你还真和他在一起！”
吴有鹏听到景朔的声音后更激动了，王美玲手下的艺人没有一个是爱开玩笑的性子。
吴有鹏不禁大声问道：“你两究竟怎么想的？你们现在在哪！”
吴有鹏正激动着，语气格外冲人。而景朔和他的经纪人相处向来是分寸得体的，忽然被洛辰的经纪人一吼，不知该如何回复。
洛辰是个惹事体质，早就熟练了对付吴有鹏的一套操作，手指摁在关机键上回道：
“我们两现在在车上忙着啵嘴呢，没空！”
吴有鹏：“你——”
吴有鹏还未喊出第二个字，洛辰拇指一滑，手机唰地黑屏了。
景朔一愣：“这、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洛辰无辜摊手：“你好好想想，究竟是我不礼貌，还是现在你比较不礼貌？”
景朔：“……”
景朔不想和洛辰玩绕口令，但都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做些什么，确实就是自己不礼貌了。
暧昧的狭小空间，景朔看着昏暗车内照明下洛辰那漂亮张扬的脸，慢慢将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准确无误地吻了上去。
***
晚餐选的是一家环境不错的会员制餐厅，用餐的时候，景朔的手机一直闪烁不停。
“是不是王姐在找你？”洛辰知道景朔基本只会给几个人设消息提示，“我刚和吴哥聊的时候，忘记了你和公司签了对赌协议这回事。那份协议里，有没有限制你谈恋爱的条款？”
对洛辰来说，就算协议里包含了那些条款也不足为惧，就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罢了。
“没有。”
景朔答地很快：“每则条款我都认真看过，当时签订协议时，我特意要求了英华传媒既不能限制我的恋爱、也不能限制我对此的言论。在这方面，我有绝对的自由。”
洛辰摆弄着手中的浓汤，随着勺子的搅拌，奶油色浓汤里藏着的各种食材被翻了上来，一块连带着一块，形成了小小的漩涡。
就像景朔藏着掖着的那些小秘密，不挖不知道，随手一搅都越挖越有。
“记得这么清楚，这也在你的大计之中？”
“对，我本身就不是怀着纯粹的想法成为演员的那种人。”景朔对洛辰的提问明显脱敏，态度坦荡了不少，“虽然计划被微妙地打乱了顺序……但我确实对你觊觎已久，从最开始就妄图高攀。若合同要对我的感情加以限制，那我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我绝不会接受那样的条款。”
洛辰忽然开始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搅拌的汤勺都缓了下来。
“其实昨晚我就想问了，但是给酒精醉迷糊了。你对我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什么叫高攀？”
“因为你……”
“因为我人帅心善气质佳，家境优渥腿还长？”洛辰迅速抢答。
景朔：“……”
景朔不知道该补什么，只好带着一些微不可察的醋味说：“你一直都很受欢迎，只要你在，没人能将视线投向别的地方……而我也仅是看着你的其中之一。”
“我知道，因为我是要当大明星的人嘛。”洛辰坦然地说，“但其实你也很受欢迎啊，你的成绩一直很好，人也很靓，只是大家都不敢接近罢了。我们京中体艺生多，能有几个爱学习的？但只要是有你在的自习室，人总是满的。”
“我们越来办live也是，当时为了追着和你接触来看我们演出的人可不少，不然我怎么会以为那位莺莺同志是跟着你来。演出本身就会和观众互动，而你永远是人群中最扎眼的那个。好像有点偏题了，总之我的意思是……”
“洛辰确实优秀，但景朔也同样很好，没有什么高攀不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