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如此一问,曹老大有些蒙圈:“便和其他鳄鱼、乌龟兽卵一般,并无太大区别。”巡视了老二一眼,又赶紧补充:“不过我等爱护至极,生怕置于储物袋中死胎,因而专门安放于木匣,内里填满绒毛等防震保暖之物,外面又用衣物包裹,很好辨认。”
玉飞微做停顿,却是担心旁的:“若对方眼拙不识货,当做普通兽卵对待的话......”但只需点到即止,“算了,多想无益,那个等追上了自然分晓。”
曹老大等三人愣在原地,还真没敢这般想过。
飞禅二人没有耽搁,已经翻身上马。
玉禅还待作别,却让玉飞叫住。“其他事情,回来再说。”
玉禅张口又闭,终是抱拳离去。
......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骑马前进的飞二人。
“我刚刚想要报师门,你怎么不让?”玉禅还在纠结刚刚的作别。
玉飞微一扭头看过:“就知道你准备报名号!”
却也没听见原因。“你怕我报蜀山?”玉禅便自己继续,自己纠正。“但我早就想好了,是准备报伏龙观玉飞玉禅。”还得意洋洋地补充,“反正蜀山已经有我爹妈双骄了,也不差我一个。伏龙观的话,你我兄妹二人都姓玉,正好凑成伏龙双壁,岂不美哉。”
天空中,明月高悬,亦宛若一块美玉。
“呵呵,伏龙双壁......”玉飞一笑,微默,煞风景的话终没说出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此快意江湖的事,岂非一种享受。
名号有待斟酌,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反对。“等真的把东西拿回来再说吧。”
“什么?”玉禅没太听清。
玉飞便大声喊道:“我们第一炮得打响!”
玉禅也呵呵一笑,听得很真切。“好的。”
是啊,仔细回想起来,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单独结伴,闯荡江湖仗剑天涯。
“别哑火。”玉飞继续大声提醒。
“好!”玉禅亦回得大声。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月下是意气风发、奋勇追寇的二人。
……
行至十六里,二人下马步行,以免马蹄声惊扰。行至十八里,便望见了夜幕山岭间半坡上的火光,有人宿营。
没有跑冤枉路,多半是追上了!
“这会儿已经入夜很深,他们会不会都睡了?”
“那把马留这,要是都睡了,直接用偷更省事儿。”
二人商量,偷乐,计划行事。
又轻手轻脚地,绕道山腰,从坡上方摸到眼跟前。
“五匹马,盒子包裹在火堆旁,是他们。”
“但人只有四个,没看见有带面具的......你那边有没有发现?”
“没有。你呢?”
“也没。”情况有了小小变数,而且也并非完全乐观。“睡倒是睡了,但这会儿还是上半夜,不一定睡熟。”
“怎么办?难不成再看看,下半夜动手?”玉禅透露着不愿,对付几个强盗而已。
这会儿动手已经有七八层胜算,玉飞看了看月色,也不愿瞎磨蹭,决定见机行事:“点穴的功夫,你还会不会?”
问得玉禅一愣:“那玩意儿,学了就没用过,只怕手生了。”
“没事儿!”玉飞一咬牙:“点不住,就打晕。”
玉禅点头赞同:“也好。”
言谈之间,四个强盗的命运,似乎已经被定好。强盗们本身的修为倒也不差,都有结丹以上,否则也不能让曹老大输得那么惨。但结丹修士之间仍要分个强弱,就和其他所有行当一样。有些人爱专研,干什么都能拔尖;有些人则是混口饭,有了名头之后就随波逐流,真一交手,高下立见,何况还是被偷袭。
玉禅一出手,直接点住两个,一个还是在睡梦中,一个慌张地刚开眼。
玉飞一出手,反倒是自己找不准穴,把人戳得吱呀咧嘴疼醒,然后生生一脚踢了脑袋踢飞了人,才晕死过去。
然后就剩下最后一个,惊愣之中掏出了一个竹筒。再让玉飞控制好力度赶上,一脚踢个直直脸撞地,但也是迟了,已朝天射出一只响箭来,响彻夜空。
两一对比,玉飞暴汗:“糟了,肯定是还有第五个!”
玉禅被响箭惊愣过,赶紧先去火边拿木盒,此行最重要的物件:“不好,盒子也被打开。”赶紧又刨开填充物查验,心悠地沉了下去:“只剩下了一枚!”
