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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河神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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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灵怀嗡鸣阵阵,不满地绕着秦怀音飞了一圈又一圈。

好家伙。它内心是十足不爽,好容易躲掉那只没灵智的黑猫,没给秦怀音绑定上灵宠,现在这蝴蝶又给拐回来朵雪莲,一下子全认了秦怀音为主,不带半点缓冲的。

郁闷。相当郁闷。

秦怀音真是讨这些东西喜欢。

它气的不行,但其实又为秦怀音修为暴涨而高兴,要不怎么说凌寂玄非想要这雪莲认他呢,真是好东西呀。

它主人就是这么厉害。

灵怀很快把自己哄好,最后只是再嗡了几声就飘回她手边。

雪莲飞往她,秦怀音没躲。反正凌寂玄恨她已是事实,不如再多恨她一点。

事到如今,沈应远要回去继位,她对他还能睁只眼闭只眼,而其他的人她也不在乎会是什么结局。

不过秦怀音倒没想到的是,这与她融合了的雪莲能立时把她带到金丹大圆满。

她修为落定并没多久,只眨眼的瞬间,屈清袖的剑已然而至。

此刻,秦怀音与屈清袖修为都是金丹圆满,离元婴一步之遥,他们在这水下对她的坏心又昭然若揭,他再不趁现在还有点可能的时候将她灭口,以后的事可就说不准了。

凌寂玄爬不起来,沈应远断臂指望不上,连那只花妖岁安都不再发动进攻,只悠悠然在一旁等着他们俩之间分出胜负。

偌大的水底,人与鬼却都十分安静,仿佛此处只剩下他们二人。

秦怀音的眼睛冷而黑,如同吸人坠落堕入的深渊,屈清袖有时望向她的眼时,常这么觉得。

会让他有种被洞悉了的错觉。

极其……不愉而难忍。

她由他亲自一手教养,屈清袖对外人如何随意、对沈应远如何放纵,都不能是秦怀音目无尊长的理由,他在秦怀音那里看不到任何她往昔对他的尊重、敬仰和孺慕,反而冷漠疏离。

她是他的师妹,秦怀音怎么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呢?她也不该是灵女血脉,又怎么能比沈应远、比他还要优秀呢——

“与师兄这样比试的日子以后恐怕不多了,师兄还要分心吗?”

仅仅片刻失神,屈清袖就差点被秦怀音击到,他挡开后本想惊愕抬头,想问为什么“以后恐怕不多了”,却未能来得及。

恍惚的余光中,是秦怀音乌黑黑的发,皎洁的面庞,一瞬的闪回间,眼前的视线就全然被道锋利的白光所占据了。

这次他没有躲过。

同为金丹圆满修士的一剑带来的威力,即使是屈清袖也一样无法招架。

他的胸口被剑重重穿心而过,随疼痛同时到来的是痛苦欲裂的脑袋。

脑子里好像被塞进很多纷乱零碎的画面,屈清袖耳鸣震震,因这剧烈炸开的双重疼痛而被激得脱力地跪下去。

他自己的剑已经掉了,双手徒劳地握住捅入胸口的灵怀,鲜血汩汩流下。

脑内充斥着突然进入的,不属于此时的他,也不属于这里的凌乱记忆。

却让他惊恐万分。

已经不够他反应的脑容量令屈清袖直到又失神许久,才勉强得出这是另一个“未来”的记忆。

屈清袖看到,秦怀音成为灵女,并且一路当上剑尊,为万人所敬仰。

那里的他同样做了很多错事,在秦怀音成为剑尊的那天,屈清袖前去请求她的原谅,卑微而愧疚。

屈清袖心神大乱,他感觉到呼吸急促,却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心脏的缺口供血不足,缺氧的窒息让他眼前变的模糊。

记忆里……

记忆里,秦怀音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低头看他,那双乌黑眼睛如同深渊,吸引他下落、坠毁。

那时他得到了什么?

