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涯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太友好”。

于是他对着一脸茫然和怀疑自我的窦豫笑了笑，这次真心多了，然后说：“嗯，总之就是这样，你不要破费了。”

窦豫露出了一种季涯之前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怀疑、犹豫，还有几分真实单纯的茫然。

“虞前雪……他真是gay？”

“？”季涯想也不想地就问，“你觉得他不是gay，那追他干什么？”

窦豫摇了摇头，没说话，又点了点头。

“……我以为他就是个直男，但第一眼看到实在……太喜欢了，唉。”

季涯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也有喜欢虞前雪的人，会忍不住来找他诉苦。他那时候会表示理解、安慰，最后替虞前雪发好人卡。

但显然，现在他不应该这么做。而且，他也不想这么做。

虞前雪就该是他的。

“……你也别太难过，”季涯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微安抚他一下，“不是谁都能有这种从天而降、天赐良缘的感情的，你换一个人追，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窦豫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因为这样，他觉得季涯的安慰听起来怪怪的，听了感觉不是很舒服。

但无论要听谁的安慰，也不应该听已经成功的情敌安慰他。窦豫说了句“没事”，转身离开了季涯的床边。

窦豫在原剧情里，专门录音记录了季涯喜欢虞前雪这件事的证据，在虞前雪生日会上揭穿了。

但最后只影响了虞前雪和季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对他们其他方面产生影响。

除了BBS上的帖子里，有不少嗑过的CP粉哭了哭“竟然真的不是我们脑补太多”和“但这样他们这是不是BE了”了之外，燕大其他人都没有两人的关系非议过什么，很容易地接受了。

不知道是校风包容，还是单纯作者对出柜被反对的情节不感兴趣，总之没有写。

因此，季涯倒不是很担心现在窦豫还能做出什么事，拿过一边的小说继续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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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前雪的生日礼物，季涯想了好多个，也没想到到底送什么合适。

他以前送虞前雪生日礼物，大多挑的是虞前雪喜欢而且最近用得上的东西，比如高一的时候送了他一些比较贵的化竞资料。

其他人还笑他怎么会想到生日礼物送学习资料，但季涯知道虞前雪不会不喜欢。

他成年的时候，虞前雪送了他一个金手链。季涯于是想到虞前雪成年生日他也要送点不一样的，选了些照片来打印。

但今年送什么呢？如果是虞前雪需要的东西，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再等到生日才送显得不够积极。

他肯定是意识到虞前雪需要就会立刻给他买的，他是好男朋友。

虞前雪倒是可以拿他自己当礼物，他呢？

季涯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出了结果，趁着虞前雪开组会，坐地铁跑到隔壁区的大商场买。

他想到给虞前雪买“雪”味道的香水。

虞前雪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事实上，虞前雪连冬天的保湿霜都懒得涂，夏天的防晒霜也是，都是要季涯盯着他，才记得。

他的精致感完全来自于他的五观，是虚假的表面印象。虞前雪本人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上心，是真“直男”。

但季涯觉得让雪沾上雪的味道，会特别好。

“……呃，要不你去隔壁家看看，我记得它们家好像有这种概念的香水……反正我们不太有。”

“哎呀，想给谁买香水？女朋友还是妈妈？我劝你换一种，她们不一定喜欢你想的这种概念，我给你看看这个新款……”

很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柜哥柜姐愿意给他找符合他想法的香水，都在劝他看别的，甚至推荐他去其他店。

最后一个比较直接的柜姐问他：“雪味道的香水？帅哥弟弟，那个，你确定雪它有味道吗？”

“……哇，”季涯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是没有的？”

雪，一种固态水，想来确实不会有什么味道。

……他刚刚是怎么想的啊？

季涯本想再看看，但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闹钟响了。

柜姐问他：“你有什么急事吗？”

“有。”季涯点点头，“我如果现在离开商城，现在回去坐地铁的话——”

柜姐以为他有什么大事，礼貌地边听边点头。

“——刚好来得及赶上去接我男朋友下课，他找不到我一起吃饭，会着急的。”

“……”

上个班也要被秀。柜姐的笑容很勉强。可恶的男同。

季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转身就走出了这家专柜。

回去的路上，他上网搜索“雪味道的香水”，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但似乎基本都是沙龙香，不容易买，而且味道也不确定。