二人赶紧四下寻找,便摸到了一撮蛋壳。有烧烤的痕迹,而内里早已空空。真被玉飞言中,明显是被吃掉了一枚。可能几人吃过之后才开始明晓,那蛋的珍贵恐怕不是用来吃,如此才留下了另一枚。
此行已难得完满,但也只能这样。
无奈扔掉蛋壳,“别管了,先收起来再说!”玉飞叫玉禅赶紧打包收好。
正打着,想了想,又把扔掉了的蛋壳拾起,全往盒子里塞。
“干嘛?”玉禅愣住。
玉飞不由分说已塞完:“拿回去只有一枚,他们肯定会记挂,这样就都死心了!”微顿,又补充:“也免得乱猜。”
好吧,有道理,玉禅继续打完包。
然后站起环视:“现在怎么办?”
玉飞背好包裹,微愣,也环视一圈,想了想,赶紧转为撵人:“赶紧跑算了,趁那第五个还没来。”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虽然,一场拔刀相助的硬仗,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又从偷袭变成潜逃。
“等等,”玉禅又返身,“我们把马牵走!”
倒忘了这一茬,玉飞赶紧赞同:“我来帮你。”
二人牵了马,直奔山坡下原路而去。
一路下坡无事。
来到大路刚要上马,异变突起:“贼人休走,你逍遥派二爷在此,安敢撒野!”
随着一声暴喝,一个人影落在道路前方,那第五个已然赶至。侧身而立,拦住去路,俨然一副高手姿态!
但玉飞不由掏了掏耳朵,这喊话,咋听着有点耳熟。
来人转过正身来。
“是你!”
“姬命?”
双方都是一愣,互认了出来。
玉飞细瞧他脸,哪有铁面?
而姬命也是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还真就现出半张铁面来。
原是平日顾及面子,用了小小障眼法。断手是真的医好了,但面子就并未补全,玉飞留下的伤,还部分犹在。而且,障眼法终究是短暂遮掩,不能时时刻刻都专注于藏掖,故而很多时候是直接展露人前,便是曹老大口中的铁面男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还真是阴魂不散。”
互相吐槽的话,二人再次同时出口。
玉禅第一次见半张铁面,听得二人对话,才堪堪将这姬命同玉飞的故事联系起来,更是将那句狂妄的“多谢几位专程送马”联系起来。前后一对比,还真就像这姬家老二能干出来的事儿。
“锵”地一声,唯她无话,只有先行拔剑。
玉飞听得声响扭头,一愣,刚刚只顾着说话了。
“锵”地一声,也拔出剑来,自然是要战的。几年之前就赢过对方,有着天然的心理优势,何况现在还以二对一。
两把长剑指着,姬命也愣了,是瞬间清醒。
情况不对,这和之前预计的不一样啊。本以为,最多是白天那几个商贩找回来。几个软柿子,还不是随便拿捏。
但现在,几年之前就在对方手里吃过大亏,伤疤至今犹在,而且以一敌二。
手一抬,愤愤一指:“这笔账你二爷记下了!”
然后,转身拔腿就往来路跑,“下次再跟你一起算!”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方向是山谷对面的山坡,也没有任何火光,也怪不得一开始没有找到。
飞禅二人有点懵。看那架势,本以为会有场硬仗。谁料那货,说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事。
一时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追还是不追。摸了摸胸前的包袱带,藏宝兽的蛋已经到手,甚至马匹都一起找回,几个娄娄已被制服,强盗头头更是认怂逃窜,似乎没有必要穷追。
便见那姬老二慌不择路地还脚一滑,在乱石间跌个连滚带爬。真是来时有多狂妄,去时就有多狼狈。
“呵呵......”玉飞当场就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还剑入鞘了。
玉禅却已跑了出去。
刚跑两步,不见玉飞,更听见他在身后傻笑。赶紧停下回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干嘛,怎么不追?”
“哎......”玉飞也正准备叫住玉禅,见她回头,便也停下招呼。转为一拍后背,说明缘由:“蛋刚拿到手呢,还是送回去要紧,既然已经跑了,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这次,就只有玉飞这么认为了。
玉禅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而后立即转身,边喊边朝姬命追去。“姬命休逃,你到底把查妹妹掳哪儿去了,还不快把她还回来!”
姬命没有停顿,只是逃得更快了。
玉飞顿如醍醐灌顶,“哎呀,竟把这事儿忘了!”惊醒得直拍脑门。
其实也不怪他,确实是事情过去得太久,而刚与姬命照面,更多只想到新仇旧恨。不像玉禅,二人没那么多交集,脑袋放得更空,只是想到的更近而已。
玉飞来不及多想,赶紧补救。
提腿就准备前追,又想起自己二人现在是有马的,似乎应该骑马追更快。但刚一回身,又扭头看那姬命,完全就是朝着山上石头堆去的,马匹哪里用得上?复又返身,提着两条腿,跟在玉禅后面,屁颠屁颠一同追去。
不过这般一徘徊耽搁,三人之间距离就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