似乎、和现在差不多,一把穿心的剑。

“秦……我、我……”

屈清袖的话说得吭吭巴巴,他想要告知秦怀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秦怀音并不想听。

他的眼神对不上焦,直到秦怀音俯身靠近,与记忆中的重合。

她垂敛下的眼睫,印在下眼睑的阴影深深,似慈悲而不忍——秦怀音攥住屈清袖的剑,皱着眉将它折断了,破成两半。

屈清袖猛地吐出口血来,他的本命剑已碎,而被秦怀音捅破的仿佛不止他的心脏,还有那颗一身向正的道心。

早就不是当初那么纯粹的追求道了,本无暇的心逐渐被嫉妒、恶意填满。

他那般抵触秦怀音成为真正灵女,口头上说着沈应远才是唯一人选,实际上只有自己知道,他就是赤裸裸的嫉妒罢了,不愿秦怀音坐上那个位置。

屈清袖剑与道心破,修为大落,短短时间内下降了数个层次,他浑身发抖,血吐个不停,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斑斓而支离破碎。

秦怀音折断他的剑时,特意移开脚步,不让自己踩到破裂的碎片,还有些疼惜这剑,没再看他一眼,只抽出灵怀,任由胸口破洞的屈清袖晕了过去。

远处,岁安忽然快活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这场好戏。”

她虽看不见,可听声音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这叫秦怀音的人从开始到现在,就这么有意思。

秦怀音瞥了眼岁安,差点把她给忘了。

不过岁安虽是靠吸食新娘花而生的花妖,可毕竟不是她主观想为的,水鬼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她没做过什么坏事。

“我想要做件事,但如果我做了,你可能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秦怀音望向岁安,语气真挚缓慢,似在等她思考。

岁安的笑声渐低,她也感觉到这道等待的目光。

岁安若有所思,但不太信自己的猜测,仍是问了出来:“你要做什么?”

“荡平新娘花田。”秦怀音在岁安不可置信中都射出的如有实物的“目光”之下,再次补充道,“也就是,超度。”

她上辈子毕竟是灵女嘛。

虽然这世不想当了。哎,这次做了挺多事,但犯的错误也不少,那三个人缺胳膊少腿的,回去她免不了受罚,灵女的位置反正肯定落不到她的好的,她也不担心。

上世做的灵女,超度对秦怀音来说是老本行。

她除了要靠剑杀妖除魔,涤清世间一切邪气,当然也负责用剑安抚怨灵亡魂,得以让他们在消逝之前感到最后一刻的安宁。

“你疯了!”

岁安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又着急忙慌解释,“不,我没怕你这么做的意思,我不是不让你做,我知道你荡平它,我也会跟着一块消失,但我不怕。”

“只是、只是……”她支吾半天,还是担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秦怀音。

“可超度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大一片花田,你,你怎么超度的完?你如今的修为应该也算不上顶级,怎么受得了呢?你说的简单。”

确实不简单。

可对于在上世就早就干了数年的秦怀音,简直是不用刻意去想就能做出来的肌肉记忆,哪怕是现在的她,她也有把握能将这片花田净化干净。

“嗯,如今我可能是有点吃力……”秦怀音说。

岁安赶紧赞同:“对吧对吧,你已经帮我很多,如果很困难,你就不要再……”

“所以超度完了回去我睡几天觉就好了。”

反正她消失的灵力很快就能补回来。

岁安:?

回去睡几觉就能好的吃力是吃力在哪儿?她担心的明明是灵力清空,修为下降,体质变弱阿喂!她很担心的啊!!

“真没事。”秦怀音安抚道,“我要开始了,你不用让开。”

灵怀上还沾了屈清袖的血,她立直剑身凝气于指往上一抹,血滴掉成一线落在地上。

秦怀音闭眼执剑,在此刻,她的衣袍和长发竟都自然飘扬起来,像一张薄而美的旗,似乎能在水底听到那股吹得猎猎作响的风。

在水中,秦怀音是那柄引领无知迷惘的灵魂归来的风旗。

连岁安都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去追随。

下秒,秦怀音的眼睁开。

她与灵怀在上世已经默契无间地配合多次,在她聚精会神地专注之后,使出这招并不困难。

秦怀音送出的剑气荡向那片血色新娘啼泪花、骷髅新娘,当然还有站在最前面的岁安。

岁安还是相信了秦怀音。

她唯一的感受只有,那真是道很温和,很柔缓的剑气。

分明是冷冽的剑,竟然拥有这样的温度。剑与执剑的人应当很温暖吧。

身后的触手消失,她从空中落到地上,岁安眼前的绸布坠下,她看到周围的丛丛新娘啼泪花褪去那片血红,在剑气荡过的瞬间化作冰蓝的花朵,微微摇晃。

骷髅样的新娘们,霎时间长出了包裹骨骼的血肉,覆盖血肉的肌肤。她们的身子透明,但个个恢复了生前的模样,以及意识。

她们在剑气的荡涤下,想起自己死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又因谁而重获一次“新生”,她们喜悦着、哭泣着看向身边的姑娘们。

