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警报器吗？”

姬老太，或者说姬曾柔神情茫然一瞬，干巴巴地问：“……什么？”

她以为，听到如此bug的异能，面前的人最起码也要小小震惊一下，然后追问关于预知的细节……

樊庚比她还迷茫：“预知危险，不就是警报器的作用吗？”

“啊，”姬老太呆愣着，“好像……是的？”

“啧，自己的异能都定位不清。”樊庚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对老人要有耐心：“你会预知危险，然后呢？”

“然，然后？”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姬老太身上的霸气，自信，游刃有余等高人风范突然就立不起来了，呐呐道：“然后躲避危险……”

樊庚不停追问：“除此之外呢，没了？”

见她迸射出精光的双眼再次浑浊一片，樊庚不得不点拨几句：“你的异能叫什么名字？”

姬老太被问得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斟酌着说：“……三瞬未来？”

多霸气，多有内涵的名字！

樊庚沉痛点头：“它是不是不叫三瞬棺材？”

姬老太：“……”

“虽然你年纪大了，但人不能总盯着自己死，除了看见阎罗殿，你能不能看见点儿其他的？”

姬曾柔被如今年轻人的思维深深震撼了，试探着问：“比如？”

“比如第一天前来的顾客会不会痛快下单，第三天的营业额能不能达标，如果稍微改变经营方式，第十天的收入会不会变得更多？”

三道天雷兜头劈下，把这位脆弱的六旬老太劈得外焦里嫩。

姬老太徒劳地张了张嘴，从未如此刻一般，感受到作为一个人的无力。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在为难我老太婆！！！

不过仔细想想……

貌似，或许，大概，她真的可以试试？

从姬老太苦涩空白的表情上，樊庚能看出她的力不从心。

幸好，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同时也勉强露出了一丝醍醐灌顶的悟性。

他无奈扶额，妥协道：“算了，你先慢慢开发，什么时候能判断出来了再升职加薪。”

……

送走第一位浑浑噩噩的客人，樊庚整理了下心情，同时等来了第二和第三位。

双胞胎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坐在了姬曾柔曾经的位置上。

招揽目标是两个孩子，樊庚灵活地换了一套话术。

黄悠悠和黄依依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樊庚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们看我是什么？”

这句话在其他人听来，或许只是樊庚的日常发疯，说不准会给出“你是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或“你是真的狗”等等答案。

可面前坐着的二人只觉浑身冰凉，一瞬间堕入了无边地狱，两双比姬曾柔年轻得多，也大得多的眼睛里盛着的都是天崩地裂般的惊恐。

樊庚笑得慈爱：“别松手，知道你俩感情好，继续牵着吧。”

双胞胎刚打算分开的双手当即使力，再次不留一丝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樊庚放柔声音：“别紧张，我的身份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耿晨让客人们过来的时候，想必就已经告知了他的身份，姬曾柔能装成健忘的老太太，耳聪目明的小孩子却是不行的。

两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想招你们做店员，薪酬很优厚，关键是不需要时刻提防周围的环境，更没有人想害你们。”

樊庚表明来意，见对方警惕不减，仍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漫不经心地换了个问题：“说回最开始的，你们看我是什么？”

双胞胎不吱声，紧闭着嘴巴摇了摇头。

“看不见，对不对？”

这次是坚定地点头。

樊庚笑了，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看见的也不一样，你们的异能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看穿，加上樊庚所说的“不一样”博取了二人的好感，双胞胎对视一眼，从心有灵犀的孪生姐妹眼中汲取了一丝安慰和勇气，齐声说出了照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并蒂双生。”

“名字不错，很有主人的特点，”樊庚点评，又问：“能力如何？”

两个孩子拥有特别的异能，时不时会见到人类张着血盆大口的兽化灵魂，兴许已太过害怕和孤单。

此时遇到了能感同身受的大人，甫一受到夸赞，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黄悠悠：“能看到人灵魂的形态，大多是动植物。”

黄依依：“但必须在我们牵着手的情况下才行。”

黄悠悠：“能抵消受到的一半伤害。”

黄依依：“但会凭空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黄悠悠：“和双生的东西有奇怪的联系。”

黄依依：“但必须是有思维的，像那两只哈士奇。”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默契交错，像两重悦耳的交响乐。

正如她们的异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樊庚凭本事抓住了话中的关键：“两只哈士奇？我只看见一只。”

双胞胎眉眼耷拉，目露伤感：“另一只不小心丢了。”

丢了。

丢了？

不知为何，樊庚突然想起了白雾中那只被墨君佑一脚踢开的变异哈士奇。

他不动声色地问：“离开你俩附近，哈士奇也能像外面那只一样不攻击人吗？”

二人摇了摇头，咬死了道：“绝对不可能。”

樊庚：“……”

确定了，就是那只哈士奇。

同为哈士奇，还是双胞胎，如今却阴阳两隔，境遇真是大大的不同……

惨，太惨了。

樊庚的悲伤仅维持了半秒钟，便接着问：“你们能从一个人的灵魂状态看出他的行为习惯吗？比如看出这个顾客会不会花晶核买咱家的武器之类的？”

