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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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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懒得打扮,但去看展,聂霜会认真对待,羽绒服被她换成大衣,还翻出了短裙和长靴。

爸爸是个很浪漫的人,受他影响,她偶尔也会注重仪式感,这也是她枯燥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调剂。

展场分为AB两个区,他们是下午去的,人比想象中多。

从正门进去是A区,同苏行知汇合后,聂霜从包里摸出身份证,准备去安检处排队。

“这里人多,我们先去B区吧。”看了眼前方某处,苏行知拉住她。

和陆樨约了在A区碰面,但刚收到她的信息,说会晚点到。

朝安检处看了下,排队的人的确有点多,聂霜点头,“好。”

进了B区大厅,苏行知便遇见了策展的熟人。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扫了眼那群人,聂霜社恐症发作,指着展场里面道:“要不,我先进去逛了?”

苏行知环视着四周,迟疑了下才点头,“好,我这边聊完了就过来找你。”

一个人逛展,时间和节奏都可以自己控制,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步入一个艺术装置空间后,她在一幅名为“门”的作品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老旧的木门,小而窄,泛了黄,像老式筒子楼里的那种,门上处处是斑驳的痕迹。

门的上方横了个木板,放了些五颜六色的颜料瓶,瓶子是打开的,里面装着颜料刷。

她的人生,曾经也有很多种不同的可能。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亲手为自己的路,刷上喜欢的色彩,就已经被困在了那年的漩涡中。

她也曾想过,如果就站在原地,不去推那扇门,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嗨,你好。”出神之际,有个年轻的男生过来搭讪。

收了情绪,聂霜礼貌回应:“你好。”

“你也喜欢这个作品吗?”男生好像很自来熟。

聂霜点头,但没多说什么。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门连接着虚幻和现实,而门关上,也意味着拒绝。”

“拒绝?”

“是啊,如果门后藏着狼外婆,当然要拒绝开门啦。”男孩笑了下,露出一排整洁的白牙。

她以为他会讲什么哲学大道理,却没想到是个玩笑话,不觉弯了唇角。

见她忽然笑了,男生似乎受到鼓励,以艺术交流为由,提出想加她微信。

“抱歉,我对艺术没什么敏锐度。”

她这话委婉,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也不知对方是没听出来,还是越挫越勇。

“没关系,多接触接触就敏锐了。”男生自顾自拿出手机,“我叫白珂,沂大艺术系的研究生,你呢?”

而在不远的身后,一个男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其实刚刚在展厅门口,傅聿时就发现她了。

他没想到,她竟是跟苏行知一起来的,那人明显也看见了他,然后将她带离了A区。

苏行知离开后,他也没急着上前打招呼,而是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游移。

她在看画,他在看她。

她穿梭在人潮中,走的很慢,不像其他人会拿出相机拍照,她只用目光记录作品,遇见喜欢的,会多看几眼。

直到遇见了那扇门,她停了下来。

她思考时,会下意识微皱眉头。

他很好奇,那扇门让她想到了什么,但若不是她身边突然冒出个搭讪的男人,他是不想去打扰她的。

那男人很年轻,也许还是个学生,是最莽撞,也最无畏的年纪。

这样的愣头青,他不会放在眼里。

但看见她绽开的笑容,他又不确定,她是否会被这样年轻鲜活的男人所吸引。

就如同当年,他被她的生命力所吸引一样。

见男人拿出手机,似乎在问她要联系方式,他没再等下去,抬脚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中间隔了四个作品,当他走到第三个作品,离她一步之遥时,却被人拦住了。

“傅聿时先生?”

叫住他的,是傅家的合作伙伴,搞商业地产运营的李淼,他在家里见过几次,但不熟。

“你好。”傅聿时顿住脚步,朝他礼貌地颔首。

“你大哥没空过来,没想到派你来当代表了。”

这个艺术展本就和傅家有些关系,李淼误会也很正常,但他没多做解释,只笑了下。

寒暄时,他心猿意马,时不时朝她那里看上两眼。察觉到他的目光,李淼好奇地望过去,语气有些惊讶。

“聂霜?”

“你认识她?”他不觉得她会跟李淼这样的人有何牵扯。

“搞瓷器修复的姑娘,之前合作过几次。”

他点头,她的工作的确会认识很多像李淼这种身份的人,在她的人际关系网里,苏行知其实是最无关紧要的那类。

当然,他也的确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李淼不知道两人认识,见傅聿时对她很感兴趣,以为是展场内的偶然邂逅。

生意场上还要仰仗傅家,自然要抓住机会,送个人情给傅家少爷。

“想认识下吗?”

盯着她的背影,他笑道:“好啊。”

正对白珂的锲而不舍感到头痛时,聂霜就听见有人叫她。

她记得李淼,合作过两三次,是个大客户。而他身边,还站着个她并不陌生的男人。

白珂瞥了眼忽然出现的男人,一身奢牌西装,发型一丝不苟,典型成功人士的打扮。

但不年轻,也不够好看,浑身还散发着铜臭味,艺术系的优越感让他并没把这商人放在眼里。

然而,转头扫了眼他旁边的男人,白珂暗自吸了口凉气。

男人比他高了半个头,不但长相英俊,身上那种由良好教养和财富熏陶出的贵气,让人跟他站在一起,都不免自惭形秽。

见他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聂霜身上,白珂很自觉地收了手机,借口有事,便溜走了。

“没想到聂小姐也对艺术展感兴趣啊。”李淼笑道。

“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李淼点头,跟她介绍起旁边的人。

“这位是傅聿时先生,这次展场内很多作品,都出自傅家投资的画廊。”

聂霜这才将目光转向傅聿时,像是初次认识他这个人,“你好,傅先生。”

“你好,聂小姐。”看着她这副装作不熟的样子,傅聿时勾了下唇。

“烟雨的生意怎么样?”