她们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不同,这样常人的面貌平凡而普通,却正是新娘们所想要的。

岁安低头,看到她垂在颈侧的乌黑油亮的麻花辫。

再抬眼,岁安注视着那个温暖的剑修朝她走来。

如同一束灿亮的光。

连枝从水底上岸后,一刻也不停地跑回了家,卧床的娘看到她喜极而泣,这回连之前强作镇定的姐姐也没控制住,两个人抱着她差点没齐齐又哭晕过去。

这回新娘祭已过,暂时没有危险,邻里的人听到动静大着胆子来她家瞧,见连家姑娘活着回来,赶忙道喜。

连枝告诉大家,河底有个河鬼镇,其他回不来的新娘们就在那里。她被几位修士救下,他们正要洗清河底怪物所犯下的罪孽。

“我就知道。说书时我就看见些生面孔,没想到还是去了,底下既然真有怪事,几个小子,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来?”那说书的老头面带怅然望向那片河。

送别众人后,连枝与娘亲姐姐好好哭诉一番,说尽这几天心底的担惊害怕。

她回来后,与镇里所有期待小镇恢复往日和平的众人一样,靠在窗边,望着像要塌陷的阴沉沉的天、沉暗的河,渴望能够得到来自仙长们的好消息。

过了静静的一晚。

这是连枝度过的最长的夜晚。

醒来后天依然阴沉。

“小妹,外面下雨了呢。”

清晨在屋内替母亲选衣料的连枝,听到外归的姐姐放下手里物件,与她闲聊。

“下雨了?”连枝好奇问,也不知道这和那些仙长们有没有关。

“说不定今天会天晴。”姐姐笑说。

连枝的回来,以及有仙长来帮忙的消息,总归给这个小镇的村民们带来了希望,他们不想再看到自己的亲人被送下去,永生再也无法相见。

雨下了整整一个上午。

午后,雨停了。

自第一个送下的新娘没能回来后,就时不时笼罩在河神镇的乌云,此时终于散开,村民们纷纷打开门窗,聚到河边。

“天晴了……天晴了!”

河边晒太阳的小孩子们奔走相告,把消息传到了每家每户,到处飘荡着他们清脆脆的欢笑声。

连枝推开窗户,暖洋洋的阳光撒进眼睛里。

岁安此时也已恢复了生前的模样,青白的皮肤已经变回正常的颜色,泛着透明的光泽,拥有眼睛的她看起来美丽而平和。

她温柔地望向秦怀音。

“我最后的愿望,请你帮我洗刷去何申的冤屈,让大家记住我们,可以吗?”

“她们都会留下一颗带有自己情感与记忆的泪珠,请你保存好它们,带给她们的家人。”

秦怀音答应:“我会的。”

“你杀掉水鬼,超度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鬼魂,为了报答你,我替你选一个人带走。”

岁安的选择是无道理的,她微笑着,手指轻晃就挑中了瘫在地上的凌寂玄,丝毫不让人有反应的时间。

她最后利用那些新娘啼泪花的能量,蓝色花朵生长出的藤蔓绞住凌寂玄。

他惊慌失措地往前腾挪想要爬走,却于事无补,被紧紧禁锢在花心之中。

秦怀音并不关注他,凌寂玄走到如今是咎由自取,他如同被弃之如履的垃圾,没有谁在意。

他最后一刻的恐惧、悔悟、憎恨是什么样的,已经无人知晓了。

花瓣闭合,啼泪花即将消失。

岁安、新娘们掉下的泪水化作颗颗透亮的水珠,汇聚到秦怀音面前。

水波泛起涟漪,秦怀音的发丝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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