他定闹钟的时候算得没错，他刚到虞前雪上课的楼下，就正好打了下课铃。

和高中不一样，打了铃出现的大学生并非一下子出现，而是几个几个出来。季涯等了一会，看到了虞前雪。

虞前雪是真好看。

如果非要季涯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哪里不够完美，那就是太熟悉而少了很多新鲜感。别的情侣至少也要到七年之痒，才会有说“这张脸我已经看了十几年”的资格。

而他们，甚至还没谈就可以说这句话了。

但是熟悉的脸，也是熟悉的好看。虞前雪像开了滤镜一样，鼻子、嘴、下巴，每一处都特别漂亮。

季涯走过去，自然地帮虞前雪背书包，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

这天是周二，晚上没课，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早八。

通常，他们周二会出学校吃。

“不知道啊……”虞前雪思考了片刻，突然转向季涯，“你刚刚去哪里了？”

季涯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去给他买生日礼物了，缺少惊喜。于是他说：“图书馆。”

“图书馆？”虞前雪盯着他看，“你没说实话，快点，不许骗我。”

季涯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说的不是实话的，又不想让虞前雪觉得自己骗他，只能说：“……不太想告诉你。”

“可是，哥，你一身的香水味，还是化妆品的味道？反正很香，而且不是喷的，是沾到的那种。”

季涯：“……”

这可不能不解释了：“我去市中心商场给你买生日礼物的，你就别问我买了什么吧。”

虞前雪本想顺着季涯，让他继续保密。

但他想到季涯刚刚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是去给他买礼物了，就莫名非常想知道。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有好奇心，这么不能忍耐过。明明季涯给他送礼物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能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作为男朋友给他送生日礼物吧。

虞前雪问：“哥，那你买好了吗？”

“没有。没挑到合适的。”

虞前雪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再去买？”

“……”季涯怕他再问，生硬转移话题，“晚饭你想吃什么？”

“哥，你就告诉我吧。”虞前雪揽住季涯的肩，半挂在他身上走路，“我想知道。”

“……”

虞前雪身上的热度、他的重量、呼吸的起伏，都通过两人贴在一起的皮肤，传到季涯身上。

他几乎是很艰难地回答：“不行。”

“哥，”虞前雪拽着他的袖子，语气像在哄他，“我陪你一起去买，告诉我吧。”

季涯抬起眼睛看天，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抵挡住虞前雪示好、甚至是撒娇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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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款式吗？还挺好闻的。哥，你闻闻看，好香。”

还是下午那个商场，香氛化妆品的专柜聚集的那一片。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顾客，而是顾客的陪伴者。

虞前雪拿着一片试香纸，递给季涯，让他闻：“这个味道怎么样？”

很甜，甜得发腻，香得有点工业感了。但虞前雪看起来似乎很喜欢，所以季涯说：“不错。”

虞前雪压低声音问他：“不错什么？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的甜吗？”

……其实还要甜。不过季涯从善如流地改口：“我只是说闻起来还不错，没有说适合你。”

虞前雪说的话只是给季涯一个人听的，故而他们两个贴得非常近。

他们两个早就习惯了这种距离说话，倒没觉得有什么，一边的柜姐倒是感叹：不愧是真男同。

这家香水店就是季涯下午来，最后一个光顾的那家店。因此柜姐猜到，这个新来的男生，应该就是帅哥弟弟的“男朋友”。

……虽然觉得顾客购物的时候贴贴秀恩爱很可恶，但又也觉得很容易理解。

这弟弟的男朋友是真好看啊！比她见过的所有“帅哥”柜哥都更夺目，甚至比外面贴的大广告牌上的各路明星都完美，像雕刻出来的娃娃一样。

漂亮得甚至有些假，但他在说话，在和他男朋友笑，又很灵动。

虞前雪又换了几款香闻，过了没一会，他感觉自己闻不到味道了。

柜姐解释说这是正常的，过一会应该就会好了。

“哥，还是你选吧。”虞前雪有点累了，失去了兴趣，“还是你才知道，你想要我是什么味道的。”

这话听得季涯耳朵发热，很不好意思，但又不敢在虞前雪面前表现出来。

因为这话其实是他的原话。

在虞前雪追问他为什么要送他香水的时候，他解释说：“吻你的时候看不到你的脸，所以想你有具象的味道，可以边吻你边感受你。”