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位于启云州以东,谢寂随启云州的官员来到这个已经被完全烧为平地的地方。
“大人,就是这里了。”官员手一指面前这片废墟。
原本矗立在这里的粮仓变成了木炭形状散落在地,土地被烧成黑色,范围有大约二里左右。
直到现在空气中都还漂浮着燃烧后的黑末。还能隐隐闻到火燎木头粮食的味道。
“这里四周都设有防火带,还有专门安排兵士轮流看守,更有律法规定粮官进出不得带任何火种,怎么会突然烧起来?”谢寂皱眉看向官员。
“这,下官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李大人执意要连夜查粮,粮官没办法,只能安排了人来清点,可天黑看不清,又点了几盏油灯,这不就…”未尽之话不言而喻。
谢寂边听他说话边观察四周,很快一串已经不太清晰的马蹄印映入他眼睛。
这是?
“换防的兵士还安排有马匹?”
官员连忙摇头:“兵士都是一队轮换,每次轮换都是半月,他们基本都会在附近村落安家,官府不会给他们安排马匹。”
“原来如此。”
这官员见谢寂点头,以为在表示认同,继续邀功:“我们启云州官府最是廉洁,像那种滥用府银的事肯定不会发生,大人您放心。”
谢寂笑而不语,手上微微握紧拳。
来时的路颠簸,回时也一样颠簸,叶清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这路也太差了,安排马车的人怎么搞的,您堂堂皇子…”怎么能坐这样普通的马车!
谢寂看过来,面上严肃:“噤声。”
叶清捂住嘴巴,一下子明白过来。
“我错了殿…大人。”叶清小声道。
“下次记得些。”
谢寂靠在车壁闭上眼睛。
是的,他这次来启云州没有用皇子的身份,此次他对外的身份是一个年轻的四品官员,化名为王密,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主要是来查清李冀被烧伤一事,以及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之事。
京都所有人都以为他去寺庙小住为国祈福了,其实在出城当天就与真正的王密本人换了行头,王密上了皇子轿辇,他则西去启云州。
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三人,除了王密外,另外两人是皇帝和施贵妃。
“大人,接下来咱们是回府还是去赴宴?”叶清小心翼翼问。
“什么宴?”谢寂睁开眼睛。
“钱员外等人又递来拜贴,邀请大人赏脸去吃酒。”叶清数着拜贴“还有启云州官员攒了酒局说是要替大人接风洗尘。”
“还有一个是崔家发来的拜贴,只说是家中菊花盛放,邀请您去赴赏菊宴。”
听到崔家二字,谢寂动作顿了下。
“先回府吧,然后拒了启云州官员的拜贴,晚上去钱员外处,至于崔家,明日再去登门拜访。”谢寂吩咐道。
“好。”
马车内又恢复了安静,谢寂想起他来时,施贵妃对他的耳提面命。
“去了启云州之后,第一时间去崔家拜访,替我去问好,要毕恭毕敬,不可倨傲!”
“崔家累世名门,要不是十几年前那件事,他们也不会退居启云州,现在说不定还在朝堂上意气风发。”
“总之与崔家来往时一定要虔诚,他们为人都很清正。”临行前,施贵妃拉着他一字一句嘱托着,生怕他记不住。
谢寂轻笑了下,她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却一点都没有提到他的安危,一个字都没有。
他的好母亲啊。
————
这次钱员外的宴上也就二十多人,远不如上次那上百人壮观宏大,但谢寂发现这些人都是当时在宴上最活跃也最有钱的那波人。
时间渐渐接近深夜,众人都已有醉意,原本严实的嘴巴也开始胡言乱语,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原启云州府身上了。
王员外坐在谢寂身边大倒苦水:“那杨波那厮在启云州的这几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许多人家的上好良田都被他侵占了,他甚至还养了一队骑兵!真是可恶!”
“在座各位哪家田地没被他占过,唉。”王员外边说边叹气。
众人一听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杨波的恶行,面上的愁苦浓得化不开。
“还好陛下明察秋毫,派兵将他捉走又派了新的赈灾大臣来。”王员外叹息:“只是可惜哦,李冀大人那样年轻。”
“对啊对啊,真的可惜。”
“可不嘛,我听说李大人才二十九岁呢。”
谢寂没有说话,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酒过三巡,谢寂笑着举杯:“我敬各位一杯。”
众人也纷纷举杯称不敢当,这时谢寂继续道:“既然众位都在,我也直说了,我奉皇命来赈灾,可官仓早付之一炬,所带粮食不足以支撑上万流民,还请诸公助我。”
众人举在半空的手顿住,很多人垂下眼睛,扯着脸皮干干的笑着。
他们不接茬,谢寂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等着。
就在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钱员外哈哈一笑:“不就是粮食嘛,小事儿一桩,虽然今年大旱收成大减,但既然王大人开口了,我们几个砸锅卖铁也得将粮食凑足给您。”
谢寂感激的将酒一饮而尽:“那就多谢各位相助了,某先干为敬。”
众人互相看看,眼中深意只有对方知道。
————
第二天一早,乡绅们送粮的车队就停在了知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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