双胞胎孩童的思维跟不上大人的步伐，四眼懵逼。

“……太为难你们了吗？”樊庚自责。

黄悠悠和黄依依来不及点头，就又听虚伪的大人开口：“没关系，你们还年轻，一定能学会的。”

？！！

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樊庚心里叹了口气，面上鼓励性地拍了拍她们单薄的肩头：“加油，我相信你们。”

双胞胎受宠若惊：“我，我们会努力的！”

“嗯。”樊庚满意地摸摸她俩的小脑袋，问：“姬老太认识吗？”

双胞胎放空目光想了想，同时用力点头。

樊庚指着车门：“去找她，让她告诉你们本店的薪酬有多么优厚。”

并非他不愿费口舌，而是从熟悉的同伴口中得到的情报，更能让这两个谨小慎微的小姑娘做出决断。

……

同一把椅子，迎来了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于天允是真局促，他像有多动症一样，一分钟内在狭小的板凳上挪动了二十六次。

樊庚足足沉默了有一分半，终于忍不住张口问：“你不考虑拿什么挡一挡你的喉结吗？”

这个人身上最值得吐槽的，不是他男身女装的喜好，而是他明明面容清秀，穿上裙子不说话，几乎没人能看得出他是一名男性，却偏偏要露出标志性的喉结。

说到这个，于天允就不尴尬了。

“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为什么不能露喉结？”

——男人为什么穿裙子？

“男人就不配穿裙子了吗，谁规定的？”

——穿裙子的是女人。

“我就是男身女心的小天使本使，你有意见？”

——穿就穿，起码把喉结挡一下啊……

“诶嘿，我就不挡就不挡。”

后面几句，他就像是在和某人对喷，并提前知道对方下一句会问什么似的，语速飞快的同时能做到口齿清晰，还不喷唾沫星子。

一言以蔽之——千锤百炼。

樊庚：“……”

人妖的世界，他不懂，也不准备懂。

“这都是小问题。”樊庚拿出一个最简单的笑脸炸蛋，推到于天允的手边，简单粗暴：“来，给我整出个一模一样的。”

“咔”

于天允怼人的嘴角凝固在脸上，一动不动，彻底僵住。

他也不计较人妖的坚持了，直愣愣地盯着那诡异的笑脸。

“……你什么意思？”

樊庚笑得不知世间险恶：“你觉得呢？”

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啊。

于天允满嘴苦涩，回想起前两波走出房车的姐妹们，突然悟了什么。

樊庚会读心一般道：“如果你能复制，我可以给你开高薪，比前三人的更高。”

于天允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桌上的笑脸炸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异能已经基本被识破了，但若是他真的按照这个姓樊的老板说的做，那就是彻底板上钉钉没跑了。

尽管樊庚可能并不这样认为，但这两者，说到底概念还是不一样的，于天允苦中作乐的想。

罪魁祸首不知他的纠结，还在唠嗑一样同他攀谈：“你的异能叫什么名字？”

若是于天允知道樊庚和双胞胎的谈话内容，就会发现他用的是同样的话术。

他咽了口吐沫，多动症都治好了：“叫思与体”。

“怎么个章程？”

于天允戴上痛苦面具，声音都染上了哭腔：“我能复制没有思维的东西。”

“哭什么哭，正常点儿，这不就是克隆吗，为什么整个思语体的名字？”

于天允打了个压抑的哭嗝，小声嘶吼：“是思想与□□！”

“我的异能就像我一样，思想与□□矛盾不匹配，如不可兼得的鱼与熊掌，以往只需要承受人们异样的目光，如今说不定连科学家都不会放过我，会像对待小说主角一样把我切片研究，试图找到克隆的究极奥秘呜呜呜……”

樊庚：“……”

这里确实是小说世界，也存在疯狂科学家，但被切片的不会是面前这个哭唧唧的你。

无情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妖送走，樊庚呼吸着房车外的新鲜空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强者不屑抱团，除非需要员工，而有弱点的这三人，正是员工的最佳选择。

他笑着笑着，突然发觉哪里不对，扬起的唇角缓缓落下，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着狐美丽擅自成精，以及梅枝常穿古装的缘故，他招揽新人的本意是要找个人代替老板，充当本店门面。

作为高尚的机械师，成天抛头露面，不去研究机械怎么行？！

然而此时回头一看，人妖，不眨眼轴对称小孩，六旬接近七旬的老太……

试问，哪一个能堪此重任？！

小剧场：

樊庚：一通操作顺如山体滑坡，回头一看业绩原地踏步……

我不高兴，我要罢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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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主角罢演，顾见山与林清这对优秀的渣攻贱受（真-反派）联袂出场。

顾见山：反派不配有镜头。

林清：反派不配被正视。

顾见山：反派不配重生。

林清：反派不配看小说。

顾见山：反派不配谈论剧本。

林清：反派不配沙雕。

顾见山：反派不配被炮灰攻击。

林清：反派不配煮茶。

……

顾见山&林清：我们不配，我们大大的不配。

你问我们配什么？

配在小剧场里说我不配，让各位看官对“不配”两个字视觉疲劳，成为连“不配”都不认识的文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派的癫狂邪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