李淼问得客套,聂霜也回答得很官方,“承蒙李先生关照,挺好的。”

在李淼看来,聂霜这姑娘的确很特别,他起初也动过心思。

但他以前追女人,投其所好,都是送包送车,到她这儿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也察觉到她刻意的疏离,便作罢了。

只是,这位傅少爷虽然看起来比他哥温和,但偶尔也会不经意流露出天之骄子的傲慢。

这清冷碰上傲慢,不知有没有可能。

但这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他只负责牵线送人情。

“聂小姐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李淼这问题,是替旁边人问的。

“不是,是跟一个朋友来的。”

“是那位苏行知先生吗?”

对她动心思的那阵,李淼查过她身边的男人,就一个苏行知走的比较近。

这问题有些奇怪,但聂霜还是礼貌地点头,“是的。”

瞥了眼傅聿时,李淼敏锐地从他眼底里捕捉到了什么。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该打听的,我都帮你打听好了”,然后便借口有事,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聂霜其实不太清楚,要如何同傅聿时相处,李淼离开后的半分钟,气氛有些冷。

他却盯着前方那扇门,突然开了口,“刚刚在想什么?”

在别人作品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她不想将私人化的情绪袒露在他面前。

也不想太过敷衍,聂霜琢磨了稍许。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选择现在的这份工作,不知道此时此刻会在哪里,在做什么。”

选择早已做出,无法更改,多想无益。将“门”抛在身后,她说完便继续往前。

傅聿时抬脚跟着她,“不管你做什么,都一定会做得很好。”

听到这话,她只觉得他在宽慰自己,便友善地朝他笑了下。

拍照的人不少,聂霜被拿着相机找角度的人撞了下,下意识往旁边躲,却又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上。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半靠在他身上,而腰也已经被他搂住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视线先是扫过他锋利的喉结,再往上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没了刚才同她攀谈时的热情,眼神像是在审视她,透露着不知是冷漠还是严肃的味道。

“没事吧?”他出声问她,却没松手。

“没事,谢谢。”她低了头,不再看他。往前走了半步,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

看着刻意保持距离的她,傅聿时没多说什么,只安静地打量她。

见她的几次,她都扎着马尾,或是把头发随意绾在脑后,今天垂在肩头,他才发现她头发原来这么长。

让他想起了握在手中,质地顺滑但又有些冰凉的绸缎。

走路时,她脊背挺得笔直,偶尔会将掉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动作随意又慵懒,举手投足间,好像并不知道她自己有多美。

大衣下是短裙,及膝的靴子,她个子不低,人又瘦,这样的打扮其实很引人注目,他已经感受到周围的目光。

其实,她怎样都是好看的,只是想到她精心打扮是跟别的男人出来,他忽然沉了眸子,移开了视线。

往前是互动区,拍照的人更多。

不想误入别人的镜头,路过拐角暗房时,聂霜回头看斜后方的他。

“要去里面看看吗?”

“好。”

影像室不大,布满了城市变迁的老照片,但狭窄空间只有他们俩。

静谧的昏暗中,男人和女人一前一后,脚步声和呼吸声交融。她下意识走到了和他距离很远的角落。

“这个是二十年前的梨花街吗?”想找点话题来避免同处一室的寂静,聂霜主动开了口。

傅聿时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过来,正立在她旁边。

他顷身,低着头辨别黑白相片的细节,两人距离很近,他带着暖意的呼吸拂过她脖颈,她听到他喉头发出的,带着颗粒感的醇磁震颤。

“嗯,这是梨花街。”

暗室光线昏昧,她抬头,就对上他沉黑的眸子。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闻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淡淡水墨香。

这种被她认为很催眠的味道,这回不知怎的,竟让她有些心悸,也许是视觉陷入黑暗环境,嗅觉被放大了。

距离太近了。

她低了头,“这里空气不太流通,我们出去吧。”

“好。”他轻笑,视线追随着她。

重回喧嚣之中,光线落入眼底,安全感也回来了。

电话响起,是陆樨打来的。她告诉聂霜临时有事,来不了,让她把东西交给傅聿时。

“我哥也在展场,我让他联系你。”

听到这句话时,聂霜下意识瞥了眼对面的人。

她没告诉陆樨,她其实已经跟她哥逛了好一会儿,只含糊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陆樨让我把东西给你。”她将手上的袋子递给他。

傅聿时瞥了眼,里面除了一个装着茶壶的木盒,还有一封牛皮纸袋。

猜到了是什么,他将手揣在大衣口袋里,没伸手去接,皱了眉看她,心里一阵烦闷。

“酒店你没去,用不着给钱。”

“但你花钱了。”

“那是我的事。”

习惯了他的温和,这句话,她听出了些生气的味道。

但他凭什么强迫她接受他的好意?

她直视着他,“可我不想要。”

她的语气是平静的,但眼底笑意褪去,那双冰冷如玻璃珠子的眼睛,在他心里浸出些冷意。

他因她的固执疏远而生气,她也不肯为自己的自尊让步,友善的氛围霎时冷掉,莫名就陷入了僵持中。

见她将东西放在地上,似是打算独自离开,他拽住了她。

“真想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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