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边来回四个小时。

耽搁下就要五个小时路程。

每隔一小时，乌鸦就要探头去看看那具拼装尸体还在不在。

太吓鸟了。

浴缸里。

人鱼将上半身沉进水里，疼了就冒几个泡泡。

花洒撒下的水落在他的尾巴上，乌鸦处理完一堆收尾工作后无聊地观察起了人鱼变身过程。

起先，是双脚变成鱼尾。

然后会有黏液不断生出，包裹住双腿，直至形成透明的薄膜。

时间越长，薄膜越是泛白。

最后，长出鱼鳞。

五个小时，这哥们的鱼鳞才长到膝盖。

也许是浴缸狭窄，人鱼难受地浮出水面，艰难地换了个姿势。

乌鸦一边看巫师购物网站一边问：“你这是喝了什么劣质变身魔药，都这么久还没长好。”

塞恩双手搭在浴缸上，疼痛折磨得他无力回答。

“塞恩只是你的家族姓氏吧？你叫什么名字？”乌鸦不介意他的哑巴，接着问。

“怎么……”人鱼声音沙哑，“你要对我下咒？”

他对乌鸦的态度丝毫没有面对向回南时的柔顺。

“你都住我们这了，相当于是室友，不该知道你名字？”乌鸦反问，“何况，你这变身魔药副作用时间也掐得太准了吧？才要路过米尔泽就发作？”

“希律瑞。”人鱼敷衍道。

乌鸦切换界面查找名字，找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讯息。

但在人鱼贵族中确实是有这么一尾鱼，头发颜色瞳色等等信息都对上了。

“她快回来了吗？”希律瑞塞恩问它。

“回来也没时间看你，她还要跟杰奎林德交差，递交辞呈。”乌鸦冷酷道，“我劝你别对她动心，她根本没时间跟你谈恋爱，清心寡欲是她的座右铭。”

“清心……寡欲……？”人鱼无法理解这四个字。

“换个说法，就是工作狂。”

乌鸦正公报私仇吐槽，这时阳台传来了响动。

“她回来了……”希律瑞塞恩虚弱地睁开眼睛。

乌鸦立马揣上小电脑探头去看。

向回南像一阵风，从阳台刮到门口。

又从门口刮到浴室门前：“鸦子，辞呈帮我写好传给Sita。”

“早就发完邮件，就等她上班看见找你谈心。”

“谈个屁。”向回南刮回门口，“对了，水省着点，别被抄水表的发现了。”

说完，门“砰”一声关上了。

她居然真的不来看自己一眼？

浴缸里的人鱼泄愤般狠狠拧开水龙头。

早晨六点。

天还黑着。

向回南降落在杰奎林德别墅屋顶。

她就这么提着一桶人鱼赝品来到他的卧室门口。

然后，很不礼貌地使劲敲门。

于是，她第二次打断了杰奎林德的好事。

看他的恼怒程度应该是即将那啥，完成生命大和谐喷洒甘霖。

客厅里。

杰奎林德用枕头遮掩住即将消下去的欲望。

他本来想大骂一顿女下属不请自来扰人好事，结果在看到向回南疲惫的黑眼圈后莫名心软了下。

女巫下属虽然可恶，但工作能力却强得可怕。

毫发无损地从拍卖会走出，还带来一尾人鱼。

杰奎林德浏览一遍凌晨新闻，会场被大火烧毁了证据不说，余下的人全部被抓。名声保住，还得到了他想要的。

只是……

“大人鱼和心脏去哪了？”杰奎林德问。

“请看VCR。”向回南将伪造的视频证据放映在客厅巨大的幕布上。

女巫采用了第一视觉，拍的画面无比晃动。

却也很好交代了去处。

大的那尾人鱼交战中被烧成焦炭，连同那颗心脏一起被丢进大海。

“扑通。”

杰奎林德震惊道：“你就这么把那颗心脏丢进海里了？”

“嗯呐，我这是为您行善积德。”向回南回答的理所当然，“我说了是要还回去那就是要还回去。毕竟，这颗心脏没经过处理，放在普通人类家里，迟早会改变家的磁场，主人遭遇不幸。”

杰奎林德气得把该给她的二十倍酬劳缩减成十倍。

午饭时候。

听同事八卦杰奎林德突然晕倒去了医院。

年轻人，就是气性大。

知道怎么回事的向回南心情畅快地吃完食堂午饭。

到下午茶时间。

向回南出外勤回来，Sita赶紧抓住这个大忙人。

二人进了会议室。

Sita开门见山：“你要辞职？”

“是的。”

“理由呢？”

“贵公司做事风格我不赞同。”

Sita关掉监控，将自己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这才问：“杰奎先生昨天是不是带你去了什么地方？”

“是的，很抱歉，Sita姐。我不能再跟着这样人继续从事我不喜欢的工作。”

“那我不问他带你做什么了。”Sita也看到了凌晨的新闻，关心道：“你没受伤吧？杰奎先生……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有，我辞职真的是因为，我不喜欢杰奎先生的做事风格，也不喜欢这份工作。”

“那就好。”Sita叹气，“虽然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晚，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杰奎先生今天上午虽然很生气，但确实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你要是愿意，今天就可以转正，杰奎先生根据你的表现给出这个工资。”

Sita说着，在纸上写下六个数字。

比之前谈的翻了一倍。

这意味着乌鸦说的置业计划，奋斗时间从十年一下子缩减成六年。

向回南仅仅犹豫了一瞬，将面前的纸缓缓推回去：“我很心动这个数字。但我是一名独行女巫，杰奎先生昨夜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独行巫师的原则，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呆下去。”

Sita听懂她的暗示，心中一惊。

触及到独行巫师原则……

独行巫师的底线和原则就是女巫守则和各项律法，是人性的最低法则。

她不好再劝，只能匆匆结束这场对话。

等向回南出去。

Sita按下鼠标，把向回南的辞呈发给了杰奎林德。

“抱歉，杰奎先生，向回南去意很坚定。”

她最后写道。

做完这一切。

Sita悄悄调出自己两个月前写的辞职信。

她决定了，她也要跑路。

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向回南离开后。

Sita有种预感。

而她的预感，通常准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